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既然三皇子最有把握,您又何必沖在前頭呢?”姜姜輕輕勸了一句。</br> 皇帝沒有流露出立儲的意思,但目前來看,在淳于澤的真實身份暴露出來前,她的那位三皇兄的確是無人可與之爭鋒的。</br> 溫丞相心中自有溝,壑,姜姜也不能多說,只能旁敲側擊。</br> 溫丞相一怔,這還不是被溫貴妃那后宮婦人帶進溝里了嗎?</br> 這三皇子一日未被陛下立為太子,他們就一日不安穩。</br> 溫貴妃更是著急,給溫丞相許了許多好處,才會讓他在朝堂上如此賣力。</br> 溫丞相經歷得多了,自然知曉哪怕是太子最后被廢的也不在少數。</br> 但這種事情他們著急也沒用,最后還是要看陛下的心意。</br> 帝王總不會樂意見到自己還好端端地坐在皇位上,底下的人就開始惦記著他身下的龍椅。</br> 溫丞相未嘗不知他犯了皇帝的忌諱,不過是成功的餅太大。</br> 而他身為三皇子的娘舅,其他皇子上位恐怕落不得什么好。</br> 姜姜點到即止,剩下的就任由溫丞相自己去思考。</br> 在那日賞花宴之后,厲寒終于找到機會單獨面見淳于澤。</br> “殿下,您沒事吧?”厲寒忍不住上上下下將淳于澤打量了一番,擔憂道。</br> 這舉動略微無禮,但淳于澤看著厲寒一片好意的份上就不計較了。</br> 淳于澤在厲寒面前不用過多掩飾,他女子的嫵媚撩人早已褪去,同樣的面容和裝扮,卻氣勢凜然。</br> “本宮能有什么事?”淳于澤輕哼一聲,見到厲寒就忍不住想到他的未婚妻,臉色不太好。</br> 他眸光微凝,落到厲寒的身上有些意味不明。</br> “殿下,您為何這般看我?”厲寒繃不住,直接開口問道。</br> 厲寒這有什么說什么的性子,讓淳于澤對他稍微放心些。</br> “你了解你的好未婚妻嗎?”</br> 淳于澤這似笑非笑的語氣一聽就是姜姜惹惱他了,厲寒身子忍不住緊繃起來。</br> “殿下,我和她不熟。”</br> 厲寒知道淳于澤很討厭溫貴妃,那作為她同黨的丞相千金必然也是喜歡不起來的。</br> 厲寒對未婚妻的了解也僅限于滿京城的贊譽之中,在溫如月沒有暴露出真實面目之前,他認為她一個弱女子是無辜的,厲寒不會將她牽扯進這些事情里去針對她。</br> 厲寒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在淳于澤問起她的時候就下意識地撇清,一點都不想讓他誤會。</br> 淳于澤也知道這是自己的父皇錯點鴛鴦,不過究其原因還是為了他。</br> 以前也沒這感覺,不知道為什么,今日想到厲寒是她的未婚妻,淳于澤心下竟然有些不悅。</br> 一定是她太討厭了,她以前就沒遇到過這般無禮的女人,還是備受贊譽的大家閨秀呢。</br> 淳于澤又忍不住冷哼一聲,溫如月在他面前絕對是故意的。</br> 厲寒這讓淳于澤的面色好了一些,他看在眼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氣。</br> “溫如月狡猾,你不必和她過多接觸。”淳于澤板著臉對厲寒吩咐道。</br> “本宮擔心你被她騙了,既然她湊到本宮跟前,那就看看她想玩什么花招?!?lt;/br> 厲寒想說她一個小女子恐怕沒那么多心思,但想到殿下對自己的關心,他心中又說不出的開心。</br> 就算真如他所說,溫如月心思不純,但殿下足智多謀,武藝高強,他也會在一旁保護,她掀不起什么風浪。</br> “是,臣遵命?!眳柡淖駨淖尨居跐筛嫘牧艘恍?。</br> 九公主既然是皇帝捧在手心里的明珠,這次她遇刺自是不能夠草草了之,雷霆之怒,一般人都承受不了。</br> 這宴會是溫貴妃舉辦的,九公主在她的宴會上差點出事,她也逃脫不了一個失職之責,皇帝借機收回了她后宮的部分權利。</br> 九公主受到驚嚇,需要好好安撫,皇帝派人護送她出京去行宮溫泉山莊游玩。</br> 皇帝還特地為九公主欽點了三品以上大臣嫡女陪同,讓她們陪九公主解悶,逗她開心。</br> 這只是個幌子,實則是九公主和厲寒有正事要辦。</br> 姜姜也在其中,一路上各家閨秀的車隊緊緊跟在公主儀仗身后。</br> 其他小姐知曉九公主的脾氣,老老實實地不敢湊過去,但姜姜可不怕。</br> “小女求見殿下?!卑肼奋囮犕O聛硇菹⒌臅r候,姜姜被侍女扶著從馬車上下來,就徑自走到了九公主的車架跟前。</br> 其他人不敢靠過來,倒不是不影響她們支起耳朵聽著。</br> 丞相千金和九公主之間的恩怨她們早有耳聞,厲將軍真是個藍顏禍水。</br> 不過若非陛下金口玉言圣旨賜婚,厲將軍還不知道有多少閨秀肖想呢。</br> 他俊美無濤,驍勇善戰,每每回京都會有不少千金小姐聚集在城門口的酒樓上朝他扔帕子。</br> 賜婚圣旨下來之后,不知道有多少閨秀哭濕了帕子,暗中看溫如月不順眼,不少人暗自期待著九公主和她鬧起來。</br> 一聽見姜姜的聲音,不知道為什么,淳于澤的額角就忍不住一抽。</br> 一小女子他怕什么?晾她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br> 姜姜沒等多久,淳于澤的侍女就掀開了車簾道:“溫小姐上來吧。”