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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074

    第七十四章</br>  “快叫救護車!”</br>  “那輛車不是我們的道具車,它跑了,快報警!報警!”</br>  “思思,你沒事吧?”</br>  現場一片混亂,有人在打電話,有人在叫喊,有人去救人了。</br>  人頭攢動,每個人的臉都凝重而難看。</br>  梁思思感覺有人把她拉了起來,在她耳邊問有沒有事。</br>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覺得整個人都是顫抖的。</br>  她愣愣地望著馬路中間,那個血泊里靜靜地躺著一個人,看不出生死。</br>  腦海里閃現的畫面是前段時間那個夢</br>  夢里,她很紅了,開車去參加一個活動,結果轉彎的時候“嘭”的一聲撞了個人。</br>  那人也如現在這樣,躺在觸目驚心的血泊里,奄奄一息。</br>  是易淮川。</br>  她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到的片場,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發現不對,更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車撞過來的一瞬間將她推出去的。</br>  梁思思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救護車來了,易淮川被抬上擔架,大家蜂擁而上,想一起上車時被醫生制止。</br>  醫生問:“誰是家屬?派一個家屬跟著。”</br>  梁思思再也忍不住,急匆匆地跑過去,站在一堆人中間,沖醫生道:“我是!”</br>  她一發聲,所有人都閉了嘴。</br>  易淮川雖是投資人,但現場都是工作人員,誰都算不上他的家屬,唯有梁思思還勉強算。</br>  醫生見梁思思神情有點不正常,將信將疑問:“你是他什么人?”</br>  梁思思沒猶豫:“未婚妻。”</br>  救護車關上門,開走了。</br>  “病人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紀?”</br>  車上,醫生一邊嫻熟而快速地給易淮川檢查、掛水,一邊問。</br>  有人在邊上報一些專業術語,什么腹部出血,小腿骨折,還有頭部受到重創……</br>  梁思思腦子很亂,坐在那,緊緊攥著手,機械回復醫生:“易淮川……”</br>  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牙齒在打顫,說出來的話都是顫抖的。</br>  她想讓醫生聽得更清楚,重重掐著手指讓自己鎮定,“27歲。”</br>  很可惜,并沒有什么效果。</br>  “病人現在陷入昏迷,具體情況要到醫院做詳細檢查才知道。”問她話的醫生,給了一句交代。</br>  梁思思麻木地點頭,目光自始至終都放在救護車中間躺著的易淮川臉上。</br>  “沒事的,會沒事的。”她在心里說,不知道說給誰聽。</br>  十多年前的夏天,她接到哥哥車禍的通知時,一路上也安慰自己哥哥會沒事的。</br>  后來哥哥就搶救回來了,雖然留下了后遺癥在醫院待了兩年,后來他又去了國外繼續治療,但好在現在一切都痊愈了不是么。</br>  所以,易淮川也會沒事的。</br>  梁思思伸手,拉住易淮川沒有掛吊針的手。</br>  他手上也沾染了血,冷冰冰、黏糊糊的,梁思思抓著他,吶吶道:“易淮川,別怕,會沒事的。”</br>  一如當年,在那個大雨夜,他背著她去醫院,也是這句:“梁思思,別怕,會沒事的。”</br>  她因為有他,沒事了。</br>  所以她現在陪著他,他也會沒事的,對不對。</br>  車子開到醫院,很快一群醫生圍上來,后門被拉開,擔架床被抬下來。</br>  “易淮川,27歲,車禍,血壓……”</br>  醫生在做交接,隨行醫生報基本情況,醫院醫生護士在將擔架床往醫院里面推。</br>  “這是病人未婚妻,車禍在片場發生的,肇事車輛逃逸了,已經報警了……”</br>  “我知道,易氏集團總裁,王院長打過招呼了,直接送手術室,務必全力搶救!”</br>  易淮川被推走了,梁思思跟在后面跑。</br>  她覺得她已經跑得很快了,但為什么總是追不上啊!</br>  等她好不容易跑到手術室外,手術室的門關上了。</br>  她好著急,也好難過啊,那種無能為力的心情席卷而來。</br>  “在干嗎?”</br>  “在討論這部電影能不能拿獎。”</br>  “等你拿獎,我希望可以把微博狀態改成追上了。”</br>  “你呢,在干嗎?”</br>  “在追你的路上。”</br>  腦海里,反反復復播放的,是他們此前的微信對話,好似有了聲音,一遍又一遍響起。</br>  他說好要追她的,說好要改狀態的。</br>  還都沒做呢,所以她不允許他有事。</br>  梁思思頹敗地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望著門上亮起的紅燈,崩了一路的弦忽然就斷了。</br>  眼淚滾滾而流,再也控制不住。</br>  “易淮川,只要你沒事,我就答應你。”梁思思將頭埋在膝蓋上,在心里默默回應。</br>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也不知道來過多少人</br>  沈昊軍來了,秦傳明來了,哥哥來了,蘇曼曼和小唐也來了,最后連蘇程都來了。</br>  有人說:“思思小姐,您去休息一會,我在這。”