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安寧從前和她說一家人,甚至說安寧不是一個八卦的人,可是這種事情也應該少說吧?畢竟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啊!藍氏沒有隨意就這么說出來的理由。</br> 若是藍氏沒了凌風華這個兒子,那她如何在天越立足?</br> 如果有凌風華這么一個兒子,哪怕是不孝順,可是就憑著這身份,必然也是得到無數人的尊敬,身在高門的女人,哪怕不羨慕?特別是現如今凌風華已經成為靖王。</br> 所以,藍氏居然把這種事情說出來,對她到底有什么好處?</br> 難道真的只是因為她回藍家這一年,凌風華不聞不問,她受了很多委屈,而回到天越以后凌風華也從未過去請安,所以她心中不滿,才會把這種事情說出來,泄憤?</br>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蘇云卿只能說,藍氏這一年受的罪怕是白受了,果然……一個人要成長,真的和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一點關系沒有。</br> 有的人因為受苦而成長,而有的人卻因為受苦而變得越發極端,或許藍氏就是第二種。</br> 即便是這么想,蘇云卿還是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可是卻又想不出來什么地方不對勁。</br> “云卿,你說這事……”</br> “姑姑,你不覺得離開一年,母親她變了嗎?”蘇云卿微微一笑,語氣溫和,笑容依舊掛在臉上。</br> 安寧不知道為何蘇云卿都到了這種時候了還問這種無聊的問題,可是既然蘇云卿問了,她自然也就會回答。</br> “并未有任何變化,只是人老了很多。”見到藍氏的時候,她自己都忍不住感嘆,為何催你一年,藍氏怎么就老了這么多。</br> “那你認為,我婆婆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嗎?”</br> 安寧皺眉,仔細想想,隨后搖頭,“不是,藍氏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小心謹慎的人。”這一點,她無比了解。</br> 蘇云卿聞言,微微點頭,面色帶笑,“那你覺得,一個魯莽之人,再說什么話之前會記得先清場子,支開身邊的人嗎?”</br> 安寧聽后身子一怔,她聽到那種話以后就只覺得緊張,惶恐了,根本就來不及想這也多。</br> 蘇云卿面色依舊溫和,給安寧倒了一杯茶水,“那你在見到藍氏,她提到凌風華靠不住的時候,面上可有憤怒不平,情緒激動,滿臉憤怒,為自己感到不值得,為自己養了這么一個兒子而覺得不值的表現嗎?這些情緒她放在臉上了嗎?又或者說,表現得明顯嗎?”</br> 安寧聽后,仔細想了一下,隨后睜大眼睛,“沒有!”</br> 蘇云卿靠在椅子上,神情康懶,“是啊!為什么沒有呢?她不是對凌風華非常不滿意嗎?既然連這種事情都說出來了,那么心里應該非常憤怒才對,應該希望全世界都明白她這個兒子有多么的不孝順,多么的不堪才對。”</br> 安寧聽后皺眉,整個人無比震驚,也開始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可是哪里不對勁,卻是依舊不明白。</br> 藍氏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還是不明白。</br> 看著安寧的表情,蘇云卿嘆了一口氣,“姑姑,你是父王的妹妹,那么你應該知道我那個婆婆,也就是你那個嫂子,她雖說身份高貴,可是人卻是一點也不聰明,她雖說有很多不足之處,很多時候讓人看了都很著急,或者說讓人擔憂,可是她唯一的優點就是她沒什么腦子,沒什么城府,她可以做別人的工具,可以做別人的棋子,可是她最不能做盟友,因為她保不住秘密,因為她心直口快,如果凌風華真的不是她的兒子,按照她的個性,凌風華都對她不冷不熱這么多年了,怕是早就全府皆知了。”</br> 蘇云卿這話一出,安寧也覺得有道理,“你的意思是,藍氏她在說謊?可是她為什么要這么做,這對于她來說有什么好處?”安寧真的想不通,現如今腦子一團亂,根本就理不出任何一絲頭緒。</br> 蘇云卿緩緩一笑,“想要知道為什么,找出她身后這個棋手不就知道了嗎?”</br> 藍氏口中的凌風華不是靖王府的孩子,這事是真是假還需要考證,不過想必很快就會知道了。</br> “你得意思是,這后面還有人?”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真的太險惡了。