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親近你,可和厲將軍沒關系。”姜姜的小臉埋在淳于澤的懷里蹭了蹭。</br> 以他們兩人的身高差正好,越發顯得姜姜小鳥依人。</br> 她滿足地嘆了一口氣,“好姐妹”就是好。</br> 若淳于澤不是女裝,她想這般肆無忌憚地親近他可不容易。</br> 淳于澤也不知道,為何每次他和厲寒的未婚妻在一起,最后都發展成為摟摟抱抱了?真是成何體統!</br> 淳于澤努力壓制,白皙的臉頰上還是染上了紅暈。</br> 但若是他大驚小怪,反而惹人懷疑,淳于澤只好強壓下渾身的不適。</br> “你先從本宮懷里出來。”淳于澤盡量平靜地說這句話。</br> 以往淳于澤對姜姜滿心懷疑,看她的一舉一動都是陰謀,根本沒將她往女人這方面想。</br> 如今淳于澤終于意識到他們兩的舉動過于親近了,溫如月不知,但他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br> 他抱著厲寒的未婚妻,淳于澤:“.......”</br> 雖說這樁婚事最后不一定能成,厲寒也未必多將這個未婚妻放在心上,但不管怎么說,這情形都略微詭異了點。</br> 姜姜倒是想撒嬌多依偎一會兒,或許是為了迎合女主身形,淳于澤雖然比一般柔弱的女人顯得更為健碩,卻絕對不是男子的虎背熊腰。</br> 然而,憑姜姜幾番三番的感受,他絕對不瘦弱,反而充滿力量。</br> 她依依不舍地起了身,留戀的眸光在淳于澤的身上打轉。</br> 淳于澤眉目微蹙,莫名感覺有些怪異。</br> “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淳于澤冷斥一聲:“你的禮儀呢?”</br> “在月兒心中,殿下是自己人,怎么能還如外人一般端著呢?”姜姜眼波流轉俱是春意。</br> 淳于澤心中一顫,某些感覺越來越強烈了。</br> 她的話一字一句都沒錯,但就是每每換成一男一女表情意也毫無問題。</br> 淳于澤:“......”或許是巧合吧。</br> 但男人的確喜歡在外面大氣端莊,相處時卻又嬌軟粘人的小可愛。</br> 若他是個男人,不對,他本來就是男人,難不成還是他自己想歪了嗎?淳于澤拒絕這種可能。</br> 淳于澤閉上眼眸,眼不見為凈,也不想再去瞎想。</br> 姜姜就柔柔地依偎在他肩頭,遠遠看去真像是一對璧人。</br> 淳于澤只是手臂稍微僵硬了一下,很快就放松了。</br> 抱都抱過了,這也不算什么。</br> 甚至是他心中不免惡意地想著,這可是這位相府千金趕也趕不走,自己硬要湊上來的,無意中壞了閨譽可怪不得他。</br> 姜姜知道淳于澤沒睡著,她輕輕撩起車簾。</br> 淳于澤心頭一凜,來了,她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想接近厲寒吧?</br> 淳于澤心中涌起了一股強烈的被欺騙的怒火,還伴隨著另一種不甘和難言的憤慨。</br> 她把本宮當什么了?以為他是她可以隨意利用的踏腳石嗎?</br> 還不等淳于澤想好要怎么樣懲罰姜姜,就聽見耳邊傳來她溫柔的聲音。</br> “殿下,您閉目養神,我來為你講講外面的景色吧。”</br> “這已經離京城有兩百里了,我們正經過一個小湖,碧波蕩漾,藍天白云相映,微風之中帶來陣陣花香,好舒服啊。”</br> 姜姜描述地活靈活現的,配合著她驚嘆的語氣,讓人心向往之。</br> 淳于澤的眉頭微微舒展開,心頭一松,不知不覺睡過去。</br> 姜姜低頭一瞧,聲音漸漸低了下來。</br> 她眸光柔和,幫淳于澤蓋了蓋衣衫。</br> 他肯定累壞了,還成日緊繃著心神,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br> 淳于澤這般放松心神的休息的確是很少見,哪怕是在皇宮之中自己的寢宮內,他也不能完全放松下來。</br> 他身邊伺候的下人,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從不需要貼身伺候。</br> 不說如履薄冰,膽戰心驚,但淳于澤自小到大不管做什么都需要格外警醒。</br> 或者說,因為這般特殊的經歷,他不能完全相信一個人。</br> 厲寒也是幾次三番為了他不要命,才真正走進了他的心中。</br> 淳于澤睜開眼眸的時候,他有瞬間不知今夕是何處,迷茫地眨了眨眼眸。</br> 他少見這幅懵懂的模樣,真是直擊的心中,可愛又惑人。</br> 若不是怕驚嚇到他,姜姜早忍不住抱著他親一口了。</br> 但淳于澤很快就回神了,眸光重新變得凜然,讓姜姜心頭有些可惜。</br> “殿下,喝點溫水吧。”姜姜拭了拭杯身,將茶盞遞過去。</br> 若是她愿意的話,絕對可以將一個人照顧得妥妥當當的。</br> 淳于澤防備地看了一眼姜姜,他方才竟然在她面前毫無戒心的睡著了。