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br> 夏姨娘母子倆終究是高高興興的吃了一頓飯,能夠看到自己的兒子,夏荷自然是高興的,只是每每想到她的腿,都會心疼一番。</br> “姨娘您不用難過,我雖然廢了,可是還沒有想過去死。”</br> 看到夏姨娘一頓飯里就流了幾次眼淚,蘇睜心里不好受的同時也有些脾氣,一天看著自己的娘哭哭啼啼,似乎每時每刻都不忘提醒自己,自己這輩子真的完了。</br> “睜兒,你別生氣,娘只是有些難過而已,娘不會讓你一輩子都這樣的,娘一定會找最好的大夫給你治腿,等你腿好了,一定可以再次考取功名,屆時你爹還是得指望你。”</br> 方才她已經差人去請蘇翔過來一家三口吃個飯,然而蘇翔卻拒絕了,從此就看得出來,蘇翔已經放棄了蘇睜,連吃頓飯都覺得多余了。</br> 所以,夏姨娘才會忍不住掉眼淚,如今兒子廢了,丈夫也變了一個模樣,怎能讓她不傷心。</br> “娘,你又何必再說這些呢?”</br> 怎么樣都改變不了他已經廢了的事實,經過這段時間,他也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腿雖然廢了,可是他腦子還沒有壞,一條命還在,那就還算活著。</br> “不說,娘不說。”夏姨娘抹著眼淚,猛往蘇睜碗里夾菜。</br> “姨娘,大少爺,張家那邊傳來消息,讓大爺過去一趟。”</br> “哦!讓老爺過去做什么?”</br> 張氏惹出那種事情,如今又被拆穿給蘇翔戴了綠帽子,她讓他過去,是要休妻還是讓他將她接回來?</br> 夏姨娘皺眉,按照蘇翔的性子,不管是為了什么都不可能過去的,休書可以直接送過去,接回來……也沒有那個必要了吧!</br> “說是夫人不行了,讓老爺過去看看。”</br> “不行了?”</br> 夏荷嚇得筷子掉在了桌上上,看著嬤嬤,一臉震驚。</br> 前兒個還好好的人,怎么今天說不行了就不行了?</br> “那邊傳來的消息的確是這么說的。”嬤嬤也不知道事情真相如何,只能那邊怎么說她就怎么傳話了。</br> “睜兒,你說她這是為何?到底是真的還是根本就只是張氏使的苦情計?”</br> 和張氏斗了二十年,突然間聽到她要死了,夏荷第一感覺居然不是高興。</br> 她這二十年來的確天天盼著張氏死,可是如今真的聽說她不行了,夏荷心中卻有那么一絲慌張。</br> “事到如今,苦情計對于父親來說,還有什么用呢?父親恨透了她,即便是知道她要死了,也不可能有半絲憐憫,依我看,此事怕是八九不離十了。”</br> 蘇睜的腦子非常清楚,蘇翔在他小時候就時常夸他們父子倆個性最為相似,如今他能夠想到的,可能就是蘇翔的真實想法。</br> 沒有那個男人能夠容忍女人給自己戴綠帽子,張氏既然做了,那就應該明白父親不可能再讓她回蘇家,如此的話,苦情計也救沒有必要使了。</br> “怎么會這么突然呢?”夏姨娘喃喃的說了一句。</br> 看到自己的娘親并沒有想象中的高興,蘇睜只是嘆了一口氣。</br> 兩個女人為了一個男人斗了大半輩子,突然間這個女人死了,怕是不管是誰都會有那么一瞬間覺得空虛吧!</br> 現在夏荷的想法可能就是這樣,張氏死了,就只剩下她這么一個女人守在蘇家了,再爭再搶已經沒什么意思,唇亡齒寒,張氏死了,夏荷心里多少會有些凄涼。</br> “老爺去了嗎?”</br> “大爺原本是不愿意過去的,可是國公和他說了好一會話,他這才出門!現在,已經在路上了。”</br> “哦……”</br> “靖王府那邊收到消息了嗎?”蘇睜站在關心的是蘇云卿知道張氏不行了,會是什么舉動。</br> “蘇云卿即便是知道了,那又如何?對于張氏的生死,她應該不會放在心上吧!畢竟這些年,最對不起她的,是張氏。”</br> 如果不是張氏做的那些孽,蘇云卿站在會是一個好好的世家小姐,不可能吃這么多苦。</br> 不過,若是不吃這么多苦,可能還不會有如今的命,嫁到靖王府,可不是哪個世家小姐想嫁就嫁的,皇上能夠賜婚,不過就是當初有傳聞蘇云卿不孕,為了羞辱靖王府皇帝才想出的一個招而已,倒也算因禍得福,不知道蘇云卿對于張氏,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反應。</br> …………</br> 靖王府</br> 中午,凌風華下朝歸來,看到蘇云卿第一句話就是,“聽說我送了凌玲一個手鐲?”</br> 蘇云卿一聽這話,趕忙放下自己醫術,笑嘻嘻的迎上去,又是幫忙接衣服又是倒茶的,最后才一副求賞賜的表情坐在凌風華身邊,“我是不是很聰明,這么輕易的就拉近了我們姑嫂之間的關系?”</br>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會如何對待你?”</br>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再說,如果她知道了,那說謊的肯定是你這個哥哥,怎么可能會是我這個可愛又賢惠的嫂嫂?”</br> 凌風華聽完她這番狗屁言論以后皺眉,不說話。</br> “嘿嘿,所有哥哥都是害羞的嘛!送禮物這種事情自然會偷偷摸摸讓嫂嫂來送啦!真是沒有想到,世子你也是這么害羞的人呢!嘿嘿……”</br> 那副樣子實在是要多討打有多討打,凌風華繼續皺眉,看她能說到哪里去。</br> “世子!”</br> “世子?”連喊兩聲不是不想答應就是聾了,初步鑒定,是不想答應。</br> “相公!”</br> “說!”</br> 果然,凌某人就是個悶騷男。</br> “你今晚睡軟塌好不好,我和你睡在一張床上第二天醒來總是覺得腰酸背痛,不知道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br> 若不是從小學醫再說凌風華身體真的有點問題,她還以為他半夜三更夜深人靜將她脫了吃干抹凈呢!</br> “你睡覺不老實,我便點了你的穴。”一晚上沒動保持一個姿勢到天亮,所以你第二天醒來才會全身不舒服。</br> 當然,后半句凌風華沒說出來。</br> 蘇云卿睜大眼睛,在心里默默罵了一句我靠,隨后起身,指著凌風華半天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br> 凌某人,你丫夠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