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姨娘還說這些做什么,咱們回去。”</br> 夏姨娘一臉的激動和淚水,看到從小就驕傲的兒子成了這個模樣,心里有說不出的痛。</br> 想想就知道這段時間肯定好吃了不少苦頭,如今回來還要受盡下人們的白眼,看到他越是平靜夏姨娘就越是心疼。</br> 蘇謙看著蘇睜離去的背影,吩咐了一下自己身邊的護衛,“找人盯緊大少爺。”</br> “是。”</br> …………</br> 書房里就只剩下蘇謙蘇翔父子二人,氣氛低沉,過了許久蘇翔才說了一句,“父親,我想休妻!”</br> 這個關頭,發生了這種事情,蘇翔想要休妻也不是什么奇怪事,畢竟張氏的確給他戴了綠帽子。</br> “你要休妻我攔不住你,可是你休妻了又能如何?再娶嗎?”</br> “兒子還不知道。”</br> 若說從前,他是想方設法的想要將張氏休掉,然后實現自己當初對夏荷的承諾,只是如今他是真的不知道應該怎么做,除了休掉張氏,他對未來的一切都已經開始迷茫了。</br> 如今細細看來,夏荷也已經不是當初的夏荷,如今的她的心思全部放在那個殘廢兒子的身上,即便他將夏荷扶正,蘇睜成了嫡子,也改變不了已經廢了的事實。</br> 一個廢人,還能做什么呢?</br> “你要休妻,可以,但是你必須離開天越。”</br> 如今的天越已經不合適蘇翔再待下去了,他已經廢了,仕途已盡,前途已毀,若是再休妻,也不過就是再給蘇家添麻煩而已。</br> 蘇翔抬頭,看著蘇謙,他不知道蘇謙為什么會這么干脆就答應他休妻,也不明白蘇謙為什么要讓他離開天越城。</br> “我年事已高,護不了你們多久了,而且現在天越城局勢太亂,我們又同靖王府扯上了關系,幾個皇子也開始蠢蠢欲動,皇上也不年輕了,靖王府勢力大,始終保持中立,無人能夠直接逼迫其站在哪一邊,可是我們蘇家不一樣,蘇家如今一天不如一天,為了能夠得到靖王府的實力相助,蘇家一定會成為別人下手的對象。”</br> 放眼整個天越城,和靖王府扯上關系的人家不多,蘇家是最好下手的,只要蘇家站在了哪一個皇子身邊,別人也就會自動將靖王府分配在那一邊。</br> “靖王府的身份越水漲船高,我們的危機也就越大,我怕,撐不過這一次啊!”</br> 第一次,蘇謙在蘇翔面前露出疲憊,那無能為力的無奈口氣,讓他覺得有些心慌。</br> “父親是不是有些多慮了,如今皇上還年輕,幾位皇子雖說有些蠢蠢欲動,可是終究還沒有動手,再說,嫁到凌家的女兒,我們不止一個,怕是如今已經被迫站位了……”</br> 當初他一心看重二皇子,不止是二皇子最討皇上喜歡,更多的是他母妃的實力不容小覷,所以才會想方設法聯姻,最終雖說嫁給他的不是蘇云卿,可是好歹也有一個女兒嫁過去了,誰知道還沒有到這一天,他便已經前程盡毀。</br> “呵,即便如此,為了靖王府的實力,他們不會這么快就甘心的。”</br> 自從蘇櫻嫁過去以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呢!這些日子他故意不和二皇子有來往就是為了能夠避嫌,如今另一個孫女嫁到了靖王府,更多人盯著這塊肉了。</br> 得靖王府的支持,那么離皇位必定會更近一步。</br> 現如今保持中立的不過就是暄王府和靖王府,暄王府讓人無從下手,但是靖王府卻有了蘇家這么一個入口,無人會愿意放棄。</br> 無人會逼迫靖王府站隊,但是一定會有人威脅蘇家表態。</br> “無論選擇誰,最終經歷的都會是一場惡戰,運氣好,跟對了人,再富貴幾年,若是運氣差呢!性命不保,何言其他?,唯一能夠保全的方法就是暫時離開,避禍就福,以后機會多得是。”</br> 知道自己的兒子肯定不會甘心,蘇謙難得語重心長的和他說這么多。</br> 在他看來這是一場壞事,可是在蘇謙看來卻是一件好事,能夠有機會離開,最起碼還能保住性命,保住蘇家這一點點的尊嚴。</br> “父親……”</br> “不要太過心急,選擇站隊并不是最佳的方法,畢竟禍福參半,欠揍差池,萬劫不復啊!反之,離開天越城以后,只要你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得好,再加上靖王府的照拂,想要再謀取一個高官之位也并非難事,翔兒!做人要將目光放得長遠一些,來日方長啊!”</br> 老爺子說的這些道理蘇翔不是不明白,能夠坐到左相之位有多么的艱難他不是不知道,他也明白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可是他已經不在年輕了,再過幾年,新帝上位,局勢已經穩定下來,那時他再慢慢往上爬那是如何艱難?爬上去還好,若是爬不上去,讓他繼續平庸下去,他不甘心。</br> 看出蘇翔的不甘,蘇謙也不想再多說,嘆了一口氣,隨后擺擺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br> 蘇翔低頭,過了幾秒以后拱手,“父親您好好歇息,兒子會仔細斟酌的。”</br> 隨后,轉身離開書房。</br> 蘇謙起身,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如果他要繼續一錯再錯,沒有辦法,也只能強制性將他帶出天越城了,哪怕是傷了這份父子情分,他也不愿意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一條路走到黑。</br> 如今的蘇家因為經歷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打擊一天不如一天,現在也只能靠著他勉強撐著,這次如果蘇云卿沒有拆穿那男人的詭計,蘇家豈不是又再一次被打壓下去?</br> 兒媳婦紅杏出墻,兒子絲毫沒有辦法,孫女不是自己的,這種謠言一出,不出幾天,蘇家就會成為天越城的笑話,若是還因此牽連到靖王府,那就真的是完了。</br> 蘇櫻不是一個笨蛋,他應該能夠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所以才會答應仔細斟酌,若是換成從前的他,不答應不說,可能還會覺得他這個老頭子老了,見不得風雨了。</br> 想想也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守住這份榮耀幾十年,如今居然眼睜睜看著它斷送,蘇翔舍不得,他心里又怎么可能會好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