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云卿,你別裝成一副委屈的樣子,你連累了我,連累了母親,這是事實。”</br> “姐姐錯了,我從來就沒有覺得自己委屈。”</br> “就因為你,身為嫡女的我卻要處處受別人的白眼,身為名門之后的母親卻要處處被一個姨娘嘲諷壓制……”</br> 說起這些委屈事蘇纖柔就忍不住一個勁的掉眼淚,看起來要多可憐有多可憐。</br> 那模樣,讓蘇云卿都想起身給她擦擦眼淚。</br> “停,生不出兒子被人壓制能怪我?是我讓她生不出兒子的嗎?”</br> 越聽越不對勁,蘇云卿抬頭看著蘇纖柔,整個人有些傻楞了。</br> 還真是人善被人欺,如今就因為自己出了這等事,什么錯都能堆到自己身上了,果真是奇怪,這蘇纖柔是氣傻了還是怎么了,都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了。</br> “你還敢頂嘴?”</br> 蘇纖柔聽蘇云卿這么一問,亦是愣了一下,隨后怒吼。</br> “姐姐說得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讓娘生不出兒子的。”</br> 蘇云卿低頭,一副我是罪人,我該死的模樣。</br> 雖說是認錯了,看起來也夠懦弱了,可是偏偏就是讓蘇纖柔覺得不舒服,但蘇云卿究竟是哪里不對勁,她也說不出來。</br> 反正今天這火她是不僅沒有發出來,反而是又添了不少。</br> 想想這些年,身為名門之后的母親,就因為沒有給父親生一個兒子來而處處抬不起頭。</br> 而她們明明身為嫡女,卻在府里小心翼翼的生活!</br> 想到這些蘇纖柔就覺得氣,若是沒有蘇云卿這個草包笨蛋,她們又如何會這般?</br> 如今更是好了,被皇家退了親,讓整個丞相府抬不起頭不說,母親更是遭到了連累,父親是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心煩了。</br> 母親不得父親喜歡,身為夫人又能如何?</br> 那夏姨娘生了一個兒子,在府中那是趾高氣昂,對母親更是沒有半分尊重,父親也是睜只眼閉只眼,何時在乎過她們?</br> 這一切,都怪蘇云卿,若是當初和二皇子訂婚的不是她,又怎么會有今日這等事?</br> “蘇云卿!”</br> 惡狠狠的罵了一句,竟是什么都說不出來。</br> “回去吧!別被我連累了!”</br> 蘇云卿微微一笑,起身進了房間,不再想理蘇纖柔。</br> 傍晚,丞相府卻是迎來了一個老爺子。</br>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蘇云卿的祖父,丞相蘇翔的老子,夏國的蘇國公。</br> 老爺子是個聰明人,明白皇帝不喜歡他們這群老臣仗著自己位高權重在朝堂上倚老賣老,所以三年前他就留職不干了,然后去云游四海。</br> 好巧不巧,今兒剛好回城。</br> “聽說二皇子休了云卿?”</br> 見其一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問起了蘇云卿的婚事,一家人臉色一黑,卻又知道不能不回答。</br> 蘇翔悻悻的上前,接過老爺子手中的馬鞭遞到下人手中,這才點頭答:“的確如此!”</br> “為何?”老爺子窮追不舍。</br> “有傳聞云卿患了不孕之癥!”</br> 兩個大男人討論起這個問題,不禁讓蘇翔覺得有些難以啟齒。</br> 老爺子平時不是個喜歡管這種事的人,今兒突然追問起這事,不免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有哪些地方做錯了。</br> “無稽之談。”</br> 老爺子冷哼一聲,“自己的女兒是否患有不孕之癥,你這個做父親的難道還不清楚不成?按照你這個思想,難道這外人還比你這個丈夫更懂你老婆?”</br> 老太爺這一句話讓默默站在后面一句話不說的云卿覺得搞笑,真是沒想到,這老太爺卻是個幽默的人。</br> “父親……”</br> 蘇翔一陣尷尬,卻是不知如何作答。</br> 注意到身后那忍俊不禁的人兒,蘇謙皺眉,看了她一眼,“你跟我來。”</br> 雖說離開天越城,可是不代表這城中發生的事情能逃離他耳朵,不過就是稍微厭倦了朝堂上的爾虞我詐,兒而子們又都喜愛權勢,否則他又怎么愿意這把年紀了還操心不已?</br> 甩甩衣袖揚長而去,留下一群人不明所以,唯獨蘇云卿,悻悻的跟了上去。</br> ……</br> “你就沒有什么要和祖父說的?”</br> 二人對坐良久,看對面的蘇云卿始終保持著坐姿和淡然的神情,蘇謙倒是有些驚訝。</br> 只是從未正眼看過這些孫女,對于蘇云卿的性情他也不了解,此次見面,也不過就是想問她到底得罪的何人,為何一夜之間能傳出如此謠言。</br> “是否和祖父說了,祖父就能挽回這段姻緣?”</br> 蘇云卿微微一笑,臉上的表情卻是沒多大變化。</br> “對于如今的局勢,你似乎并不傷心。”</br> 至少蘇謙覺得自己在這個孫女臉上,并沒有看出多余的悲傷之情,相反,無比安靜淡然,似乎發生的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br> “我自然不傷心。”</br> 云卿彎腰,溫和給蘇謙泡了一杯茶水,手法嫻熟,優雅自然。</br> “為何?”</br> 一時間,他倒是對這個孫女產生了一些興趣。</br> 嫁入皇家,這是多大的誘,惑,莫說像她這般身份高貴的姑娘,就算是一些平民之女,也都不乏癡人說夢,幻想有一天能入這宮門之人。</br> 再說她常年被府中之人欺壓,若是成了二皇子妃,日后進門就連她那個父親也都必須行君臣之禮,按理來說這應該是她翻身的籌碼,她怎么就如此不在乎?</br> “像凌玄那樣的草包,父親他可惜,我不可惜。”</br> 知道自己這個祖父不是一般人,蘇云卿也就懶得繞彎子,自然也就有什么說什么,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br> 蘇謙卻是微微一愣,隨之吹胡子瞪眼,“你倒是比你父親有眼光。”</br> 這語氣中分明就含著微微嘲諷。</br> “這不是得到了祖父的真傳嗎?祖父眼光好,孫女自然也不會差。”蘇云卿笑得沒心沒肺。</br> “許久不見,你倒是學得牙尖嘴利了。”</br> “沒有祖父的庇護,我若是再不牙尖嘴利,豈不是只有等死?”</br> 語氣中亦是微微帶著嘲諷,蘇謙莫名的聽出一絲責怪,責怪他這個祖父沒能護她?還是責怪她那個父親太過冷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