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營將軍看著拍打他肩膀的馬隆,此時也很想說一句:兄弟,你在背后這樣說皇后娘娘,真的好嗎?</br> 不過,他也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馬隆那暗自打顫的腿,就沒吱聲了。</br> 凌兮月縱馬一躍,猶如閃電一般,穿過前鋒營的陣營!</br> “殺——”</br> “抓住她!”</br> 飛箭如雨,喊殺震天。</br> 整個前鋒營都調動了起來,后方的主力軍,也有一部分圍剿上前來。</br> 周遭烈火席卷,襯得凌兮月紅唇妖嬈,長發恣意飛揚,纖影筆直坐于馬背之上,縱馬狂奔,趁著那一陣混亂,成功地闖出了前鋒營的圍剿。</br> “追!”</br> “不能讓她跑了!”</br> 數位副將親自領軍,在后方緊追不舍。</br> 對于這個潛入他們大軍,刺殺了主帥,還是天臨皇后的人,他們怎么可能眼睜睜地放她離開?定是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耗費數萬大軍將她拿下,那都完全值得!</br> 當然,也沒曾有人想過,這單槍匹馬闖入三十萬大軍的女子,會讓他們付出多慘重的代價。</br> 可瞧著那狂浪一樣的火光,一陣陣沖天,刺客營的將領實在忍不住擔憂:“馬將軍,你瞧這動靜,一點沒有要消停的跡象,反而越鬧越大,不知道娘娘那什么情況了……”</br> 那可是三十萬大軍,不是三五萬,萬一娘娘一個失誤給敵軍抓了去,可就真壞事了。</br> 若是他們被抓,大不了直接一摸脖子,為國捐軀,免了拖累皇上和將士們,無畏,可是皇后娘娘不一樣啊!</br> “放心,這動靜還未消停,不正好說明敵軍還未找到皇后娘娘?”隨著時間的推移,馬隆安慰的口氣也越發忐忑,手心幾乎都要捏出汗來,“娘娘行事一向隱秘,夜色之中最擅隱匿,沒人能拿得住她,她一定有辦法逃出來的。”</br> 這話音剛一落句,前方山谷的轉角處,忽地火光沖天而起,急速逼近過來!</br> 銀月高空掛,天臨的暗影將士們匍匐在沙丘高脊之上,下面的這般動靜自然看得清楚。</br> “娘娘?”</br> “是皇后娘娘吧!”</br> 只見得,前方戰馬之上,暗影奔馳,馬蹄之上有褚紅灼灼亮起,仿佛踏著火光,從天邊而來,而她身后,不遠不近大約十丈遠的位置,呼嘯的火浪緊隨而至。</br> 一波波舉著火把的西瀾大軍,狂追不舍!</br> 從他們這高高的山丘脊梁上看下去,就似無數道火龍,在她身后咆哮喊殺。</br> 即便看不見他們的表情,也能從那沖天獵獵,振聾發聵的聲音之中,感覺到那一個個定是面目猙獰兇猛,恨不得將前方的人吞入腹中。</br> 如此情形,刺客營將領都愣了下,虎眸微微瞪起,喉嚨干澀:“這真的是很隱秘,非常非常隱秘……”</br> 這就是馬將軍說的,皇后娘娘行事一向隱秘?</br> 他對隱秘一詞是否有什么誤解?</br> “你還愣著干什么,快支援皇后娘娘啊!”馬隆瞬間有些急了,顧不上其他,瞧著后方那一道道沾火的羽箭,鋪天蓋地往前方那道纖影后背射去,著急上火瞪眼。</br> 我的個天王老子,祖宗娘娘啊!</br> 馬隆真是恨不得給凌兮月跪下了:能不能不要總讓我們來受這樣的驚嚇啊!</br> 所謂關心則亂,不得不說,此時還是刺客營將領冷靜許多,他咬著牙道,“馬將軍,我們得等娘娘的信號,你忘了皇后娘娘走的時候,怎么吩咐的了嗎?”</br> 娘娘肯定是有她的打算,不然不會幾番叮囑,讓他們一切待命行事,絕不可自作主張。</br> 這下輪到刺客營的將領來安慰馬隆了,道:“皇后娘娘肯定是想引敵深入,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br> “引敵這種事就該交給我們來做,皇后娘娘若是出事,就算殲滅了這三十萬大軍,又有什么用?”馬隆咬牙切齒地說著,一張臉都青了,撲在山脊之上的他,瞧見后面越撲越近,即將碾壓至凌兮月背后的西瀾大軍,緊張得一手捏碎了一塊被風化得尖銳無比的厲石。</br> 刺客營的將領看了眼。</br> 可問題是,他們誰都做不到……</br> 凌兮月御馬疾馳,即便周圍朔風和火浪席卷的罡風陣陣混雜,但她那飄飛在寒空中的長發,幾乎緊繃成了道道直線,足以見得她的速度有多快。</br> 身下的戰馬都要堅持不住了!</br> 對于身后的震天喊殺之音,凌兮月仿若未聞。</br> 她沾染著鮮血的面頰,在后方烈火灼灼的光芒映照下,顯得有幾分鬼魅,但更多的是肅殺冷靜,若是仔細看去,會發現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浮動。</br> 兩邊山脊高高聳立,好似隨時都能傾軋下來,山谷之中卻又肚大能容,猶如一個橫呈著的巨大葫蘆,這也是此地“葫蘆谷”之名的由來。</br> 此時,追紅了眼的西瀾大軍,根本沒有意識到,他們一路追入這樣一條山谷。</br> 或許也不是沒有意識到,而是誘惑太大,讓他們紅了眼,著了魔。</br> 那可是天臨的皇后,近在咫尺,就在他們觸手可及的位置!</br> 只要抓到了她,別說古北口,怕是天臨的北部三州,都能不攻自破,讓天臨割讓三州來換,琰皇都不敢說個不字!</br> 這是何等大的誘惑?</br> “放箭!”</br> “追,給本將軍追!”</br> 追了這么幾里遠出來,兩方的距離好像沒有實質性的變化,像是進行著一場艱難的拉鋸戰,慢慢地,后方緊追的西瀾大軍越來越狂躁。</br> 瞧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壺口,女子紅唇邊緣的弧度,越來越深邃。</br> 凌兮月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最后竟一勒韁繩,驟然止步,朔北的風,從背后撲來,倒掀起她的長發,勾勒出一片陰影撲至她那張絕世容顏之上。</br> 身后追至的幾名副將,心中忽然生出一陣不好的預感來。</br> 還不待他們看清周圍的地勢,判斷出她的目的是何,就在這時,凌兮月纖臂高舉。</br> 一抹亮光從她手中“咻”地竄出,飛上高空“碰”地閃爍炸開,亮起的橘色光芒,將埋伏在山脊兩側,整整齊齊呈一條線匍匐的天臨暗影映了出來。</br> “不好,有埋伏!”</br> 西瀾軍中接連傳出驚駭之音。</br> 他們如何會想到,凌兮月竟敢以身犯險,來請君入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