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拿著翡翠同婦人說話的女子聽到蘇云卿的話以后抬頭,先是打量了一眼蘇云卿的穿著,一身素白長裙,青絲高高挽起,別了一朵素凈的簪子,白色耳環,微施脂粉,只是隨意打扮,并不嫌貴。</br> 看蘇云卿也不過衣著平平,女子瞬間便將她定位為普通官宦人家的小姐,或許只是一時的興趣過來看看,肯定是不識貨的,否則看到自己這身裝扮以后為何還執著和告訴自己心情她先看到的?</br> 于是乎,女子冷笑一聲,看了一眼蘇云卿一臉的嘲諷,“姑娘,這并不是誰先看到就是誰的,得誰先買了才是誰的。”</br> 看那女子如此傲嬌的抬起高高的下巴,蘇云卿就覺得自己不過就是一年沒有回來,天越城就多了一群不明身份卻偏偏巴不得天天橫著走的人,這翡翠分明就是她先交看到的,偏偏人家手爪子快了一步就成了她的了?</br> “這位小姐,實在是這翡翠很配家中祖母的氣質,否則我倒是很愿意忍痛割愛,只是……家家都有老人,難念會想要盡盡孝心討老人家高興,我看小姐你年紀不大,戴翡翠是否有些不合適?”</br> 這套翡翠首飾不管是設計還是花紋都比較適合老人,可是這姑娘分明就是十五六歲的年紀,戴翡翠的確有些夸張了。</br> “我喜歡就好,用得著你指手畫腳嗎?再說了,這翡翠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價值不菲,你家里的老人什么身份,買得起嗎?”</br> 那女子冷哼一聲,看蘇云卿打扮素凈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大戶人家的姑娘,偏偏還要來珍寶齋這種地方,不怕丟人現眼?</br> “家中雖說貧寒,比不得大門戶,可是一套翡翠還是買得起的。”</br> 蘇云卿心里直郁悶,若這里不是天越城,她不是世子妃,不是凌風華的媳婦,她非得把這女人拉出去打一頓,讓她知道什么叫狗眼看人低的下場。</br> “可笑,一看就知道你是剛來天越城,不知道珍寶齋是什么地方,我告訴你,這里隨隨便便拿出一樣東西都夠你們一家人吃上一年半載的,我覺得姑娘你還是去別的地方買的,別到時候出不起價錢讓人笑話,我這也是在幫你,可別不知道好人心。”</br> 那女子微微一笑,大大的嘲諷寫在臉上,起得追星想要沖上去撕破她的嘴,奈何蘇云卿沒有吩咐,她不敢隨意行事。</br> 偏偏女子呼吸提高音量的話吵到了旁邊正在選東西的官家夫人和小姐們,女人天生喜歡湊熱鬧,如今聽到這邊有熱鬧,可不就圍上來了。</br> “哎呀,這不是剛上任的合州刺史家的夫人和小姐嗎?”</br> 旁邊突然有一位夫人指出了二人的身份,旁邊人開始議論,原來是合州刺史的千金和夫人,不過七天前進的天越城,說是因為這次合州刺史立了功,皇帝特意喧進天越城參加宮里花燈節的宴會,從此以后留在天越任職,官拜四品,怪不得這般傲嬌。</br> “你是……”那夫人聽到有人指出自己,自己是面帶笑容,有些已經記不得人的模樣。</br> “你忘了?三天前你相公宴請了很多朝廷官員和夫人,我還帶著女兒過去呢!”</br> “哦……原來是這樣。”那夫人恍然大悟,隨后一臉愧疚,“實在是人太多,有些記不得了,真是失禮了。”</br> 相公宴請的人,肯定是非富即貴,于是乎那夫人趕緊賠罪。</br> “哪里哪里,今兒遇上也算是緣分,就是不知道你們這是怎么回事?”</br> 那夫人也是好奇,一個合州刺史的千金小姐和夫人,相公官拜四品,初次進城應該處處低調才是,怎么反而和別人吵起來了?</br> 而且能夠進去這珍寶齋的人非富即貴,他們就不怕一來就得罪的什么大人物?</br> “夫人有所不知,實在是小女喜歡這翡翠首飾,誰知道對面這個姑娘也喜歡,所以一時間就……”</br> “原來如此!這珍寶齋的東西向來獨一無二,若是同時喜歡,難念有個人要忍痛割愛了。”</br> “是啊!我家小女已經和這個姑娘在商量了,可是這姑娘就是不太愿意的樣子,弄得我們也是很尷尬。”</br> 那刺史夫人倒是會裝,一開口就好似是蘇云卿在搶他們東西一般,旁邊的夫人們看蘇云卿的目光也就越發難看起來,就好似在說這姑娘怎么這么不會看人臉色?人家都說是合州刺史的夫人,朝廷的新貴的,怎么還這么不識抬舉,不主動放棄?難不成不怕得罪人嗎?</br> 要知道現在朝廷來一個新貴,不知道多少人在極力拉攏著呢!若是得罪了那個大人物,到時候尸骨無存都是小事。</br> 明明是自己先看中的東西被搶了,被人這么一說自己還是搶東西的那個人了,蘇云卿忍不住冷哼一聲,越發覺得人善被人欺……</br> “這位夫人和小姐可是合州人?”蘇云卿突然不說翡翠的事情,倒是問了一個讓人不明所以的問題。</br> “是又如何?”那女子揚起小臉,問。</br> “聽說合州氣溫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br> 突然問起這個問題,那夫人看了旁邊的夫人們一眼,隨后點頭,“合州比起天越,的確是炎熱很多。”</br> “怪不得人臉皮這么厚,我明知道如此還和這位小姐爭執,著實是我自己沒事找事了。”</br> 蘇云卿嘴角劃過一絲嘲諷,這明晃晃的罵人讓其他夫人小姐們面面相覷。</br> “你,你怎么罵人啊!”那女子不服,直接上前瞪著蘇云卿,“你知道我爹是誰嗎?”</br> “我不知道你爹是誰,我只知道這里是天子腳下,容不得有些人睜著眼睛說瞎話,翡翠是誰先看到的,很多夫人都可以作證,既然你搬出家世,那你父親肯定也是天越有頭有臉的人物,就因為如此你還以搶別人東西為榮嗎?”</br> 蘇云卿面色冷靜,語氣冰冷,神色淡然,并未因為這女子家世而做出退步,這倒是讓其他家夫人更加好奇她的身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