</br> “是不是,有沒有,已經不重要了。”蘇云卿微微一笑,放下自己手中的茶杯,看向追星,“你去藍氏住的地方說一聲,就說我們明日喬遷之喜,若是她有空的話,可以過來坐坐。還有,就說風華會晚些回來,她若是有空,可以早些過來,我這個兒媳婦很久沒有見到她了,甚是想念,想陪她喝杯茶。”</br> “是。”</br> 蘇云卿起身,身上的毯子也隨之滑落,安寧的目光的放在了蘇云卿肚子上,微微有些震驚,隨后臉上一喜,“云卿,你這……莫非是有喜了?”</br> “是啊!風華要做爹了,我們也將會有一個完整的家。”蘇云卿笑容淡淡,突然覺得這個孩子來得真是時候,最起碼在凌風華被這么多人背叛以后,就連自己的母親都要和外人一起來害她的時候,他還能有一個自己的家,如此會不會讓他少難過一些?</br> 話雖如此,可是蘇云卿卻覺得心里無比酸澀。</br> 安寧聽了以后,眼淚奪眶而出,“這樣,真好……”</br> 蘇云卿嘆了一口氣,微微一笑,“是啊!這樣真好……”</br> 偏院</br> 收到蘇云卿的邀請,藍氏皺眉,隨后將事情告訴了顏傾城。</br> 顏傾城卻是微微一笑,“靖王爺真是娶了一個好媳婦啊!如此護短,真是有福氣。”</br> “郡主的意思是……去?”</br> “當然要去,你應該也很久沒有見到你那個好兒媳婦了才對。”</br> 顏傾城的笑容染了一絲嫉妒。</br> 如今能夠光明正大站在凌風華面前護著他的人不是自己,看著是蘇云卿居然理所應當的做著這些事情,他自然是嫉妒的。</br> 靖王府</br> 如今里面已經全部布置了一遍,看著周圍的一切,似曾相識。</br> 這太像寧城的家了,又她喜歡的秋千,喜歡的草坪,甚至是邊上都種了一些她喜歡的花花草草,還有兩只小兔子被關在籠子里,此刻正可憐兮兮的看著蘇云卿。</br> 布置得并不是非常華麗,簡簡單單,充滿了家的味道。</br> 看著這一切,蘇云卿眼眶有些濕潤,這個男人把家布置成了她喜歡的模樣,一切都只是為了她。</br> 以后,這里就是他們共同的家。</br> 此刻,蘇云卿都已經能夠想象得到,以后的幾年,他們的孩子會在這里蕩秋千,會在這里玩耍,會在這里摘花,做著許多天真的孩子都會做的事情,不由自主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容。</br> 第一次感覺到,能夠和凌風華組成一個家,以后還會有一個孩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br> “夫人,藍氏來了。”</br> 蘇云卿聞言,微微轉身,笑容漸漸消失。</br> 站在原地,看著換換而來的女人,蘇云卿笑容溫和,目光沉靜,聲音輕柔,“許久不見了,真是沒有想到,傾城郡主也來了,我靖王府真是蓬蓽生輝啊!”</br> 顏傾城的目光在蘇云卿的肚子上掃了一眼,眼底閃過什么,隨后微微一笑,“恰巧路過,上次一別就未曾在見到蘇小姐,這次特意過來,你可是一切安好。”</br> 相比顏傾城到現在都還不想承認蘇云卿靖王妃身份的顏傾城,藍氏倒是面色緊張,身子繃直,后背挺直,目光在移到蘇云卿的肚子以后微微震驚,“你……你有喜了?”</br> 不是都說蘇云卿不會生養嗎?怎么……</br> 看著藍氏那震驚的樣子,顏傾城卻是臉上掛著笑意,“蘇小姐有喜了,這是好事,不是應該高興嗎?”</br> “卻是喜事。”蘇云卿微微一笑,隨后讓二人入座。</br> 藍氏緊張得很,整個人看起來是一點也不自然,不知道今日蘇云卿突然要他們過來做什么。</br> 顏傾城看著這院子,目光微微有些異色,隨后面上恢復笑容,“這院子布置得真是別出心裁啊!”</br> 蘇云卿微微點頭,“天越城太過華麗浮華,容易讓人迷失,所以相公把這里布置成了這個樣子,倒是和天越不同,讓人不容易失去初心,時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簡陋雖說簡陋了一些,但是我們都很喜歡。”</br> 顏傾城聽后,微微皺眉,“天越的浮華,不也是一種美好嗎?”</br> “相比天越那砌成一層層的華麗,住在這里這里更加好人覺得踏實。”</br> “弄成這般簡陋,難不成是害怕別人起了盜竊之心不成?”顏傾城這話聽起來像是玩笑,卻也透著嘲諷。</br> “原本就是垂釣之人,魚竿在手,又如何會懼怕別人垂涎籮筐里的一筐魚?”</br> 顏傾城卻是笑容滿滿道,“你怎么知道別人垂涎的只是那框魚,又如何知道自己丟失的只是那框魚,而不是那根魚竿?”</br> 二人的對話,藍氏基本上插不上嘴,什么魚啊魚竿的,兩個人搶一籮筐魚做什么,搶根魚竿做什么?簡直是云里霧里,一句聽不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