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正心只是感嘆了一句,誰知被這莫名其妙激動的老鬼給好一頓噴,心中不免有些狐疑的看著老黑頭。
心說你這老鬼吃了龍香了么?這么亢奮。也不知道這鬼是從哪兒聽得這么多東西的,難道自己今天碰上個酆都大神的鐵桿兒粉?
“嗯..咳咳咳!”楊厚土感覺老黑頭有些過了連忙咳嗽一聲提醒了他一下。
老黑頭這才回過神來一下子閉上了嘴,原本有點激烈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場面一度變得有些尷尬。
“那什么,這老頭兒吧沒事就跟那些個鬼友扯陰間歷史。對那原本陰間的大神個個兒都是十分的崇拜,所以對你們佛修也有些敵意,正常的,正常的哈!”楊厚土擺了擺手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
正心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要說他不受其他佛修待見呢。因為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那些佛修大神們做得有些過了,打下陰間又如何?
現在的陰間可比冥王在世的時候管理混亂了不知多少倍,干什么事兒從原來的有條有理變成了憑著感覺走....
曾幾何時他還跟佛友談論過這個事兒,誰知那佛友嘴巴不把門兒,后來他就成了佛系憤青,永遠扎根在此了。
“行了,我們言歸正傳。說說這金沙商廈的事兒吧!說了半天,你們的意思是說那個雜交天使跟這酆都能扯上關系?”楊厚土有些迷糊,不應該吧!難道中西合璧就會變成黑白配?
老黑頭搖了搖頭,道:“剛開始我其實也有些懷疑的,不過在知道了那個東西的形象之后就否定了那個想法。神一旦誕生,那形象就與他的愿力來源息息相關,幾乎不會有太大變化。但,那氣息確是實打實的裁決氣息,這個絕對錯不了!”
他的語氣非常肯定,因為那氣息他再熟悉不過了,酆都當年的神通氣息跟這個放大無數倍之后的感覺一模一樣。
“你先查一查這個洋鬼子的勞什子教堂的具體情況。”老黑頭沖正心問道。
正心點了點頭手心一翻,一本厚厚的冊子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
然后,然后他沾了沾口水就開始翻查起來.....
楊厚土看得那叫一個無語,能不能與時俱進點....人家大城市都已經開始信息化辦公了....
半晌后,正心一拍自己的光頭說道:“找到了。我看看哈,嗯,這教堂是光緒七年,也就是1881年建起來的。這拆除時間嘛,就是前年才拆除的。在這期間一共有五個洋傳教士,死了四個,最后一個領了拆遷款就離開了。由于是洋鬼子,死的四個都是正常死亡。對我們華夏的認知度蠻高的,都選擇直接在我們這兒進入輪回沒有提出引渡出境的要求。嗯,信息就這么多,沒什么特別的記載。”
楊厚土一聽覺得蠻新奇的,就跑去山神那兒看他手里的冊子。他好奇的問:“這還能提出引渡出境?”
正心少見多怪的看了他一眼答道:“當然,外國人從出生到死亡,在我們的地面上待的時間有長有短。因為某些限制,前半生的情況我們一無所知。下面雖然有專門的部門負責這類人,不過像他們這樣的,死了之后我們這邊陰司處理起來非常麻煩。所以只要是沒大因果在身的一般亡魂,我們都是直接交由地府統一引渡出境。”
喲喂,這么現代化的?
“那不就是說還真有天使上帝啊什么的存在?”楊厚土來了興致了。
山神搖了搖頭道:“這就不清楚了,我就負責我這一片那些東西我接觸不到。不過既然有這個流程,那邊兒估計跟我們也相差不大吧。”
這答案讓楊厚土很是不滿意,不過他也沒繼續問,有老黑頭在還有啥能問不到的?這老貨級別高!
“只有這些?沒有任何的異常?”老黑頭像是在確認自己心中的想法再次問道。
山神點了點頭,把手上的冊子往前一遞,意思是你不信就自己看。
老黑頭沒有伸手接,眉宇間一絲異色一閃而逝。
山神沒注意,但楊厚土本來就盯了他幾眼剛好就看到了他這表情變化。
見面前這一人一鬼半晌都沒說話,那山神正心就收了冊子站起身來道:“你們若是沒什么要問的了,那貧僧就先行一步,有什么等我回來再詳談。”
“你這是要走?”楊厚土不明所以的問道。
山神笑著答道:“每日這個時候我們都會帶著今日新亡之人趕往臨市的陰陽路,不然會誤了別人的頭七,吃不上那餐傷心飯。”
正說著,門外一個陰差快步走了進來沖山神拱了拱手道:“頭兒,今日四區六縣一共亡人三十六,其中男二十一人,女十五人。所有亡魂均已帶到,隨時可以出發。”
“三十六?阿彌陀佛!不錯,今天算比較少的了。愿生念得以長存,阿彌陀佛!”山神正心笑呵呵的揮了揮手,那陰差拱手離去。
楊厚土咂舌道:“你每天都親自跑?”這也太負責了吧,就沖這工作態度,必須三十二個贊!
