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不能直接得罪了婆婆,可是那也不代表她就是可以隨意撿起來捏的軟柿子,于是乎,微微一笑道,“唇齒之間尚能磕磕碰碰,然而過了也就好了,母妃您說是嗎?”</br> 唇齒原本就是相互的,我若是受了不必要的傷和委屈,那你也休想好過。</br> 這潛在的暗示身在靖王府生活幾十年的靖王妃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蘇云卿說的倒是大白話,若是此刻她表現出完全的包容,她反倒覺得虛假了,然而盡管如此,當著她的面如此說她的女兒,還是讓她不高興了。</br> “磕磕碰碰在所難免嗎?”</br> 聽出了藍氏的不高興,蘇云卿臉上卻沒有依舊任何不高興的表情,只是微微點頭,臉上依舊掛著微笑,“我嫁入靖王府的第一天,世子就告訴我,身為靖王府的人,第一件要學會的事情就是護短,今日見了母妃,我倒是明白了。”</br> 您以身傳教,我自然明白。</br> 一聽這話,藍氏不住皺眉,她這是什么意思,嘲諷嗎?還是挖苦?</br> “你這是說我是非不分?”</br> “不,我只是覺得母親既然能夠護著凌家女,就一定會護著凌家媳。”凌家,也就皇家,今日凌玲能夠如此待我,那就別怪我來日用身份壓著她。</br> 身為郡主,她早晚有一天會嫁出去,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后隨了夫家,她的身份也只會比現在更加低下而已,而我,將來靖王有朝一日退位,那我便是靖王妃,她需要求我的地方,還多著呢!</br> “我一定會護著凌家女,至于凌家媳……”</br> 藍氏伸手,抬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抬頭看著蘇云卿,目光深邃,讓人看不清。</br> “我知道,母妃能夠護著凌家媳,那凌家媳也一定要有能讓母親護著的理由,兄弟姐妹之間的磕磕碰碰不應該放在心上,做一個乖巧懂事的兒媳婦母妃才會有心情護著。”</br> “再多的磕磕碰碰都是自家人的事,過了就過了,不應該牢牢記住,家和萬事興才是最重要的。”</br> 蘇云卿面帶笑容,一副我是最為乖巧的兒媳婦模樣。</br> “說得容易……”</br> “我知道說的容易做的難,例如護短的話誰都會說,可是做就不一定了,大道理誰都明白,可是能夠做到的沒有幾個,這些從方才郡主身上我已經看到了。”</br> 都說靖王府的人最為護短,可是現如今看來,真正護短的還真沒有幾個。</br> “坐吧!”藍氏的心情似乎因為蘇云卿的話好了一些,讓她坐下。</br> 終于有凳子,蘇云卿墊了墊腳,還真是許久沒有站軍姿了,這會子不過就是站了一會腳就開始疼了。</br> “王妃,用點心了。”</br> 說了好一會話,方才吃早飯的時候凌玲突然說想吃點心,便吩咐下人做了一些,這會子一盤盤端上來,精致小巧,和蘇家的倒是有些不同。</br> 靖王府就是靖王府,和平民人家自然不一樣。</br> “你為什么要坐下?”</br> 凌玲抬頭,看了一眼蘇云卿。</br> “你不知道婆婆吃東西的時候媳婦應該在一邊伺候嗎?你們蘇家就沒有教你怎么孝敬公婆?”</br> “郡主……”</br> “怎么,你不想做?”</br> 藍氏不開口,坐在一旁看蘇云卿這次怎么避過凌玲的刁難。</br> “我不是不想做,只是……我想提醒郡主,您的衣袖碰到茶水了,一會弄在了您的手鐲上,相公會責怪你沒有保護好他送的禮物的。”</br> 凌玲一聽,趕忙抬手,衣袖果然已經碰到了茶水,立即起身,慌忙的說著怎么辦怎么辦。</br> 藍氏看她這么慌張,想要伸手抓住她,這茶水不可能弄壞鐲子的,這孩子怎么突然這么傻?</br> “啊!我要回去換衣服,瞬間把鐲子擦一下,母妃我先走了。”說著,一溜煙的就消失得無影無蹤。</br> “母妃我伺候您吃點心……”</br> “不用了,回去吧!”</br> 藍氏揉揉眉心,自己果然是太過寵愛這個女兒了,把她都給寵傻了。</br> 蘇云卿一聽,起身行了一禮,“兒媳告退!”</br> 轉身,依舊一臉笑意的離開。</br> 看著她這轉身離開的背影,依舊如同方才一樣端莊有禮,在門外站了半個時辰,又進屋一直站著,這個世子妃怎么就沒有一點累的樣子?還是因為在蘇家經常招惹張氏生氣,讓她站習慣了?</br> 邪門,這世子妃真是太邪門了。</br> “嬤嬤也覺得蘇云卿不一樣了?”</br> 藍氏抬頭看了一眼嬤嬤,發現她一直盯著蘇云卿的背影,這才輕問。</br> “何止不一樣,變化實在太大了。”</br> 廖嬤嬤小心翼翼的又給藍氏夾了一塊點心,倒了一杯茶,眉心卻依舊皺著。</br> “我也發現了,這么聰明的女人,到底是以前裝得太像廢物還是因為經歷太多變聰明了?”</br> 藍氏總覺得心里有些不好,凌風華娶了這么一個聰明的女人,似乎真的不是什么好事。</br> 她倒是不覺得自己的兒子會被一個女人牽著鼻子走,而是害怕以后凌玲會受委屈。</br> 畢竟她也有老的一天,護不了這個女兒一輩子,凌風華生性冷淡,對這個妹妹也沒有多少感情,照蘇云卿目前這個模樣,若是一直被凌風華這么寵著,將來使點什么壞招數,自己那個傻女兒又怎么可能會是她的對手?</br> 哥哥不管,嫂嫂加害,想想都替女兒覺得擔憂!果然,是自己這些年太過寵她了,把她都寵得沒有腦子了,以前沒發現這一點,今天蘇云卿倒是讓她看得清清楚楚,同樣都是女兒,為什么別人的女兒這般精明,而她的女兒就是一個白癡?</br> “以后遇到她,讓下人們都小心著點。”</br> 以前覺得她是個廢物,嫁進靖王府倒是沒什么,兒子高興就好,誰知道娶了一個聰明女人,她們都被蒙蔽了。</br> “奴婢遵命!”</br> 廖嬤嬤慢吞吞的行禮,何止是下人們要小心一些,她們這些嬤嬤更是應該小心,想到自己方才居然有些得意,又看到蘇云卿進門時看了一眼地上時的那抹笑容就覺得背后發涼,果然,不能輕視靖王府的任何一個主子,特別是剛進門的這個女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