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我喃喃說道。
“我也明白了!”關貝勒跟著說。
“你明白什么了?”
“我以后再也不吃蟲子了!”
“……”我無語的看著關貝勒。
“干嘛……那你明白了什么?”
“你看這些蠕蟲,有的大有的小,差異這么大,不感覺很眼熟嗎?”
“沒感覺……”
關貝勒不看動物世界,對動物的了解僅限于戶外生存課上學的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我把自己的看法告訴他:看到死亡蠕蟲的這種個體上巨大差異,我想起了一個古老的物種:白蟻。如果我所料不錯,死亡蠕蟲應該也是具有較高社會性的物種。它們像白蟻一樣,有工蟻、兵蟻、雄蟻、蟻后之分。那些四五米長的蠕蟲,應該就是一些沒有繁殖能力、或者繁殖能力極差的一般成員,而剛才裂開的那只巨大蠕蟲,應該就是它們的女王。
“照你這么說,它們這女王就一次性的?”
“或許這就是它們數(shù)量稀少的原因。”
“這還少!就咱看到的沒有一千條也有八百條吧!剛才那個女王一下子生出這么多,數(shù)都數(shù)不清啊!”
“但是你想,那個女王要長到二十多米才能繁殖,這得多少年?它們的繁殖周期太長了!”
“對,吳小哥說的不錯,我看那只女王長這么大,怎么也要上百年吧,都快成精了。”錢固源剛才吐得最厲害,現(xiàn)在老臉煞白的湊過來說。
“另外,在戈壁里生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別看它一次生這么多,能存活下來的肯定沒多少。就像是翻車魚,一次能產(chǎn)兩億顆卵,也沒見海里全是翻車魚不是?生態(tài)系統(tǒng)是一個鏈條,這種繁殖能力強的生物往往處于食物鏈的低端,更高端的掠食者會控制這些生物的數(shù)量。”
“好家伙!我不覺得什么東西能以死亡蠕蟲為食!”
“你別看它長得兇,我覺得這些蠕蟲沒有什么很強的攻擊性。”
“還沒攻擊性呢,又是毒液又是電擊,你還要它們怎么樣?”
“關于電擊咱沒看到暫且不談,單說它吐得毒液。其實那不是毒液,只是一種強腐蝕性分泌物。我覺得這是一種自衛(wèi)手段,就像一些昆蟲在收到攻擊的時候,也會突出刺激性體液讓掠食者倒胃口,從而保護自己。你再看它們的口器……”
“什么叫口器?”
“……嘴,你看它們的嘴。”
“嘴怎么了,牙口還好啊。”
“它們是有牙,但它們這種口器不適合撕咬,更不適合咀嚼。我覺得它們這種口器與蝎子、蜘蛛之類的挺像,只適合固定獵物,然后嘴里分泌消化酶,把獵物分解,直接喝湯……”
“那它們吃什么啊,這戈壁里哪有那么多東西給她們吃啊?”
“你看它們動作這么遲緩,想捕殺獵物肯定不容易。要么就像鱷魚蟒蛇一樣,采取伏擊的辦法,躲起來一擊致命,要么就是吃一些比它們還慢的東西。如果我沒猜錯,在這片戈壁之下,就在咱們所站的地方下面,可能別有洞天啊。”
“吳小哥,咱也別管什么洞天不洞天了,你就說咱現(xiàn)在怎么離開這吧。就算這些大家伙想你說的不具備太高攻擊性,可咱要從他們中間穿過也不安全啊。”
“當然不能就這么穿過去,它們這次傾巢而出,把這個區(qū)域清場,保護女王繁衍,我們貿(mào)然的驚動它們肯定會招來攻擊。我想不通的是,究竟是什么威脅到了它們。如果連死亡蠕蟲都感到了威脅,我們豈不是更糟?”
