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女校,顧情終于開始上學了,無論多渺小的理想,都要靠一塊塊實心磚來堆砌。
學校的學習氛圍很好,她還加入了詩社,認識了不少女同學。
同班的一個女同學譚小珺,熱情開朗,知道她身體不太好,很是照顧她。
放學時,顧情在學校門口沒看見自己的司機先生,還有些奇怪。
身邊陸續走過的女同學們,成三兩結隊,路過時竊竊私語著。她順著她們的視線望去,新華女校的校門口,竟站著一個男人,他像是在等人。
他的背影挺拔寬闊,得體的西裝襯得他四肢修長,但是一個背影,便令不少未經情愛的少女們春心萌動起來。
顧情只覺得,那背影有些熟悉。
終于,司機先生趕了過來,臉上汗涔涔的。
“對不起,小姐,車子在路上拋錨了,耗費了些時間,讓您久等了。”
“不礙事的。”
顧情正要上車,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像清爽的溪流聲,潺潺動聽。
“顧情,等一下,我有事想找你幫忙。”
她回頭,方才等人的男人竟是紀瑾,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波光粼粼,他的眼神很是清澈。
“你是來找我的?”
“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顧情有些吃驚,她不知道他是通過什么手段知道自己今天來學校上學的。
不過,她更感興趣的是,“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
“現在接近飯點,我訂好了餐廳,我們邊吃邊聊怎么樣?”
紀瑾的神情誠懇,看樣子真的是有事要說。
顧情讓司機先生先回家,順便帶話給母親,在外面吃完飯后,晚點回去。
紀瑾瞬間笑了起來,神采奕奕,兩彎笑眼像孩童一般,真是個沒長得孩子。
“你為什么笑得那么開心?”
“當然開心,這是我們第一次一起吃飯。”紀瑾深深地看著她,顧情又感覺他仿佛陷入了回憶,透過她在看向誰?
“那我們現在去哪里?”
“你想吃什么,法國菜、日本菜、中餐、西餐、辣的還是不辣的……”紀瑾開始掰著手指,一個個報菜名。
“什么嘛,你不是說一定訂好餐廳了嗎?”顧情覺得好笑,他總是這樣出人意料。
“對呀,我訂好了。”紀瑾看著她的側臉,不舍得移開雙眼,“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怕你不喜歡,所以每種菜式的餐廳我都預留了位置。”
沒人會知道他在等待時的忐忑,在沒看見她的時間里,紀瑾總覺得一切一定是自己的臆想。
他像個得了幻想癥的孤獨患者,一半癲狂,一半正常。
“你……”顧情看著他的雙眼,烏黑剔透如黑瑪瑙,只是有一瞬間,她看見紀瑾眼底的瘋狂執拗,像是幻覺般一消而散。
氣氛單方面地變得黏膩曖昧,像吹起了甜甜的泡泡糖,空氣都變得酸甜。
顧情咳了一聲,避開他的視線,轉移話題:“那你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找我幫忙了。”
“算是吧……”紀瑾也體貼的順著她的話接下去,之前的氛圍陡然間煙消云散。
寧靜雅致的日式餐廳內,和□□致小巧,口味有些熟悉,她是喜歡的。
“喜歡這家餐廳嗎,下次我們還可以來,我還知道幾家也很好吃的日本料理店。”紀瑾見她吃得開心,自己卻沒吃多少。
“好呀,下次我請你吃飯。”顧情確實還想去紀瑾推薦的餐廳,醫院的伙食吃了很久,在家里吃的也很清淡,早就吃膩了。
她答應的爽快,紀瑾高興地在心里已經開始謀劃下一次約會的理由了。
“你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能幫的我一定幫。”吃人嘴短,看在這頓飯的面子上也要幫這個忙。
“我知道,這個事很唐突,但是我只能來找你……”紀瑾坐得端正,神情認真,“我是想讓你,幫我和我的未婚妻解除婚約。”
“什么!”顧情吃驚地看著他,這實在是荒唐。
“你先聽我說,我和我的未婚妻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關系鐵得可以同穿一條褲子,互相見過對方最糗的樣子。我們怎么可能會相愛,她有她喜歡的人——”紀瑾的聲音一頓,嗓音像從心底發出,“我也有我的心上人……”
他眼里的光太熱烈,像要將她融化,在她看來紀瑾像是對男女情愛游刃有余,經歷頗豐。可是,在她面前,仿佛只要她一聲,將他心臟剖開也心甘情愿。
紀瑾充滿干凈質感的聲音接著響起:“我們的父母一直希望我們在一起,但我和她是不可能的。宋明珠喜歡的人,她父母不喜歡,所以,只能從我這邊想辦法解除婚約。”
“可我……”
“你放心,我只需要有個人陪我演一場戲,而且絕對不會給你添麻煩的。你知道的,我是烈火軍校的學員,平時就不能出來,我認識的異性朋友我父母都認識的,實在沒有辦法,才只能來麻煩你……”
紀瑾講著講著神情愈發可憐無辜,被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望著,拒絕的話怎么也說不出口。
“最近這段時間,父母催著我們結婚催得越來越急,再不解決的話,我一生的幸福就沒了。我就算了,可是宋明珠和她的心上人,有情人終究分開,這一下毀的是三個人的人生了……”
紀瑾若是當一個說客,一定是極佳的。見顧情表情有些松動,事情差不多成了,他有些可惜,袖口里準備的眼藥水還沒來得及發揮作用。
“好,我幫你。”
顧情話音剛落,紀瑾嘴角克制不住地翹起,又被他硬生生壓下。
吃完飯,紀瑾送她到庭院門外便止步了。
回到家中,母親立刻慌張地跑來,上上下下檢查她的身體。原來,司機先生在回來的途中出了事故,目前人還在醫院搶救,母親十分擔心。
“一定是個意外,母親你別擔心,而且我身體恢復的很好的。”顧情攬著她安慰道。
“可是,我為什么那么心慌呢?”母親柳眉緊蹙,還是放心不下。
“都怪我今天回來的晚了,下回我一定放學立刻回家,你別擔心了,司機先生的事故一定是個意外。”
“嗯,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