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請您相信,您的維克多可以把她變成我們的力量!嗯,請相信您的兒子好嗎?”維克多耐心地勸說著母親。
“什么力量?讓她去反抗德國人?讓她像你一樣去干那種掉腦袋的事?這對一個柔弱的中國姑娘來說,可能嗎?現在,就連比利時有不少人都投靠了德國人,成了比奸!你敢保證她一個中國女孩子,就能死心踏地像你一樣反抗德國人嗎?你應該明白,這里不是她的國家,沒有她的民族,她不可能像我們一樣恨德國人!”
“媽媽,我相信她會的。”
“我不相信!起碼現在不能相信!”母親說得斬釘截鐵?!皨寢專蚁M茏龅揭稽c……”
“你要我做什么?”
“不要難為她,這是維克多對您老人家的惟一要求!”
母親驚訝地盯著兒子那張幽默而倔犟的臉,半天沒說出話來。
赫夫曼住在布魯塞爾郊外一座猶太銀行家的海斯蘭特城堡里。
這座中世紀的哥特式城堡周圍,筑有高高的石頭院墻,安有電網、炮樓,室內設有通往城堡外的地下通道,有德國兵日夜巡邏。赫夫曼就在這座森嚴壁壘的城堡里辦公、接待外國使節及比利時的文武官員。
在胡里昂的帶領下,經過四五道崗的搜身檢查,左拐右拐,金鈴才走進了迷宮般的豪宅。這里豪華、氣派,自不必說了。室內所有的陳設布置,無不顯示出猶太富豪與德國權勢的交融,流光溢彩的吊燈,鍍金鍍銀的精雕家具,價值連城的古玩和世界名畫,連壁爐都是一件精美的鍍金藝術品。此刻,從窗前一臺白色三角鋼琴里正傳來貝多芬優美的《歡樂頌》。如果不是墻上掛著希特勒的畫像,還以為走進了一個富豪之家呢。
“噢,小金鈴,終于把你盼來了!相見時難別亦難,這可是你教我的詩句??!”赫夫曼忙從鋼琴前站起來,上前與金鈴熱情地握手,完全沒有了將軍的高傲與威嚴,“我像當年一樣叫你小金鈴,你不會介意吧?”
“不但不會介意,而且非常高興?!苯疴徫⑿Φ馈?br/>
“請喝茶,這是你父親送給我的茶具?!眱扇寺渥螅辗蚵钢鑾咨系囊惶鬃仙安杈?,又舉了舉手中的木雕煙頭,笑道:“瞧,這是你哥哥送給我的?!?br/>
“啊,您把我家送給您的一點兒禮物都搬來了?”金鈴微笑道。
“不,還有最重要的?!焙辗蚵鹕砟闷痄撉偕系膬煞傊R框的照片,遞給金鈴一幅,“先看看這張,這是我的一家三口。”
照片上,赫夫曼與氣質高雅的夫人并肩而立,一個英俊的少年親切地摟著父母的肩膀,一家三口開心地笑著,周圍都是盛開的鮮花。
金鈴笑道:“好漂亮的夫人?。鹤娱L得也這么英俊,他們現在……”
“啊,都在柏林?!焙辗蚵f?!盀槭裁床粊聿剪斎麪??”
“他們不愿意來。你再看這張?!?br/>
金鈴接過另一張照片,不禁驚訝地叫了起來:“啊,您把這張照片也帶來了?”
那是一張發黃的老照片。身穿長袍馬褂的中國老紳士與妻子雙手搭膝,與西裝革履的赫夫曼并排坐在前排椅子上,他們身后站著身著國民黨將軍服的金鈴大哥金銳誠,以及梳著齊耳短發、穿著鑲邊小褂的少女時代的金鈴。
“看來,您還沒有忘記我們家?。俊苯疴徯Φ馈?br/>
“嗨,我怎么能忘記得了???”赫夫曼感慨萬千地長嘆一聲,一幕幕刻骨銘心的往事立刻在他眼前閃現出來……
194年初夏的一天傍晚,幾個國民黨官兵抬著一個受傷的外國人,匆匆走進了金家古色古香、掛有“浩然正氣”燙金牌匾的客廳。傷者便是蔣介石從德國請來的軍事顧問馮。勃倫道夫。赫夫曼將軍。
這時,醫道精深的金卓炎老先生,身著長袍馬褂,坐在紫檀桌前若無其事地叼著大煙袋,對抬進來的傷者卻視而不見。這可急壞了赫夫曼的翻譯官金悅誠少將,他幾次湊近父親悄聲催促,金老先生這才慢騰騰地來到傷者面前,檢查一下傷情,又邁著方步回到紫檀桌前坐下,拿起狼毫筆來開起藥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