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卿在我耳邊說了什么,我聽不清,只覺得她也緊緊地抱著我,從她胳膊上傳來的力量讓我倍感欣慰。狂風還在肆虐,周圍依舊是駭人的呼嘯和無邊的黑暗。我們緊緊相擁,任憑黃沙一點點將我們吞沒。
生命就要這樣終結了嗎……我以這種方式離開這個世界值得告慰嗎……一種異樣的情緒一閃而過,我并不后悔來到神跡,也不后悔追來蒙古,當我跳出來奔向琴卿時也沒有一絲猶豫,我歷盡萬難等到今天,就是為了和她一起死嗎?可我心里為什么這么不甘!不!我來找她是為了跟她一起活著,一起生活啊!我不想就這樣死!
風中傳來一陣高亢的車喇叭聲,燈光透過風沙照了過來。一只強有力的手扯住我的衣服,伴隨著一聲嘶吼,我和琴卿被一起從沙子中拽出來。來到車里,呼嘯的風聲沒了,令人窒息的沙子沒了,可有發動機歇斯底里的轟鳴和砂石打在車身上的“啪啪”聲。
“你怎么沒走?”我問關貝勒。
“廢話!我要是走了,你們不得被活埋啊!”
“你就不怕跟我們一起被活埋?”
“老子八字這么硬,怎么可能死。她怎么樣?”
我回頭看琴卿,她臉色很蒼白,兩眼緊閉,肩部被打穿,血染紅了半邊身子。
“你怎么樣……”我輕聲問道。
“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我也在呢!”關貝勒一邊努力地開車在風暴里掙扎,一邊回頭跟琴卿打招呼:“要說救你這事,吳爺可是什么作用都沒起,全靠我力挽狂瀾!”
“那真是謝謝啦……”琴卿笑著說道,笑的還是那么美。
“好說好說!”關貝勒總能讓氣氛輕松起來。
“說說吧,你怎么會被他們劫持,你們普羅米修斯也盯上周靈王冢了?”我一邊幫她處理傷口一邊問道。
“在回答問題之前,你總要讓我知道是誰在問我吧?你的身份是吳鉤還是別的什么?”
“如果是神跡實習生問你,你會怎么說?”
“我會說我是無知少女,在周山森林公園玩的時候被劫持,我好害怕,謝謝你們來救我。”親情俏皮的睜著眼睛說瞎話。
“那如果是吳鉤問你呢?”
“我們普羅米修斯沒有跟神跡過不去的意思,我們一直盯著圣主復活會,發現他們在打周靈王冢的主意,我就混進了這個職業尋寶團伙。后來身份被他們識破了,就一路被帶到這里。他們本意是想用我來威脅普羅米修斯的。不管怎么說,謝謝你來救我。”
“你們到底想要什么?為什么一定要做這些危險的事?你到底是誰?琴卿?還是黑曼巴?”我看著眼前的女人,發現我根本看不透她。
“都是,或者說都不是。很復雜,解釋不清。倒是你,為什么不聽話,來趟這渾水?”
“一個原因是你,一個原因是我哥,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們現在是敵對的關系。”
“那你是準備把我抓回去嗎?”
我嘆了一口氣:“先給你把傷口處理好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說。”琴卿的傷口需要縫合,我找出急救包,按照戶外生存課上所學的處理起來:“一周之后換藥,別做激烈活動,防止傷口撕裂。”包扎好了,我又給琴卿打了一陣抗生素,防止感染。
“我懂~”雖然清洗和縫合的過程很痛,但琴卿卻一直笑瞇瞇的看著我。我真是越來越佩服眼前的女子了。
關貝勒罵罵咧咧的駕駛著北京2500在風暴里掙扎著亂竄,汽車就像陷入沼澤的瘋牛一樣狂暴,剛才我脫掉琴卿衣服處理傷口的時候他還從后視鏡亂看,一點命懸一線的覺悟都沒有。一陣劇烈的撞擊后,2500徹底熄火了。戈壁風暴面前,你不能把活下來的希望寄托在一臺車上。我們不能呆在車里,風沙會在幾分鐘內把車掩埋,那是我們只能等著活活悶死。
我們帶好給養,沖進風里。長生天保佑,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是一個斷崖,崖面上有一個礦洞,我們便躲了進去。前前后后不到半小時的時間,我們在鬼門關溜了一圈撿回命來,靠在礦洞的壁上不住的喘息。
風還在呼嘯,黃沙不斷在洞口堆積,我和關貝勒不停地清理著洞口的沙子,避免被活埋在洞里。琴卿肩上有傷,這是正渾身出著虛汗發抖,情況不是很好。我每隔一段時間就給她喂點水,直到她昏昏睡去。風暴持續到半夜才逐漸停下,我和關貝勒都筋疲力盡,各自點上一支煙癱坐在地上。
“陸銘他們怎么樣?納蘭言喻不是跟你在一起嗎?他呢?”這時我才來得及問一問情況。
“他跟陸爺他們匯合撤退了。”
“他們怎么會同意你來找我?”
