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遐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或許不是享福的命,綁架被關(guān)在狹小的船艙里沒暈船,坐范大爺滿是魚腥味的漁船沒暈船,坐這艘適合遠航的、安全又舒適的大船,她暈船了!沈丹遐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或許不是享福的命,綁架被關(guān)在狹小的船艙里沒暈船,坐范大爺滿是魚腥味的漁船沒暈船,坐這艘適合遠航的、安全又舒適的大船,她暈船了!
或許是逆流而上,加上冬日風(fēng)大,船容易搖晃,沈丹遐的嘔吐就在所難免,而每當(dāng)這時,就是徐朗最為緊張之時,待沈丹遐吐完,趕緊端溫水給她漱口。
“九兒,可還好?”徐朗將人抱入懷里,拿出帕子,替沈丹遐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一臉心疼。
“不好。”沈丹遐閉著眼睛,有氣無力地靠在徐朗的懷里,“要是有機會抓到高鋆,一定要把他千刀萬剮。”若不是那個有野心的家伙綁架她,她怎么會吃這個苦頭?
“等你安然回到家中,我就去……宮里見大皇子,請大皇子派人去剿滅他。”徐朗對高鋆恨之入骨,是想親刃仇敵,但又怕沈丹遐擔(dān)心,話到嘴邊改了口。
“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沈丹遐問道。
“快申時了。”徐朗答道。
“酉時停船靠岸好嗎?”沈丹遐想踩踩實地,不想在船上飄著。
“好。”徐朗寵溺地摸了摸沈丹遐的臉,感覺不過是大半天的時間,人就瘦了。反正也不著急趕路,緩緩而歸。
就這么慢慢悠悠地行了六天的船,才到當(dāng)日沈丹遐逃脫的那個小漁鎮(zhèn),“朗哥哥,就是這里,你往遠處看,深山老林,藏幾千人不成問題。”
“的確。”徐朗目光深邃地盯著沈丹遐指的方向。
“這個小漁鎮(zhèn)雖沒有城墻,可有大山這個天然屏障,最重要的是誰會想到堂堂安平親王會躲在這樣一個小地方呢。”沈丹遐半瞇著眼道。
“蛇鼠之輩,自然喜往山溝里鉆。”徐朗冷笑道。高鋆龜縮山野,若是從此安分或許能活命,可惜高鋆是個有野心的,不甘心就泯滅一生,非要折騰些事出來,那就將他斬殺,以絕后患。
夫妻倆閑聊了幾句,徐朗哄著沈丹遐吃了一個雞腿喝了半碗雞湯,扶她回船艙歇息。
又行了三日船到了憫娘渡,沈丹遐剛嘔吐完,沒力氣上岸去散步,徐蛜跟在沈丹遐身邊這么久,人活潑了,在船上困了一天,啃著蘋果往岸上放風(fēng),可是沒過多久,她就臉色發(fā)白、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三嫂,我、我看到那個壞人了。”
沈丹遐吐里嘴里的梅子核,問道:“哪個壞人?”
“就是綁架我們的那個姓黃的壞人。”徐蛜大口喘氣道。
“你沒看錯?”沈丹遐問道。
“那個壞人,他化成灰,我都認得。”徐蛜恨聲道。雖然陰錯陽差出了趟遠門,漲了見識,但不表示她能原諒黃先生等人的所作所為。
“盡胡說,化成灰了,你要能認識才怪了。你去把這事告訴你三哥,他自有定奪。”沈丹遐笑,眸色微凜,既然這么巧遇上了,不能就此放。
徐蛜定了定神,出去找徐朗。一會常默過來,“少奶奶,爺說,您若是餓了,可以先用晚飯。”
“我不餓,我等他回來一起用。”沈丹遐笑道。
小半個時辰,徐朗回來了,還換了身衣裳;沈丹遐蹙眉問道:“失手了?”
“太小瞧你家夫君了。”徐朗伸手輕捏了下她的臉頰,“手到擒來,現(xiàn)關(guān)在后艙里,常默在審問。”
“朗哥哥真厲害。”沈丹遐示意他湊近些,然后在他唇上輕琢了一下,“獎勵。”
這樣蜻蜓點水哪夠,徐朗略張開嘴,含著她的唇,立馬吻得她氣喘吁吁。亥時初,沈丹遐已然入睡,徐朗悄聲起來,去了后艙,“他們可招供?”
“嘴硬的很。”常默撓頭,在船上,沒刑具不好施為。
“那就不用審了,解決掉。”徐朗冷酷地下令道。
黃先生和那幾個隨眾就割斷了脖頸,斷了氣息,拋下船,成了河中的魚食。
三日后,下船上岸入客棧休息,第二天一早,徐朗帶著沈丹遐和徐蛜在常緘等人的護送下坐馬車去昌平縣,與徐老夫人會合;沈柏密和沈柏寓則往魯泰方向去,和陶氏等人會合。
昌平縣,徐老夫人等得心急如焚望眼欲穿,她在這里逗留的時間太久了,雖然沈丹遐和徐蛜被綁走后,她立馬就裝受傷,將秦氏、王氏等人打發(fā)走,“留下”沈丹遐和徐蛜侍疾;可是已有一個月了,她還能在昌平縣等多久?而且這么長時間,沈丹遐和徐蛜是否已慘遭不幸,她等了這么久,等到得會是什么?
