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曾經見過地皇城的匠師殿主，對十一品匠師身上獨有的氣息十分敏感，當看到這位地穴族的老者時，他的第一反應自然是激動無比。</br> “你是十一品匠師？”秦墨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問道。</br> “地穴族十一品匠師，顧蒼之。”老者昂著頭，驕傲的說道，“你人族有句話，叫做士可殺不可辱，閣下如此實力，又何必對吾等如此羞辱。”</br> “這可不是羞。”秦墨轉過身去，又坐了回去，“而是給你們選擇，讓你們跟我回到部落，成為我部落里的一員。”</br> 之前秦墨以為會抓到一幫小嘍啰，卻沒想到逮住了一條大魚，相比于俘虜了那頭鬣豬長老，眼前這個地穴族十一品匠師更讓他激動。</br> 同樣也改變了之前秦墨的看法，一個十一品匠師，在任何一域，都足以得到重視，雖然說王麻子也快進階十一品，而且他擁有匠心，但錘石部落并不介意多一位十一品匠師。</br> 即便給他們一些優厚的條件，也是可以接受的，尤其是這種情況下。</br>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放過我們，讓我們跟你們人族合作？”顧蒼之有些驚訝，這種事情在人族從未出現過。</br> 即便當初玄黃大界還在時，各族與人族交易，那也是暗地里的，誰也不敢承擔一個勾結的罪名。</br> 然而，不等秦墨開口，殿內的地穴族激動了起來，幾個地穴族強者立即站了出來，咬牙切齒道：“吾等寧死，絕不與人族勾結！”</br> “寧死不與人族勾結！”大殿里的地穴族異口同聲，盡管他們眼中恐懼，可他們也是有底線的。</br> “砰”的一聲，那幾名地穴族強者，同一時間炸開，化作一團血霧，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身死道消。</br> 大殿內一片嘩然，剛剛還鼓起勇氣的地穴族們立即啞火，看著秦墨更加恐懼。</br> 顧蒼之臉色一變，卻沒有發火，他平靜的將飄過來的血霧驅散，道：“以死威脅，也決不妥協！”</br> 平靜的憤怒，往往比咆哮更加有力，顧蒼之的一句話，便讓地穴族再次鼓起勇氣，但他們并沒有喊叫，聚攏在顧蒼之身邊，以示抗議。</br> 見此，秦墨道：“我叫秦墨，相信你們應該聽說過我，也知道我對異族從不手軟，雖然地穴族從不參與聯盟的戰爭，但你們打造出寶物，卻給人族強者造成了無數的傷害，所以，如果你們不愿意妥協，我會毫不猶豫殺光反抗的地穴族，然后將不敢反抗的地穴族帶回部落。”</br> 說到這里，秦墨沉默著掃了在場的地穴族一眼，目光停留在顧蒼之身上，道，“別以為一個十一品匠師，就有資格跟我叫囂，人族不缺十一品匠師，殺了你，也不過就是一刀的事情，但你可以做出一個可以讓你族人不用白白赴死的選擇！”</br> 秦墨臉上始終掛著微笑，這一刻他就是這大殿里的主宰，所有地穴族的生死，都掌控在他手里，正如他所說，他絕對不會對異族手軟，如果有必要的話。</br> 大殿里的情緒變得壓抑了起來，所有地穴族都看著顧蒼之，希望他能夠做主，這一刻秦墨毫不懷疑顧蒼之若是選擇赴死，這些地穴族一定會跟他們去。</br> 而顧蒼之的臉色，也讓秦墨感覺到了他的猶豫，顯然一起赴死的決心，遠遠要大過跟秦墨回去，做錘石的奴隸。</br> 秦墨當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就當顧蒼之下定決心時，道：“其實，做錘石的匠師，跟做聯盟的匠師沒什么區別，錘石會供給你們所需要的一切，還有一件事你們要搞清楚，你們是在跟我的部落合作，不是在跟人族合作！”</br> 顧蒼之的決心因為這句話，有些動搖了，他看著秦墨，冷道：“老朽能相信你嗎？”</br> 秦墨笑了笑，道：“你有的選嗎？”</br> 顧蒼之心底一沉，想到秦墨剛才那狠辣的手段，他毫不懷疑眼前這位人族強者，會在他拒絕之后，履行之前的承諾，首當其沖的便會是他。</br> 顧蒼之并不是很怕死，在大軍攻入之前，大殿里的地穴族都有了赴死的心態，可是當秦墨進來之后，每說一句話，他的心就動搖一分，縈繞在他們心頭的恐懼，不斷的蔓延，將他們赴死的心，緩緩的擊潰著。</br> 顧蒼之當然沒得選，要么死，要么妥協，頓了頓，繼續道：“加入你的部落，你能夠保證我們活下去？”</br> “只要你們足夠聽話，我可以保證。”秦墨笑著道，“別忘了，我可是夫子的師弟，最重要的是，我的拳頭夠硬，更何況人族如今已經不是從前的人族了，西域不就在跟異族妥協，換取日后的生機嗎？”