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剛要開槍,錢固源一把把槍管按住。
“打不死的,趁它沒全出來,咱快跑!”
正要跑,剛才關貝勒做的地方的沙地也翻騰起來,伴隨著一聲類似自行車打氣筒松開時的聲響,又一只巨型蠕蟲鉆出地面。這還沒完,周圍噴濺起來的沙土越來越多,就像是航船在海上遇到了鯨群。眼前的沙地之下,不知蠕動著多少這樣的巨蟲。以前所有關于死亡蠕蟲的目擊描述都是扯淡!什么胳膊粗細一米多長?他們看到的都是蟲寶寶吧!我們眼前這些死亡蠕蟲足足有解放卡車的轱轆那么粗,從頭到尾四五米長,頭上長著一叢叢的硬毛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還有兩條近半米長的黑色觸須蜿蜒而動。
“吳爺,我們被包圍了!”
“爬到石頭上去!”我們三個相互托舉拉扯,終于爬上了一塊五六米高的巨石。這石頭風化很嚴重,攀爬的時候碎塊嘩啦嘩啦的落到地上,把幾條死亡蠕蟲引了過來。
“都別動!”我說道。關貝勒和錢固源都老實趴著石頭上。
下面的蠕蟲緩慢的移動過來,在剛才跌落的地方來回徘徊,最后抬起頭,張開滿是利齒和粘液的口器,一邊用兩條觸須四處試探一邊吼叫。
“它們不知道我們在哪。”
“為什么?”關貝勒不解的問我。
“大凡生活在地下或黑暗里的生物,視力都已經退化的很弱了。在沒有視力的情況下,動物往往采取諸如熱感、震動和超聲定位、電磁定位等方式來感知周圍的世界。如果我所猜不錯,這蟲子應該是靠震動來判斷獵物的所在。所以只要我們不動,它們就發現不了我們?!?br/>
“那我們也不能就這樣被困死在這里啊。”關貝勒輕聲說道。
我探頭向下看了看,已經有七八條死亡蠕蟲圍在我們賴以保命的巨石下面。它們暗紅色臃腫的身軀表面布滿粘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這些粘液應該是它們用來減少與沙石之間摩擦力的,它們爬過的地方,會留下一條亮晶晶的痕跡。這種情況在蝸牛身上看到很正常,但在戈壁里,這卻是一種有悖常理的存在。沙漠動物很了解水對它們的重要性,它們往往會有厚厚的鱗片或者甲殼來保持自己體內的水分不流失。像死亡蠕蟲這樣一路爬一路流哈喇子的行為未免太奢侈了,除非……
“吳爺,你看那邊!”關貝勒打斷我的思考。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之間遠處的沙地就像一鍋滾開水,四處噴起的沙子就像是另一場風暴來臨,目光所及之處,數不盡的死亡蠕蟲掙扎著鉆出地面,像是無數來自地獄的惡鬼,恐怖嘶吼響徹戈壁的天空。
“不可能!這不可能!戈壁這么貧瘠的生態環境怎么可能滿足這么多巨型蠕蟲的需求!除非它們是吃沙子的!”我難以置信的驚叫道。
死亡蠕蟲身上粘液的腥臭味彌漫在空氣里,熏得我們一陣陣作嘔。放眼望去,大片的死亡蠕蟲翻滾蠕動,反射著刺眼的陽光,就像一片血色的海水。
“尼瑪它們這是要開聯歡會啊?”關貝勒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沒錯,是聚會。你等著看吧,世上還從沒有人見過這一場景。貧瘠的戈壁上竟然孕育著如此多的生命,這是一場生命的狂歡,是一場神奇的盛宴……”
“哎哎哎!吳爺你有事說事,說話別跟主持動物世界似的好吧!”
“咱能不能走出這一片戈壁還是未知數呢,你就讓我發發感慨怎么了!”
