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去哪兒？”凌兮月打量著周圍。</br> 納蘭雪衣淡然一笑，只道，“前面，很快就到。”</br> 在納蘭雪衣的帶領下，兩人順著青石小徑，一路蜿蜒朝上。</br> 兩邊樹蔭叢叢，古樹繁花落英紛紛，也遮住了視線，但耳邊的海浪聲明顯的，逐漸清晰起來。</br> 蜿蜒小徑到了盡頭，幾步石梯再向前去，好似登上了一方高臺，突然來到了另一個世界，眼前的視野也豁然開朗，蔚藍無邊的大海映入眼簾。</br> 嘩嘩的海浪聲音，在耳畔回蕩。</br> “聽海閣。”凌兮月側眸，看著眼前憑空冒出的精美閣樓。</br> 她們到的地方，是海邊的一座懸崖，不算太高，但也有一兩百米，宛若擎天一柱，屹立在蔚海邊緣，而這座酒樓，就盤踞在崖峰頂端位置。</br> 優雅，瑾美，古老而沉靜。</br> 只見這冰山一角，便讓人心生期待。</br> 凌兮月環顧周圍，點點頭，“的確是個不錯的地兒。”</br> “請。”納蘭雪衣側身，玉手輕抬，朝凌兮月做個請的手勢。</br> 凌兮月朝他一笑，邁步進去。</br> 里面的布置，也極盡簡約，卻更顯格調。</br> 客人不多，但從這氛圍都能看得出來，都不是普通人，也不是那種小老百姓能隨便來的地方。</br> 柜臺邊，管事的老者一見進來的人，眸子睜了睜，連忙從柜臺里繞了出來，親自相迎，“納蘭公子。”</br> 老者兩手從袖中抖出，一合，朝納蘭雪衣拜了拜。</br> 只從這來看，納蘭雪衣是這里的熟客了。</br> 不過納蘭雪衣常在王島走動，不僅僅是他常來的店家，這里的人也不少都認識他，而如此天上地下，都絕無僅有的男子，若是見過一面，想忘都難。</br> 納蘭雪衣頷首一點，算作回應。</br> “納蘭少主，這邊請。”老者趕緊將最好的位置，給安排了出來。</br> 一邊說著，一邊喚來旁邊的小侍，“快，帶納蘭公子，還有這位姑娘，到云上樓。”</br> 凌兮月隨納蘭雪衣，跟著那小侍上樓。</br> 直到兩人走遠了，那老者才抬起頭，盯著他們的背影打量，眼神奇怪。</br> 這往日里，納蘭少主身邊跟著的，可是一個秀氣少年，更多的時候，納蘭少主是一個人，獨來獨往。</br> 什么時候，見過他身邊跟著姑娘家了？</br>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br> “不過那姑娘，也是真的好看啊……”老者自言自語喃喃。</br> 是男人，怕都會喜歡的吧。</br> 連他一個老頭子看著，都覺賞心悅目，也難怪納蘭少主另眼相待……老者一邊想著，一邊笑瞇瞇的點著頭，樂悠悠回到柜臺處。</br> 二樓的位置，視野越發開闊。</br> 鏤空的落地窗打開，蔚海盡收眼底。</br> 凌兮月臨窗坐下，笑望對面男子，“你還挺有閑情逸致。”</br> 她發現，這島上可真是有不少的好地方，不過多是巷子深深，不了解的這地兒的，還真不一定能找到。</br> 納蘭雪衣淡然一笑，自然而熟練的，提起桌上玉壺給對面少女，斟上一杯茶，“因為兩族的事，我常來皇甫家族走動，閑來無事的時候，就愛來這坐坐。”</br> 凌兮月從完全敞開的橫窗望出去。</br> 這里很清靜，適合獨處，納蘭雪衣會喜歡這里不奇怪。</br> “那是什么島？”凌兮月視線掃向左前方，海天相接的位置。</br> 目之所及，那座島嶼，靜靜地屹立在蔚海之上，從這個方向看去，就像一尊巨大的飛天石像。</br> “那是二十八座門徒島之一的，心月狐門徒島。”納蘭雪衣頭也不抬的回答，他對這個地方，可謂了如指掌。</br> 凌兮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br> 這二十八座門徒島……</br> 兩人說話間，菜已陸續上了上來。</br> 這菜品，單從賣相看來，都頗具特色，無一不精美絕妙，能得納蘭雪衣青睞，也絕對不會差。</br> “納蘭公子，請慢用。”小侍也知道納蘭雪衣喜靜，根本不需要他開口，上完菜之后，便恭敬告退。</br> 納蘭雪衣起筷，“兮月，試試這里的清蒸銀鱈魚。”</br> 也是納蘭雪衣最喜歡的一道菜，每次來都會點。</br> “多謝，我自己來。”凌兮月倒是先一步。</br> 納蘭雪衣的筷子頓了頓，櫻唇輕合。</br> “嗯……”那一片雪白的魚肉，一入口，凌兮月雙眸便微亮了亮，“是不錯！”</br> 納蘭雪衣眸中莫名的暗淡收斂一凈。</br> 聞言，他只微一笑。</br> 凌兮月點著頭，不吝贊嘆，“肉質鮮美絕佳，入口即化，在中州，可吃不到如此新鮮的東西。”她瞧向對面，笑瞇瞇一句，“這可是托了你的福。”</br> 她也是真的好久，好久，沒吃到這種味道了……</br> “你喜歡就好。”納蘭雪衣看著少女臉上的明媚笑意，不疾不徐道，“清蒸銀鱈魚，是聽海閣的招牌之一，捕自于海溝深處，很是難得，用白水清蒸即可。”</br> 絕大多數的食材，用作清蒸，能最大程度的保證它的鮮美，特別是海鮮，原汁原味。</br> 聽得這話，凌兮月卻笑著搖了搖頭。</br> 納蘭雪衣不解，眸帶疑問。</br> “其實這東西，做成刺身，直接生吃才最好的。”凌兮月拿筷指指，絕色小臉之上笑意滿滿，“就是清蒸，都會破壞一部分，它原本的滋味。”</br> 只回想起那種鮮美，就忍不住流口水。</br> “再沾點芥末，簡直人間絕味。”凌兮月遙想。</br> 納蘭雪衣面帶異樣之色，淡淡的，不甚明了，但明顯有些吃驚，“長這么大，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這種吃法。”</br> “你要生吃，就不怕拉肚子啊！”蘇北氣呼呼的聲音，忽然很不應景的從旁邊傳來，“要吃你自己吃，可別禍害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又不是野人。”</br> 還生吃？</br> 連土著都知道，所有肉都得煮熟了吃！</br> 而且一提到拉肚子這個事兒，蘇北心中就一陣發虛。</br> 納蘭雪衣一眼過去，蘇北撇撇嘴角，住嘴，乖乖的站到一邊去。</br> 在王城的時候，他轉個眼，納蘭雪衣和凌兮月，就不見了，幸好蘇北比較了解納蘭雪衣，只是剛找到這里來，看見人，就聽見凌兮月攛掇納蘭雪衣吃生肉。</br> 這還了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