關貝勒和錢固源暗暗吞一口口水,我們繼續(xù)趴在石頭上看下面的情況。從母體中鉆出的死亡蠕蟲幼體本來是乳白色的,經(jīng)過太陽一曬,逐漸變成粉紅色。看來昨晚我們見到的那條就是剛出生不久的小蠕蟲,而且這片戈壁之下的死亡蠕蟲不只這一個族群。小死亡蠕蟲并沒有馬上離開母體的軀殼,而是聚在上面啃咬起來,沒用多久,一條二十米的巨大蠕蟲就被吃個干凈。偉大的母性再一次得到詮釋,自然界中這種自我犧牲的繁衍方式屢見不鮮,比如雄螳螂交尾后會被雌螳螂吃掉,而雌蜘蛛也情愿做幼蛛出生后的第一餐。看到眼前這一幕,我不禁對死亡蠕蟲肅然起敬。不管環(huán)境多么惡劣,不管條件多么艱辛,生命總是在不斷地創(chuàng)造著奇跡。
小蠕蟲吃完母體后,體型大了近一倍,也不再是軟塌塌的沒力氣的樣子,現(xiàn)在一個個生龍活虎的向那個女王鉆出的洞口爬去。
“結束了嗎……”關貝勒也被震撼了,說話有些顫:“哎尼瑪!這又什么東西!”
我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只巨大的不知名的蜂類正從石頭下面一點點爬向關貝勒。
“別動!”我趕緊喊住他。這只蜂足足有四十厘米長,肚子大的像一個可樂瓶,鮮艷的黃黑甲殼在陽光下閃著金屬一樣的光芒,頭上的一對大顎一張一翕,兩條牙簽長短的膝狀觸角四處亂探,粗壯的六條腿上全是硬刺,狹長的翅膀并攏到身后,在尾端是一條食指長的黑色毒芒。我突然想起《山海經(jīng).海內(nèi)北經(jīng)》中的一段記載:玄蜂,其狀如螽,產(chǎn)于大荒,劇毒,能殺人。
這只玄蜂用后腿捋了捋翅膀,嗡的一聲飛了起來,下了我們一跳,那聲勢,就像遙控直升機一樣。玄蜂圍著我們盤旋,我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動不敢動。終于,玄蜂一個俯沖,飛到死亡蠕蟲堆里去了。
我們剛舒一口氣,錢固源一拉我:“吳小哥,你看那邊!”
遠遠地,天邊像是起風了,一條黑線向這邊逼近,轉瞬之間已到眼前,空著傳來嗡嗡的巨響,天色一下子暗了下來,數(shù)不盡的玄蜂遮天蔽日,不亞于一場狂飆!我總算明白死亡蠕蟲受到了什么威脅,整個戈壁的玄蜂全都集中到了這里,盛宴,才剛剛開始!
“跑!”我招呼他兩一聲。
“往哪跑?”
“往哪個洞里跑!”
“老夫不去!”
“那你就等著被玄蜂把你當做死亡蠕蟲吃掉吧!”
我們?nèi)齻€爬下巨石,穿過擁擠的死亡蠕蟲群,玩命的跑。這時玄蜂群已經(jīng)開始向死亡蠕蟲進攻,死亡蠕蟲也紛紛向空中噴出腐蝕性液體反擊。但是玄蜂是在太多,成群結隊的撲向一條死亡蠕蟲,里三分外三層的把它包裹起來,用不了三十秒就把一條五米多長的龐然大物分食成一灘血水。一條條蠕蟲上身爬滿玄蜂,絕望的嚎叫翻滾,沙土被揚起,血腥味和酸臭的體液味彌漫在空氣里,這里幾乎變成了修羅場。我們?nèi)齻€相對于死亡蠕蟲,體積小不說,可能也不太對玄蜂的胃口,暫時還沒有被圍攻,但是也有饑不擇食的玄蜂落到我們身上咬一口,沒多久我們也是遍體鱗傷。
那些幼體有些已經(jīng)鉆回洞里,這些成年蠕蟲就是在為它們爭取逃命時間,能反抗就反抗,不能反抗就做為炮灰。死亡蠕蟲為繁衍付出的代價太高昂了,幾乎就是滅族啊。我們一路揮打著漫天飛舞的玄蜂,來到洞邊時,我們已經(jīng)沒有人形。洞口不斷塌陷已經(jīng)擴大到了七八米的樣子,數(shù)以百萬計的幼體蠕蟲就樣一鍋粘稠的大米粥一樣傾瀉而下,成年蠕蟲也開始向洞口撤過來。我們沒有時間猶豫,裹挾在粘稠的幼體蠕蟲堆里,向洞底落去。(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