</br> 秦墨在李家提供的情報玉簡里得知，西域如今已經在跟聯盟談判，這也是為何西域沒有遭遇到攻擊的緣故。</br> 就連東域都在暗中跟聯盟溝通，中州在內斗停止后，也開始做了打算，唯一沒有進行談判的就是北域和南域，這兩大域也是遭遇異族進攻最兇猛的地方。</br> 顧蒼之當然不知道這件事，甚至他也不知道秦墨是誰，你能期望一個天天在打造寶器的人，去關注外面發生的事情嗎？當然不能，因為他們寧愿把所有時間都浸淫煉制寶物上，也不會浪費一絲，去關注所謂的大勢變化。</br> 但秦墨開口說明，顧蒼之就知道秦墨是誰了，夫子師弟這個身份，讓他有些動搖，西域跟聯盟談判，讓他已經開始考慮，是否要加入錘石。</br> “我的時間不多，最多給你半個時辰了。”秦墨微微一笑，“有我在，你們連自殺的權利都沒有，現在，計時開始。”</br> 秦墨說完，便靠在椅子上，瞇著眼睛打盹去了，大殿里一片沉默，所有地穴族都看著顧蒼之。</br> 半個時辰還沒有過去，顧蒼之又開口道：“我們需要足夠的保障，像在聯盟一樣，絕對不會遭到欺凌！”</br> 秦墨瞇著眼睛道：“想讓我的族人把你們當人看，需要你們自己去爭取，我并不會給你們太優厚的條件，如果你們答應，正好我部落里有一個貢獻點制度，到時候我會讓人制定一個贖身的貢獻點，達到了足夠的貢獻，你們便能夠得到如我族人一般的待遇。”</br> 顧蒼之咬了咬牙，正要開口，秦墨直接打斷道：“所有的條件都在我前面的話里，如果拒絕，我會殺光強者，留下弱者，讓他們以及他們的子孫后代，永生永世，為錘石奴仆！”</br> 大殿里頓時一陣騷動，一些地穴族強者咬牙切齒，想要反抗，卻又害怕被直接弄死，沉默以對。</br> 顧蒼之沉默了很久，過了半個時辰后，他終于做出了決定……</br> 錘石的族人在外面等了許久，當看到秦墨走出來時，都松了一口氣，卻少族長為什么會在里面待這么久。</br> 緊跟著，大殿門打開，一眾地穴族緩緩的走了出來，錘石的戰士立即劍拔弩張，一副趕盡殺絕的表情。</br> “把他們帶上船看押起來。”秦墨命令道。</br> 錘石的戰士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卻不敢抗命，依照吩咐執行了下去。</br> 離開定州大營后，李白終于從船艙里被放了出來，渾身一股騷臭味，見到秦墨便哇哇大叫，卻苦于打不過秦墨，只能試圖以言語跟眼神，解心頭之恨。</br> “再聒噪，把你再丟進去。”秦墨不耐煩道。</br> “你敢！！！”李白渾身一哆嗦，嘴上雖然強硬，但心底卻軟了下來。</br> “說說你對這些地穴族的看法。”秦墨問道。</br> “地穴族？”李白這才想起，秦墨還俘虜了數萬的地穴族，立馬嚴肅了起來，他摸著下巴思忖道，“你不都有打算了嗎？”</br> “那是之前，可這次抓到了一位十一品匠師，要讓人家勞心勞力的為你賣命，總不能把他們一直當奴隸對待吧。”秦墨說道。</br>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讓他們融入部落？”李白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你瘋了吧，這要是外人知道了，還不得翻了天，即便錘石的族人，也不可能答應的。”</br> “所以我給他們定了一個規則。”秦墨立即把貢獻點的事情說了一遍，“你覺得這樣如何？”</br> “……”李白無言以對，沒好氣道，“你都有打算了，還問我作甚？”</br> “試試你的反應，你這個中州來的世家子弟要是都不能接受，我大致也應該清楚部落里的是個什么想法了。”秦墨說道。</br> 李白此時恨不得掐死秦墨，冷道：“反正你這樣做是很危險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更何況讓外人知道，那就是勾結異族，天下共討。”</br> “誰來討我？”秦墨說著，把那玉簡丟給李白，道，“好好看看，如今各大域可都忙的熱火朝天。”</br> 李白接過玉簡查看了起來，過了一會，道：“這里面的東西是真的？”</br> “這是出自里李家之手，你要覺得假了，回去問你家老爺子去。”秦墨微笑道。</br> 李白仔細一打量，這才發現其上的標識來自李家，他還是很相信李家搜集消息的能力的，頓時沉默了起來。</br> “真要是有人借著由頭來討伐我，那就讓他們來好了，我秦墨也不是吃素的。”秦墨冷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