“吳小哥,你看出什么來了就說說吧,總說這些像是臨終遺言似的話讓老夫心里沒底啊。”錢固源也湊過來輕聲說道。
“錢大師,您學識淵博,您可知道動物往往會在什么時候大量聚集嗎?”
“老夫主要是在國學養生方面有所建樹,至于這些個動物嘛……還真不如你們年輕人懂得多,吳小哥就有話直說吧?!?br/>
“錢大師過謙了,據我所知,動物的大量聚集往往是在發情的時候。你比如天幕毛蟲,當有一只雌蛾即將羽化的時候,會有方圓十幾公里內的上千只雄蛾聚集到雌蛾的蛹周圍,準備著交尾。再就像是森蚺,雌蛇到了發情期會找一個低洼潮濕的地方,然后周圍的所有雄蛇都會一擁而上?!?br/>
“吳爺你懂怎么知道這些的?”
“你不是知道我喜歡看動物世界嗎?”
“可我怎么感覺你講的不像是動物世界呢?”
“那像什么?”
“毛片……”
“……繁衍是很神圣的事情!”
“得得!你就說尼瑪這群蟲子是在搞對象唄?”
“應該是這樣的。而且,動物在求偶、交配或者繁殖的時候往往會變得比平時更加暴躁。”
“可以理解,happy的時候誰也不喜歡被打擾啊?!标P貝勒說道。
我撿起一塊石頭奮力扔到遠處的蟲堆里,那一片巨蟲立即沸騰起來??此坡掏毯苓t鈍的蠕蟲瘋狂的扭動嚎叫,張開滿是獠牙的大口相互撕咬,粘稠的汁液四處噴濺,沙地上咝咝的升起白煙。
“咱幾個兇多吉少啊?!蔽覀兠婷嫦嘤U的看著這群暴怒的巨獸,嚇得一動不敢動。
“吳爺,它們這要搞到什么時候?”
“我哪知道!非洲野驢可以連續搞二十多個小時呢!”
“你們看那邊!”錢固源拍拍我們說道。
遠處有一處沙地開始打著旋兒的向下沉,后來竟露出一個直徑五米多的大洞,緊接著,像是重型卡車氣剎的沉重呼吸聲從里面悶悶的傳出。飛揚的沙土紛紛落下,一條蟒蛇一樣的觸須探了出來。
“我操!”我們三人齊聲嘆道。只見洞口附近的蠕蟲像潮水一樣四下散開,一條巨大到不可理喻的死亡蠕蟲從洞里鉆出來。這條蠕蟲足足有兩輛雙層巴士首尾相連那么大,而且呈現一種水靈靈的乳白色,幾乎是半透明的。其他蠕蟲簇擁著這條巨無霸,不斷用自己的粘液為它濕潤前面的路。超大蠕蟲一邊艱難的挪動笨拙的軀體一邊嘶吼,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終于,它停下不再蠕動,伴隨著重重地喘息,它開始渾身發抖。在太陽的照射下,它體表的水分漸漸蒸發,原本柔軟的軀體變得看起來既硬且脆。顏色也不復剛才的鮮亮,變成了暗淡的灰色。這是要干嘛?不會是羽化吧?這得變成多大一只蛾子!
分明傳來一聲脆響,超巨型死亡蠕蟲身上出現了一條裂縫,裂縫越裂越大,巨蟲體內像是有什么在努力掙脫束縛,整條巨蟲像是隨時可能爆掉。卡擦,裂縫在巨蟲背部完全裂開,就像是大米稀飯溢出飯鍋,密密麻麻的粉紅色死亡蠕蟲幼體從母蟲體內涌了出來!母蟲巨大無朋的身軀轟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堆積如山的幼體。數不盡的幼體沾滿母蟲的體液,對有密集恐懼癥的人來說絕對是噩夢。此刻我們眼中就是一座會蠕動的小山,我不禁想起了小時候夏天公共廁所滿坑的蛆。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