用過晚飯,徐老夫人將下人都打發(fā)出去,照舊給觀音菩薩上了三炷香,跪下雙手合十,小聲祈禱,“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
“叩叩”有人輕輕敲門。
徐老夫人面沉如水,在她誠心祈禱時,居然有人敢來打擾她,當(dāng)真是疏于管束了,回京后得讓于家的好好敲打才行。
“祖母,我是朗哥兒,我?guī)Ь艃簛斫o你請安。”
徐老夫人呆怔住了,她聽到什么了?
“祖母。”清脆的女聲。
徐老夫人確定,她沒有聽錯,她的乖孫媳回來了,以不符合她年紀的利落動作,從蒲團上爬起來,拉開門栓,看到門口并肩站著的佳兒佳婦,喜極而泣。
“祖母,我把九兒接回來了,您該高興,怎么哭了?”徐朗一手扶一個,將兩人扶進屋里。徐蛜跟在后面。
徐老夫人掏出帕子擦去眼淚,看著沈丹遐隆起的肚子,想到她懷著身孕還要受這種磨難,眼淚又下來,“可惡賊人,害九兒和蛜姐兒受苦了。”
“祖母,九兒沒受什么苦,我早早就逃出來了,只是怕被那些人抓住,就反其道而行,沒有北下,而是繼續(xù)南下,躲到葵縣去了,葵縣的縣令是程家的二爺,程家與我外祖家是姻親,程二爺非常照顧我和蛜姐兒,您瞧瞧,我都長胖了。”沈丹遐捧著臉道。
“祖母,程大人照顧的十分周全,還請了個老大夫隔天給三嫂診脈。”徐蛜出聲為沈丹遐作證。
徐老夫人看了眼徐蛜,這個一向老實寡言的庶孫女,這一趟到是因禍得福了。敘了一會子話,見徐老夫人面露疲色,徐朗喚下人進來伺候,待徐老夫人睡下后,領(lǐng)著沈丹遐回房歇息。
看到徐朗扶著沈丹遐進來,莫失莫忘莫離莫棄跪在了地上,眼含熱淚地喚道:“少奶奶。”沈丹遐被人綁走,是她們保護不利,因沈丹遐用慣了她們,再者徐朗不想越過沈丹遐處罰她身邊的人,沒有貿(mào)然換其他人過來伺候,她們才逃過死罪。
“行了,都起來吧,我趕了一天的路,好累。”沈丹遐并不認為她被人綁走,是莫失等人的錯,誰會想到高鋆的人那樣的下作,居然使用迷藥。
沈丹遐和徐蛜被找了回來,徐老夫人沒有必要再留在昌平縣,確認過沈丹遐身體無恙,休息了兩日,啟程回京。回到京城,徐朗面對的是御史的彈劾。
女婿是半子,雖說只需要服孝期只有三個月,不用閉門守孝,但也得穿緦麻服孝,可徐朗在整個設(shè)靈期都沒有出現(xiàn),沒有哭靈沒有祭拜沒有送靈柩出城,這是不孝的行為,不能寬恕。
皇上目光幽深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大皇子高榳,屈指在奏折上輕輕叩了兩下,淡淡地道:“自古忠孝難兩全。”
有這七字就夠了,徐朗是為皇上盡忠去了,無法為岳父服孝,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御史噤聲。朝堂上沒人敢質(zhì)疑,可徐奎卻不信,退朝回來,把徐朗喊了過去,“你當(dāng)真領(lǐng)皇命離京辦事了?”
問得非常直接,直接的令徐朗心寒,這是他的親身父親?徐朗沉聲反問道:“老爺,這是在質(zhì)疑皇上的話?”
徐奎抿緊了唇角。
徐朗起身道:“老爺是禮部尚書,是文官,我是御林軍副使,是武官,道不同不相為謀,老爺管好自己,別出了差錯被罷官免職,我的事,不勞老爺多管。”
言罷,徐朗揚長而去,徐奎抓起桌上的鎮(zhèn)紙朝著他的背影砸了過去,嘴里罵道:“逆子!”