</br> 淳于澤心頭惱怒,這可真是要不得的輕忽大意。</br> 他不能因為溫如月嬌滴滴的模樣就放松警惕,有多少男人死于柔弱的女人手里?</br> 看著眼前捧起一杯茶水遞給自己的姜姜,她還細心地試了試溫度,落到淳于澤的眼里卻是她別有所圖。</br> 淳于澤沒說什么,接過來一飲而盡,姜姜眼眸里的笑意加深。</br> “殿下,您休息夠了嗎?”</br> 姜姜柔聲細語,聽得人的確身心舒緩,但淳于澤興致不高。</br> 他點了點頭,顯然不想和她說話,姜姜也不氣餒。</br> “那小女為你唱小曲兒吧?”姜姜靠過來笑道。</br> 淳于澤一臉意外,驚訝道:“堂堂相府千金,何須如此委屈,做伶人的活兒取悅本宮?”</br> 這要求哪怕是身為公主他提出來,對這些千金閨秀也是一種折辱。</br> “殿下,為喜歡的人做點讓他開心的事兒,怎么能叫下賤呢?”</br> 姜姜的小手勾著淳于澤的手指,那種酥麻的癢意似乎一直蔓延到了他的心底。</br> 他不著痕跡地抽出手,壓抑著心中的異樣,冷笑道:“溫小姐倒是真會說甜言蜜語,與其在本宮這兒使力,怎么不湊到厲將軍跟前去?那還不是手到擒來。”</br> 淳于澤說完之后就緊緊抿住了自己的唇瓣,他這是說的什么話?</br> 他不就是特意分開她和厲寒的嗎?連他都不一定能夠抵擋得住她這樣的攻勢,更何況是厲寒呢?</br> 不,淳于澤心中一凜,他在想什么?</br> 淳于澤的心思亂了,姜姜卻還火上澆油。</br> “殿下,這樁婚事由陛下恩賜,小女自是感激不盡。厲將軍氣宇軒昂,英明神武,配小女子綽綽有余。”</br> 不等姜姜說完,淳于澤就快要被她給氣炸了。</br> 她夸獎厲寒的話語,字字句句落到他的心上,都讓他的怒火燃燒得更甚。</br> 她還說不是為了厲寒過來的?簡直豈有此理!</br> 淳于澤面色可怕,姜姜卻毫無畏懼繼續說道:“但小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與厲將軍私下并無來往。”</br> “我知道他是我的未來夫君,我應該敬愛他,以他為天,但我有些害怕。”</br> 姜姜每多說一個字,就多挑起淳于澤的怒火一分。</br> 只是到最后,她一副柔弱無依的模樣,滿是期盼地注視著他,卻讓淳于澤不知怎的心軟了下來。</br> 比起男子廣闊的天地來說,女子的確是被困在一方小小宅院里毫無選擇。</br> 淳于澤討厭后宮那些心思陰毒的婦人,也懷疑溫如月不懷好意,但他裝扮成女子過了這么多年,有些女子的難處也更能體諒。</br> 只要她們不太過分,淳于澤其實是不愿和她們過多計較的。</br> 女子的婚姻不由自己做主,卻輕易地被決定了一生,她會害怕彷徨也很正常。</br> 但前提是,溫如月對厲寒沒有什么別的其他心思。</br> 淳于澤更知道,不能被女人柔弱的假象所蒙蔽,有的女人狠起來可比男人還厲害。</br> “若和厲將軍成婚,月兒婚后自會盡身人母之責。”</br> 姜姜輕輕咬唇,看著淳于澤的眸光像是匯聚著無數美好的希冀。</br> “但在此之前,月兒只想做點遵循自己心意的事情。”</br> 淳于澤一怔?遵循心意的事情?他嗎?</br> 他避開了姜姜的眼神,總覺得會被吸進去那一汪清泉。</br> 淳于澤的心底有種莫名的感受,尤其姜姜提到以后嫁給厲寒為他生兒育女,那種酸酸漲漲的感覺盈滿了他的心間。</br> 淳于澤忍不住冷嘲,她的心愿是不可能達成的,厲寒不會娶她。</br> 她說得好聽,真像是她自己說的那么委屈無辜嗎?</br> 她的好父親和好姑母的籌謀,難道她真的沒有參與進去?</br> 對了,淳于澤陡然想起,還有他的那位好三皇兄,他的眸光越發冷冽。</br> 淳于澤扯了扯嘴角,他想問姜姜和三皇子是怎么回事,但話到嘴邊他咽了下去。</br> 有什么好問的?難道他問了她說的就是實話嗎?究竟如何,他自己會去查清楚。</br> 姜姜才不擔心淳于澤這別扭的心思,她上了公主的馬車就沒下來過。</br> 這讓期待著公主和溫小姐鬧起來的不少閨秀失望了,沒想到一路居然風平浪靜的。</br> 厲寒也看不清楚姜姜的目的,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br> 厲寒只要確保淳于澤毫無危險,他暫時還沒有想到男女有別,他的未婚妻和一個假女人真男人親密相處的問題上。</br> 到了行宮后,車隊一行人停了下來,厲寒在下面恭候公主下榻。</br> 只是,淳于澤下來之后,他的未婚妻卻殷勤地扶住了他的手,一臉溫柔:“公主,小心。”</br> 不知道為什么厲寒看著這幅和諧的畫面,總感覺有哪里怪怪的。</br> 他甩掉腦子里的怪異感,沒有深究,走上前行禮道:“見過殿下,行宮已安排妥當。”</br> 未婚妻和公主走在一起,這男人眼里只有公主,眼光都不帶掃一下姜姜,厲寒還真是無論到哪里都是一把拉仇恨的好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