</br>  有人說:“思思,你別擔心,易總會沒事的。”</br>  有人說:“思思,你要照顧好自己。”</br>  還有人說:“思思,你安心陪著他,外面的事都不用管。”</br>  她分不清誰是誰,只擦干淚笑著沖大家重復:“我沒事。”</br>  答非所問,文不對題。</br>  她確實沒事,易淮川還沒出來呢,她怎么能有事。</br>  從天明到天黑,再到深夜,手術室上面亮著的紅燈終于滅了。</br>  所有人圍了上去</br>  “醫生,易總怎么樣?”</br>  “醫生,人沒事了吧?”</br>  一聲一聲都是探尋情況,梁思思也沖了上去,緊緊攥著手,望著主刀醫生。</br>  醫生讓人將易淮川推至重癥監護室,望著沈昊軍與梁思思問:“易總的情況比較復雜,你們誰跟我來?”</br>  梁思思剛想跟上,沈昊軍攔了她一下:“思思小姐,您去陪著易總吧,他需要您。”</br>  梁思思心中一痛,到底沒堅持,跟著去重癥監護室了。</br>  重癥監護室是不給家屬隨便進的,所有人都被攔在外面,隔著玻璃墻看向內里。</br>  就連梁思思也需要在規定時間,做好防護才能進去待一會。</br>  盡管醫生什么都沒透露,但見他謹慎的行為,也知道易淮川雖然搶救回來了,但情況不會太好。</br>  一行人全站在病房外肯定不行,很快有護士過來讓大家離開。</br>  所有人都退出去了,默契地將唯一的機會留給梁思思。</br>  梁思思隔著玻璃望著內里,因為距離,其實看不太清。</br>  病房里,男人躺在床上,身上插著儀器,臉上帶著呼吸罩,安安靜靜,如若不是儀器上的線還有起伏,都分不清他是否還在呼吸。</br>  梁思思愣愣地站在那,只覺濃烈的無力感如黑夜一般席卷而來,讓她有些支撐不下去了。</br>  她不知道的是,外面沈昊軍回來了。</br>  大家又齊刷刷看著沈昊軍,沈昊軍也什么都沒說,只臉色很不好看就是了。</br>  從某種意義上說,因為易淮川的身份地位在那,他的身體狀況都是要保密的,否則很可能會引起易氏集團動蕩。</br>  作為特助,他自然不可能透露。</br>  但他不說,大家多少也是知道的。</br>  片場的車禍太嚴重了,那輛車如瘋了一樣沖過來,大家都沒看清易淮川是怎么救下梁思思的,只見他被撞飛了十多米。</br>  恐怕,易淮川的情況不會多好。</br>  但凡他能在短時間恢復,醫生一定會透露,很明顯現在沒有。</br>  易淮川是為救梁思思出的事,她是有知情權的,只是誰愿意去開這個口?</br>  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蘇曼曼是個急性子,她握了握拳,沖大家道:“我去跟思思說。”</br>  沒人支持,也沒人反對。</br>  蘇曼曼進去了,但看到玻璃墻邊站著的那個宛如傻了的女孩,她剛才的信誓旦旦全部化為虛無。</br>  梁思思還穿著戲服,一條寬松的黑白格子裙,現在已經皺了,套在她身上,更顯她身體瘦弱,好似隨時會倒下去。</br>  她臉色蒼白,眼眶很紅,緊緊盯著病房里面的男人,一動未動。</br>  “思思。”蘇曼曼眼里全是擔憂,她抱了抱她,此前想好的話再也說不出,改為安慰,“易狗會沒事的,他肯定會醒過來的。</br>  他不是輕易放棄的人,還沒追上你呢。”</br>  梁思思的睫毛顫了顫,還是那句話:“我沒事。”</br>  蘇曼曼心里想,你特么現在像沒事的樣子嗎?!完全都丟了魂了!</br>  但她什么都沒說,她沒立場說。</br>  以前,她可以罵易淮川狗男人,也可以罵梁思思識人不清,但現在她沒了立場,特別是在知道他們兩人經歷了種種之后。</br>  十多年的時光啊,兜兜轉轉,好不容易梁思思動搖了,眼看著兩人就要在一起了,易淮川卻出了事。</br>  不要說梁思思,就是她這個旁觀者,都覺得心痛。</br>  易淮川能醒來還好,如果……</br>  她根本不敢想梁思思下半輩子要怎么過。</br>  “易狗,你最好給我早點醒!”她抱著梁思思,搓了搓她的手臂,在心里暗暗道,隨后退出病房。</br>  病房外,大家都看著她。</br>  蘇曼曼動動唇,坦白:“我說不出口,你們誰愛說誰去說!”</br>  又有人進來,還是搶救室外那一套,讓她放心,說易淮川會沒事的,讓她別管外面的事,安心陪易淮川。</br>  梁思思也還如此前一樣,沖每個人笑,輕聲回復:“我沒事。”</br>  直至所有人輪番安慰她一遍,又退了出去。</br>  “梁思思,你現在可以探望病人了。”護士過來,示意她洗手,穿無菌衣服。</br>  整個過程都很機械,許是打了招呼的原因,護士們對她挺照顧的,見她動作遲緩笨拙,幫她穿戴好,讓她進去。</br>  她一步一步走到病床前,隨后坐下來,望著眼前帶著呼吸罩的男人。</br>  他身上的血全部處理干凈了,只有臉上還留著擦傷的痕跡,穿著藍白色的病服,緊閉著眼睛,好似睡著了。</br>  她來了,陪護的護士退到一邊,讓她有機會跟易淮川單獨說話。</br>  整個房間安靜下來,只有儀器工作的輕微響動。</br>  梁思思定定地望著眼前的男人,慢慢抓起他的手。</br>  “易淮川。”她喚他。</br>  只喊個名字而已,她卻再也忍不住,徹底崩了,淚水肆意流淌,聲音哽咽。</br>  她沖他喊,“我有事,我有事啊!</br>  都是假的,我騙他們的,我真的有事。”她趴在病床上哭,壓抑痛苦。</br>  “你說過要追我的,說過要改狀態的,你不能食言。不需要等到影片拿獎了,只要你醒過來,我就跟你在一起。</br>  易淮川,行不行啊?!”</br>  她望著他,泣不成聲,聲音很低,帶著無盡的悲傷,緩緩道:“你不能再丟下我了,求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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