山神聞言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道:“花城不大,只有我這么一個山神,還是巡查級的小神。若是光讓手下陰差去做這件事,雖然臨空飛渡時間不會花去太久。但路途不近,其間需穿越不少大山勁流。這陽間可不是只有人吶!萬一碰上個什么山精邪道什么的劫道,有我在至少還能有幾分把握將這些亡魂安全送達。阿彌陀佛,這陽間可是越來越不太平咯!”
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黑無常將正心那絲毫不似作偽的善看在了眼中,這么多年下來,他早已從最初的憤與怒中走出。
明王地藏一脈的佛修并不是都是狂熱的,而非明王一脈的各族靈修也并不都是好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句話適用于任何生靈圈,只能希望在這大勢之下大家都能保持住本心,不要讓這些心存善念的人枉受無妄之災。
山神走了。
楊厚土目送著山神正心誦念著佛號帶領著數位陰差將一個個集中起來的無意識亡魂押送離開。
那莊嚴的佛號聲讓楊厚土在知道陰間之事之后,第一次對這誦念佛號之人產生了敬佩。
希望,這位真正的佛修能夠有機會重拾香火。
讓他心中的善佛繼續護佑著這一方水土中生靈的安寧吧。
山頂的夜空很是清明。
葛無憂依然靜靜的坐在一塊石頭上手托腮看著夜空中的繁星,明月下,她心中的空蕩滿滿的寫在臉上。那種不知今后何去何從的迷茫讓她看上去像一只受驚的小鹿一般彷徨失措。
這狀態下的葛無憂再次觸動了楊厚土心中的柔軟。
他很想上去好好的安慰一下這個平時看似堅強的女孩子。在他迷茫的時候他沒有多想,也可以說他沒有什么能夠讓他多想的資格,就像老黑頭說的,這條路既然踏進來了那就是命。逃不了的....
楊厚土長這么大,感情世界幾乎是空白的。而眼前這個女孩子,雖然時間不長。但自認識她之后,他就喜歡,很喜歡,非常純粹的想跟她在一起。
并不是說他沒機會接觸其他女孩兒就一猛子扎進來,感情不成熟。在他知道這些事之前他的喜歡是純粹的想在一起,而在這之后,他的心里便在這基礎上多了一層守護。
他想守護這個女孩子,哪怕那些羅漢臨門,他也會好好的守護她。
至少,能讓她感覺到這條路上她并不孤單。
“爺爺以前總是不讓我學道,說這條路不適合女孩子,我以為他嫌棄我不是個孫子,所以我偷偷的學。”葛無憂仿佛感覺到了楊厚土的靠近輕聲說道。
楊厚土沒有回答她,他性子光棍是沒錯,不過他知道這個時候葛無憂需要的是傾訴而不是其他。
“爸爸當年突破地師之后便失蹤了,爺爺經過多方打聽才知道原來他是跟著你父親離開的。這么些年他老人家想盡了一切的辦法都沒能找到爸爸的蹤跡。雖然經過招魂的方式確認了爸爸并沒有死,但這完全的失蹤又跟死了有什么區別。看著日漸老去的爺爺,我心里其實一直當爸爸已經死了。”
低聲呢喃著,她伸出雙手抱在腿上將下巴輕輕放在膝蓋上轉頭看著楊厚土道:“你知道你父母的事么?”
楊厚土搖了搖頭道:“我只知道我母親生我的時候就去世了,父親和哥哥因為某些事撇下我離開了。我跟你一樣,一直跟著爺爺過。”
頓了頓,他補了一句:“我母親是極靈馬家傳人....”
“那她豈不是!”葛無憂驚呼一聲。
楊厚土點了點頭:“被羅漢帶走了,至今不知是否還魂魄安在。”
“對不起....”看著眼前這個一直調笑度日的大男孩臉上的那一絲不自然,葛無憂輕聲道了聲歉。
原來,他比自己要慘。
自己的爺爺還安在,而他的母親卻已陷入那看不見的深淵。
“別想這么多了,往后....我保護你!”這一聲保護,楊厚土說的無比堅定,像是一句承諾,更像是一個誓言。
葛無憂笑了,笑得很開心。
“真的?”
“真的!”
“謝謝你...”
“那....你做我媳婦兒好不好?”
“你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