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北那護主模樣,簡直嚴防死守,害怕凌兮月禍害自家主子。</br> 凌兮月權當沒聽見,直接無視蘇北,拿筷指指眼前的那盤,笑道,“不僅僅是這銀鱈魚,其實很多魚類,都可以做成刺身,那才是最原汁原味的。”</br> “刺……身?”納蘭雪衣墨瞳深深。</br> “嗯。”凌兮月重重點頭,很是認真。</br> 她后面,沒說完的是,不僅僅是魚類,很多東西,其實都是可以生吃的。</br> 比如肉蟲,毒蝎啊什么的……</br> 當然,這些東西味道就不怎么滴了,但填肚子還是沒問題的。</br> 若這些說出來,本就對她很有意見的蘇北,恐怕是吃了她的心都會有。</br> 納蘭雪衣的思維,倒是很包容,聞言若有所思的點著頭,嗓音淡淡,“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樣說來,我倒真想嘗嘗,兮月你所說的美味。”</br> 蘇北難以置信瞪眸。</br> 完了完了,公子真被這女人帶偏了!</br> 昨天變話癆,今天吃生肉,這趕明兒,他還真不知道,會再發生什么事情。</br> “沒問題啊。”凌兮月笑瞇瞇的,“有機會我一定請你吃,我親自動手,保證你滿意,我也是許久沒碰這東西了,說起來,也很是懷念啊。”</br> 那都是上輩子的事了。</br> “兮月還懂廚藝?”納蘭雪衣微微一笑。</br> 凌兮月紅唇輕勾,“懂廚藝倒談不上,但我有兩樣東西,很精通。”</br> “哦?”納蘭雪衣好奇,“哪兩樣?”</br> “一是烤肉,二就是刺身。”</br> 蘇北默默地翻個白眼。</br> 幸好有一樣是熟的!</br> “烤肉講究火候,刺身講究刀工。”凌兮月笑得眉眼彎彎。</br> 這也是她最愛吃的,而經歷使然,這兩樣東西,就變成了她的擅長的。</br> 凌兮月說著,眸中忽然閃出點點詭異光芒,“當然,在特殊情況下,直接抱著啃,也是沒問題的,活魚啃著其實還要鮮點,味道也差不多。”</br> 蘇北眼皮子跳了跳……</br> 直接抱著啃!這家伙,莫不是個野人吧?</br> “做成刺身,只是更為講究一些。”凌兮月轉而燦爛一笑,“于大多數人來說,只是過不了心里的那一關罷了,餓上幾天,有什么東西吃不下?”</br> 做成刺身,擺的好看一點,然后斯斯文文的吃,這樣更顯得有檔次。</br> 再說白一點,裝逼唄。</br> 你試試餓上幾天?</br> 當初在荒野訓練的時候,找到魚類,凌兮月基本都是直接抱著啃,這可是填肚子的奢侈品,指不定哪天,就只能靠毒蝎,蟲子之類的東西果腹。</br> 納蘭雪衣聽得,墨眸輕眨。</br> 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到底經歷了些什么,才會有如此多,奇奇怪怪,細想卻又十分在理的想法。</br> “得了吧,可別瞎扯犢子了,說的好像離吃過一樣,你自己怎么不試試。”蘇北一想到那血淋淋的場景,猛一哆嗦,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br> 他信了個鬼!</br> 凌兮月抬眸,一眨不眨盯著他,“你怎么知道,我沒試過?”</br> 蘇北鼓眼。</br> 啥?</br> “我活吃過的東西,多了去了,你要不是聽聽,都有些什么?”凌兮月眸中烏黑一片,黑暗,陰冷,深不見底。</br> 蘇北連咽口水,眸子越瞪越大,凸得似兩個鈴鐺一樣,腳也忍不住往后退了退。</br> 那模樣,像是生怕眼前的人,一個不開心,就把他也啃著生吃了去!</br> 凌兮月瞧著蘇北的表情,以及他不斷后腿的腳。</br> “噗……”</br> 她笑出聲來。</br> 蘇北當即抓狂,真是快哭了,“我說,你能別這樣嚇人嗎?”</br> 這家伙,開玩笑就開玩笑,別鬧的和真的一樣好嗎,會嚇死人的!</br> “吃吧,等會兒該涼了,這東西趁熱好。”納蘭雪衣收回打量的眼神,默默地,將一疊糕點往凌兮月的那邊推了推,這次,他沒有再親自動手。</br> 瞧著蘇北那怨恨的小眼神,凌兮月憋笑,樂不可支。</br> “好,我試試。”她點著頭,回眸望向納蘭雪衣,臉上還維持著那種逗趣的笑意。</br> 這時,耳邊便傳來一道很不友善,又十分熟悉的聲音,“凌,兮,月?”</br> 那重重的語調,不但有十足的震驚,還帶著濃濃的怒色。</br> 凌兮月夾著糕點的筷子頓在當空,回眸順聲看過去。</br> 見到那氣沖沖過來的人影,凌兮月眉梢一挑。</br> 喲……</br>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br> 冤家路窄啊,這都能遇到。</br> 那和他們隔著欄桿,遙遙相對的,不是皇甫淺語是誰?</br> 今日的她,一襲深黃色云錦衣,外罩白色祥云衫,尊貴典雅,但此時,她那姣好臉蛋上,卻是滿臉陰沉,步子帶風,快速朝這邊過來。</br> 更是滿臉驚異,難以置信。</br> 皇甫淺語走到這邊樓臺,瞧清凌兮月對面的人,又一聲沉喚,“納蘭雪衣?”</br> 剛剛上樓的時候,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凌兮月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這里,一個外族之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緊接著就找到了王島來。</br> 但一看見她對面的人后,皇甫淺語一下子就明白了。</br> 皇甫淺語整個人像吃了火藥,而凌兮月,竟如看見個老朋友一樣,還朝她微一笑,頓在空中的手,不慌不忙收回,頗為淡定的將糕點,繼續放回到自己碗中。</br> 畢竟這接下來,要干架,還是要開罵,都得先填飽肚子。</br> “凌兮月,你怎么會在這里!”皇甫淺語一見她這幅不以為意的模樣,越發是火冒三丈。</br> 等不及凌兮月回應,她轉而又朝納蘭雪衣發難,嗓音沉沉,“納蘭雪衣,你是瘋了,還是忘了規矩,竟如此不知分寸!”</br> “隨意帶一個外人進王島,你可知道這后果?”皇甫淺語也不知道怎的,此時完全控制不住心中怒火,連聲質問,“你又將我皇甫家,置于何地!”</br> 別人也就算了,他竟將凌兮月這該死的女人,帶進王島。</br>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br> 瘋了嗎!</br> “皇甫小姐,此事,在下自會向楓王解釋,不必勞煩皇甫小姐掛心。”納蘭雪衣頭也不抬,嗓音冷冷淡淡,平緩無波,“在下在此招待客人,不送。”</br> 逐客令,再明顯不過。</br> “納蘭雪衣,你什么意思?”皇甫淺語俏臉徹底陰沉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