</br> 她朝姜姜伸出手,姜姜被她扶著踩了上去。</br> 就要進去的時候,她卻忽然身子一歪,蹌踉了下,朝淳于澤摔過去。</br> 淳于澤反射性地接住了她,溫香軟玉撲了個滿懷。</br> “啊呀?!苯谒砬爸刂刈擦讼?,手卻像是八爪魚一般纏在了他身上。</br> “好險,嚇死我了!”姜姜拍了拍心口,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br> 尤其他們兩貼得太久,她拍著顫抖的弧度淳于澤都看得清清楚楚。</br> 他好半晌才回過神,像是被燙到了一般迅速轉開了眼眸。</br> “還好有殿下您接住了我?!?lt;/br> 姜姜慶幸著,她溫熱的呼吸隨著她的輕笑一起撲灑在淳于澤的肌膚上,染上了她的溫度和氣息。</br> 淳于澤像是實在難以忍受,忍無可忍道:“你還不快起來?”</br> 淳于澤的語氣兇狠,眼眸卻飄忽著不敢往姜姜身上放。</br> 姜姜恍然大悟,連忙起身,歉意道:“殿下,對不起,是不是我太重了,壓壞你了?”</br> 說著,她就想上手往淳于澤身上查看,讓他避之不及。</br> “放肆?!贝居跐蛇@聲頗有些色厲內荏的味道。</br> “你怎么蠢得連走路都不會了嗎?”</br> 他嗖嗖的冷光射到姜姜的身上,人卻離得她很遠。</br> 姜姜撓撓臉,對外她儀態無可挑剔,在淳于澤面前卻憨態可掬。</br> “對不起,殿下,是我太笨了。”姜姜低頭羞赧道。</br> 淳于澤一噎,人都承認了,他還能說什么?</br> “你離本宮遠點,別靠近我?!贝居跐赊D開臉沒好氣道。</br> 姜姜嘆了一口氣,顯得可憐又無助。</br> “殿下,是我不好,我總是這般著急親近你。”</br> “你給我閉嘴!”淳于澤皺著眉頭惱羞成怒。</br> 堂堂相府千金,就這般不矜持嗎?這種話能總掛在嘴邊嗎?</br> “你找本宮何事?”淳于澤深吸一口氣,不和姜姜一般見識。</br> 或許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氣他,他不能讓她得逞。</br> 姜姜欲言又止地看著他,欲語還休,讓淳于澤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br> 果然,她躊躇了一陣還是直言道:“我想殿下了,路途這么遠,想和殿下說說話?!?lt;/br> 淳于澤:“......”或許是他太小瞧對手了。</br> 見淳于澤沒說話,她輕輕地一點一點往他身邊挪動,直到他們兩人的裙擺交織在一起,像是纏綿的場景。</br> 淳于澤早就看到了姜姜的小動作,但他有些心累,竟然放任沒阻止她。</br> “殿下,可以嗎?”姜姜伸出小手拉了拉淳于澤的袖子,小心翼翼又滿臉討好的笑意。</br> 淳于澤感受到自己袖口上那微不可察的動靜,心口卻突然一麻。</br> 他冷哼一聲抽出自己的袖子,人都上來了,難道他還能將她趕下去嗎?</br> 淳于澤不是做不出這種事情來,只是先前他在厲寒面前說過,想看他未婚妻究竟打的什么目的。</br> 這般也好,路途這么遠,不愁她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br> 厲寒就在外面騎馬,他一直跟在九公主的車架附近。</br> 淳于澤往外瞟了一眼,就能夠見到厲將軍的馬上英姿。</br>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原本也能夠在外面肆意馳騁,而不是憋屈地窩在馬車里。</br> 淳于澤看了一眼身邊低眉順眼的姜姜,難道她是為了厲寒而來?</br> 這么一想,淳于澤心下更不痛快了,語調也越發陰陽怪氣起來。</br> “怎么,你是不想厲寒和本宮朝夕相處嗎?”淳于澤嘲弄地看著姜姜。</br> “殿下,您這般說,可真是傷透小女的心了?!?lt;/br> 姜姜哀怨地看了淳于澤一眼,好像他是什么負心漢一般。</br> “呵,誤會?本宮可不這樣認為?!贝居跐刹粸樗鶆?,話語越發不客氣。</br> “溫小姐難道不是使出百般手段防著本宮嗎?”</br> 淳于澤的眉目越顯銳利,他眸光灼灼地直視著姜姜,整個人反而顯露出一種逼人的艷色。</br> “說什么想要親近本宮,都是借口!你不過是想借此阻隔厲寒罷了?!?lt;/br> 淳于澤越說越氣,卻不知道是在氣哪個。</br> 姜姜沒有被他的氣勢給嚇到,這樣暗藏的威嚴,可不是一個嬌養著公主該有的。</br> “殿下,小女一片真心,不想被您這般誤解?!?lt;/br> 姜姜一把撲過來,又抱住了公主殿下的小蠻腰。</br> 不僅細,手感還很好,姜姜不著痕跡地多摸了兩把,淳于澤沒有察覺。</br> 他還以為她的下一句是要不活了,分明就是那一副架勢。</br>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022323:54:582021022416:47: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米sugar20瓶;蘇欣2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