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方才我倒是看到了,是這位姑娘先看到的翡翠。”其中一位面色溫和的婦人找出來,溫聲道。</br> “我倒是沒有看到是誰先看到的翡翠,可是方才這位刺史家的千金說誰先買就是誰的,我倒是聽到了,由此可以推理出,是這位姑娘先看到的翡翠,刺史小姐的確有些強詞奪理哦。”</br> 一身青衫的女子眉毛如畫,語氣溫和,整個人有些柔弱,個子倒是不矮,渾身散發(fā)的都是一種與世隔絕的味道,如今能夠在天越城有這等氣質的姑娘,著實已經不多了。</br> “這位姑娘,你明明沒有看到,為什么要信口雌黃?難不成你還和這個姑娘是一伙的不成?”刺史千金就是一個愛面子的,她娘已經說是蘇云卿非要和她搶,自然不能隨了她的愿,如今看到有兩個人居然在知道她的身份以后還為蘇云卿作證,心里各種不悅,怎么都要隱瞞過去,還非要把臟水往別人身上倒了。</br> “我為什么要說謊,對我有什么好處?這位姑娘說得不錯,天越城是天子腳下,可由不得外來人在地方上撒野。”</br> 青衣女子雖然聲音有些弱,可是也已經帶了一絲怒氣,不過就是區(qū)區(qū)一個四品官員,在這百官云集之地,居然還如此擺架子,就不怕這家都還沒有安成就又灰溜溜的回去嗎?</br> 合州刺史也真是足夠倒霉,有這等女兒和媳婦,即便今日不出事,來日也會因為這股不知死活的傲嬌勁得罪別人,早晚滾回合州老家。</br> “這天越城也不是幾位家的呀?怎么就說話這么沖呢?這翡翠是我先看到的,自然也應該由我付銀子帶回去,她即便是有意見,也要買得起啊!這可不是你頭上戴的,身上穿的破爛玩意可比的,莫說你把你自己賣了,我看你即便的傾家蕩產也買不起這翡翠的一角吧?”</br> “什么樣的身份就去什么場合,這可不是你能來的,我即便讓給你,你也沒那個本事買,何必自討苦吃,丟人現(xiàn)眼呢?”</br> 說話越來越難聽,刺史千金不似夫人,她在合州向來都是想做什么的就做什么,已經習慣了,如今她爹又升官了,自然也就覺得應該比以前更加神氣才對,索性就不管不顧,盡情羞辱人了。</br> “這是怎么了?”掌柜的聽到動靜,立即上前,深怕這些千金大小姐一生氣又摔又砸的,毀了這一屋子的好東西。</br> “掌柜的,我家夫人和小姐看中這套翡翠了,請裝起來,送到陶府。”</br> “我家夫人也看中了這套翡翠。”追星看蘇云卿的確是想要買這套翡翠送給太妃,索性也就站出來,面色冰冷道。</br> 掌柜的看了一眼二人,隨后在蘇云卿身上打量了一番,最后有些為難,“想必兩位也知道,我們珍寶齋的東西從來都沒有重樣的,總不能把它分成兩半賣給二位吧?”</br> 都是非富即貴的人,掌柜也不敢得罪,只能為難的看了二人一眼,意思是你們商量好誰買了再說。</br> “掌柜的,看這位姑娘的穿著,想必也是買不起這翡翠,你又何必為難人?”三句不離別人買不起,合州刺史千金的那副模樣也的確讓很多在場的夫人覺得不舒服,總覺得這些個山野村婦就是喜歡來這種地方丟人。</br> “這翡翠的確價值不菲,一直放在這個地方,極少有人會看,因為整個天越城,能夠駕馭住這套翡翠的人并不多,如果是兩位姑娘戴的話,怕的確有些不合適。”</br> 掌柜的賣東西多年,這翡翠一直放在這個位置,來看的都是一些夫人小姐,也知道自己氣質不符,所以最多也就是看一眼,要說買還真的沒有幾個人提出來過。</br>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不是一般官宦人家能夠接受的,所以識相的一般不會問價格,今兒突然有兩個姑娘爭著要買,倒是讓掌柜的覺得奇怪了。</br> “實不相瞞,這套翡翠是孝敬祖母的。”蘇云卿微微點頭,算是贊同的掌柜的說法。</br> “原來如此!”掌柜的點頭。</br> “我有錢買,你管我怎么戴,買賣買賣,你賣我買就是,管這么多做什么。”</br> 刺史千金聽了這二人的對話,倒是顯得她無知了,索性皺眉,不悅的說了一聲。</br> “你問這么多,這姑娘也買不起,何必浪費大家的時間。”現(xiàn)在對于她來說,翡翠是否合適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如果不買,豈不是丟人?</br> 初到天越,如果丟了這人,以后還怎么混下去,其他家剛認識的小姐會不會嘲笑她。</br> “哈哈哈哈……”旁邊的一位夫人突然笑了起來,所有人回身一看,只見一個坐在不遠處,手里拿著一個玉鐲子笑聲有些夸張的夫人。</br> “趙夫人……”</br> 居然別人,是南夏常勝將軍趙毅的夫人,誰不知道這個夫人,向來性子豪爽,最是見不得這種四處撒野目中無人的角色了。</br> “我說有些人,怎么一個年紀輕輕就瞎了,一個活了半輩子還如此沒有見識的。”</br> 一聽這話,有些人來了興致了。</br> “趙夫人何出此言?”</br> 其中一位夫人有些好奇的問。</br> “張口閉口拿人家的穿著說事,殊不知無知的還是自己,區(qū)區(qū)一個合州刺史,居然還有膽子在這種地方撒野,拿無知當膽子,不知道刺史知道自己養(yǎng)了這么一個瞎眼女兒以后,會不會一氣之下,起不來了?”</br> “你……”刺史千金剛想開口罵人,刺史夫人立即抓住她,讓她不要胡亂說話。</br> 趙夫人,整個天越能有幾個趙夫人?她相公必然就是長勝將軍趙毅了,那個皇帝都要尊重幾分的人,不是她們得罪得起的。</br> “趙夫人這話是不是有些過了?”雖然不能惹,可是也不能白白讓人欺負吧!刺史夫人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br> 趙夫人卻是放下手中的桌子,起身,慢慢走近蘇云卿,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下,又伸手在她衣衫上輕輕摸了一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