地動的事,雖過去了才一個月,但錦都已恢復(fù)如往昔日熱鬧,靈犀院有福婆子、侍琴等人管著,圃院有于嬤嬤管著,沈妧妧沒能染指,而秦氏和王氏手上的權(quán)利被沈妧妧分去大半,沈妧妧幾乎又重掌了徐家的中饋。
“腿斷了,還這么不安生,她還真是視權(quán)如命啊。”沈丹遐并不打算與沈妧妧相爭,她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養(yǎng)胎生孩子。
過了幾日,徐朗從衙門回來,告訴她,“我奉皇命明日要出京一趟。”
“要去多久?”沈丹遐問道。事關(guān)皇命,沒敢問是什么事。
“在你生孩子之前,我一定趕回來。”徐朗摸著沈丹遐的肚子道。
“沒關(guān)系,趕不回來,我也不怪你。”沈丹遐體貼地道。她懷得是雙胎,有可能會提前,這日子算不準。
“你不怪我,可我會怪我自己。”徐朗認真地道。若不是殺高鋆迫在眉睫,他并不想這個時候離京。
翌日,徐朗帶著常氏四兄弟和二十名從御林軍選出來的好手,離開錦都,在攸縣會合嚴錦添率領(lǐng)的一千鐵甲軍,迅速的趕往沈丹遐逃脫的小漁鎮(zhèn)。
徐朗去捉拿高鋆的事,沈丹遐無從知曉,她安然的在靈犀院里過著平靜悠閑的生活。
日子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到了十一月中旬,徐朗還沒回京,葵縣卻傳來捷報,倭寇來犯,葵縣的縣令程玨設(shè)圈套,誘敵深入,和陳守備一起將倭寇剿滅;火炮威力驚人,將倭寇的船摧毀,逼得那些倭寇棄船逃上岸,然后被嚴陣以待的士兵如切菜一邊的斬殺。
倭寇已無回手之力,可程玨仍沒有就此放過那些倭寇,兇狠地下令,“凡倭寇傷重者,一律補刀。投降的,全都看押起來,等候處理,若有異動,殺無赦。”
程玨此舉,被御史彈劾行事過于兇殘……沒有大國風(fēng)范……
聽得大皇子暴怒,道:“爾等究竟是我大豐國的御史,還是倭人的御史?倭寇斬殺的是我大豐的百姓,若對倭寇仁慈,那就是對我大豐國百姓的殘忍……”
朝堂爭執(zhí)不下,有贊程玨大揚國威的,也有人貶程玨明明是文官,卻淪落成粗暴的武官的。當(dāng)然也有機敏的人體察到了圣意,圣上貶程玨這廝去葵縣,該不會就是為了解決倭寇這個心腹大患的吧?如是有人建議給程玨獎賞。
皇上欣然同意。因程玨剛?cè)タh沒多久,仍然留任葵縣的縣令一職。官沒升,卻得到了一大批財物的賞賜。
過了幾日,嚴錦添和徐朗押送高鋆進宮,看到“死人復(fù)活”,皇上大吃一驚,貶高鋆為庶民,為防止他逃脫的手下來劫法場,驗明正身,立刻并將人推出午門斬首,前后不過一個時辰,連給人求情的時間都沒有。直到此時,沈丹遐才反應(yīng)過來徐朗是因何事出京。聽到高鋆身首異處,沈丹遐長吁了口氣,這次高鋆再也不能起死回生了吧,她應(yīng)該徹底安全了。
徐朗交差歸家,沈丹遐抿唇他受傷的右手,眼中浮起了霧氣。徐朗用沒受傷的左手摟著她,哄她道:“傷得不重,就是點皮外傷,不過是為了拿功勞,才包扎成這樣的。”
“真的?”沈丹遐蹙眉看著他。
“你要不信,我拆開給你看。”徐朗說著,就去扯繃帶。
“我信,我信,你不要亂動。”沈丹遐連忙阻止他。
徐朗有傷在身,皇上給了他一個月的假,讓他在家養(yǎng)傷。
轉(zhuǎn)眼到了,臘月初一,臨安翁主府讓人送妝過來,明天就是徐朝和孫楨娘成親的大喜日子。沈妧妧擔(dān)心沈丹遐會搞破壞,臨安翁主府抬妝過來時,沈妧妧以沈丹遐大著肚子不方便為由,不準她過去。沈丹遐樂得輕松,根本就沒想過要去湊這個熱鬧。
第二天是孫楨娘正式進門的日子,徐朗帶著傷,沈丹遐挺著肚子,都出來幫著招呼客人。沈妧妧一直都覺得徐朝不比徐朗差,而且自己的兒媳,門第、身份要高于沈丹遐,是皇室血脈,酒宴辦得十分盛大,前院后院各開六十桌。可是她卻忘了,徐朗成親,來的賓客不僅要看徐奎的面子,徐朗的面子,還看沈穆軻的面子,還有仁義伯府,永寧侯府等的面子,賓客自是來的多而齊。
徐朝如今不過是因為徐紋遠嫁得了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而他又自視過高,與同僚相處的并不好,孫橋又郁郁不得志,來的賓客大多是看徐奎的面子。場面自然不及徐朗和沈丹遐那么熱鬧,而且孫家可不止孫楨娘這一個嫡女,她的嫁妝自然也沒有沈丹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