“不同意啊!鄭凱威脅說他回去就打我小報告!”
“是不是讓你活著回去領罰?”
“對啊!這人忒不是東西!”關貝勒不太善于表達自己的想法,我知道他想說鄭凱他們重感情,但語氣聽起來像是在罵街。
“你不該來的。”我狠嘬一口煙說道。
“什么話!”關貝勒擺擺手,表示很惡心這個話題,不想繼續。
我苦笑一下,不再說什么。戈壁晚上氣溫驟降,我用固體燃料點了一對篝火,讓關貝勒先去休息,自己抽著煙守著。嘗試聯系陸銘他們幾次,但不知什么原因,對講機和衛星電話都沒有信號。心想,這次又捅婁子了,回去該怎么向神跡交代呢。當時信誓旦旦的雖遠必誅,現在可好,一陣大風吹過,盜墓賊都吹沒影了,那個玉匣現在可能已經埋在幾十米的黃沙之下。任務沒法完成不說,還連累關貝勒一起困在在茫茫戈壁灘上。我們面上不說,但心里都明白,我們的給養不多,而且急需藥物,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得不到救援,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至少,現在礦坑里還算溫暖,我們有食品和飲用水,短時間內不虞餓死。而且這里有兄弟,有愛人,戶外生存的第一要務就是永遠不要放棄,我努力想一些高興的事鼓舞自己。
關貝勒睡了三個小時來接我的班,我摸了摸琴卿的額頭,已經不發燒了,但臉色還是不太好,我把她喚醒讓她喝點水,然后躺在她身邊為她擋住洞口吹進來的涼風。
第二天醒來,溫暖的陽光讓我們精神一振,雖然我們知道,再過兩個小時,這陽光就會變得比夜晚的寒風更讓人難受,我們鉆出礦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昨天詭異的風沙改變了原有的地貌,來時崎嶇的小路已經完全被掩蓋,我們的汽車也不見蹤跡。原本礫石居多的戈壁竟像是變成了沙漠。
“吳爺,一夜之間滄海一粟啊!”
“你是想說滄海桑田吧,是啊,這風沙來的太詭異了,就像是專程來活埋我們的。”我對關貝勒的亂用成語早已習以為常,接著他的話說道。
“咱現在什么位置?”
“GPS沒有信號,憑記憶的話,應該偏離大路三百多公里,只要咱能回到那里,運氣好的話應該可以截到車。”
“這地方見鬼了,手機、對講機、GPS都沒信號,吳爺你說這是什么原因?”
“不好講,可能是惡劣氣候影響,也可能是附近有強地磁干擾吧,世界上這樣的地方有很多,就像百慕大三角之類的,而且這種地方往往有怪事發生,此地不宜久留,咱趁還不是很熱快走吧。”
我們清點了一下給養,大概夠三天用度。我們放下心來,三天三百公里,對于第八勞教所新鮮出爐的我們來說,毫無壓力。琴卿雖然有傷在身,但底子比我和關貝勒不知道強多少,問題也不大。我們振奮精神,找準方向,盯著越來越熱的太陽徒步行進。
沙漠求生,最重要的就是飲用水,為了減少水分流失,我們只是悶頭趕路,不做太多交流。含一口水在嘴里,水分會隨著呼吸滋潤我們的呼吸道,可以減少飲水次數,讓現有的水可以持續更久。正默默地走著,一股熟悉的危機感突然襲來,我想都沒想,直接把關貝勒撲倒在地。“啪”的一聲槍響,我們身邊的地上激起一片沙子。琴卿也敏捷的臥倒,關貝勒一翻身,端起我們唯一的一把獵槍瞄準。
“是那個尋寶團的人!”琴卿說道。
“我操,他們沒死還不快跑,來招惹咱們干什么?”關貝勒開了一槍,不知是獵槍質量不過關還是關貝勒準頭太差,反正沒打著,那人飛快的躲到一個沙丘后面。
“應該是沖給養來的!說不定玉匣還在他們手上,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狗日的,咱回去有交代了!”我剛想迂回著沖上去,身后又“啪啪”傳來兩聲槍響和汽車的轟鳴聲。
“別開槍!”琴卿回頭看一眼叫道。
“黑曼巴你沒事吧?”說話的人很眼熟,我和關貝勒對望一眼,這不話嘮響尾蛇嗎!
一輛越野車在我們身后停下,幾個人跳了下來。不知響尾蛇,雨林蝎和避日蛛也到了。
我們互望一眼,剛在想怎么打招呼,有一陣轟鳴聲傳來,遠處三輛越野車正向這邊包抄,響尾蛇眼角抽了一下:“圣主復活會到了!”
廣袤的戈壁上,神跡、普羅米修斯、尋寶團盜墓賊、圣主復活會四股勢力撞到一起,一場風暴剛剛過去,另一場風暴又開始醞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