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之前已經猜測到了,秦墨心底還是非常的震撼,他看著眼前的人,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么。</br> 尤其是他的那個問題,不過此時他已經沒有心情卻想那個問題,滿腔的怒火,需要發泄出來。</br> 他握著至尊龍刃,抬手朝王座上的男子劈了下去,毀滅規則與力量規則合二為一,這是世間最強的力量。</br> 然而,男子只是輕笑一聲,秦墨立即感覺自己的動作慢了,哪怕如今已經達到極境第九重,速度依舊是這么緩慢。</br> 突然,在他的身周,出現了一個牢籠,規則的牢籠,九種規則凝聚而成,每一種都處于大成的狀態。</br> 當這九種規則合一時,一個世界出現,秦墨感覺身處于另外一個世界,而不是在異宇宙之中,所有的力量都被禁錮住,無法發揮出來。</br> “嗚吼……”一聲咆哮,秦墨面目猙獰,想要掙開這牢籠,可他卻發現,這根本沒有任何作用。</br> 哪怕九轉的大成神魔,在這世界里,依舊如此脆弱,根本無法動彈分毫。</br> “你已證道圣皇。”秦墨盯著他,不可思議道。</br> “不錯,我已證道圣皇。”男子突然從王座上站了起來,身上勃發出一股圣道氣息。</br> 那是人族最強的圣皇,經天緯地,超越一切,他站在那里,就是一片天,眾生都是螻蟻,弱小無比。</br> 他的手中拿著酒杯,緩緩的走了過來:“這杯酒是你的,喝下去你就會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樣的蠢事。”</br> 可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出現,揮刀朝男子斬去,正是一旁不發一言的墓,她的刀法,竟然也已經達到了極境九重。</br> 更不可思議的是,她的身上,竟然透出了神魔的氣息,而且是九轉神魔,與秦墨幾乎一模一樣。</br> 男子眉頭一皺,冷道:“畜生,也敢對我出手?”</br> 他抬起手,化出一只無形的規則之手,破開刀勢,扼住了墓的喉嚨,墓掙扎不斷,卻根本無濟于事。</br> 男子回過頭,掃了墓一眼,她臉上的面具碎裂,露出了一張絕美的臉龐,當看到這張臉時,秦墨并沒有多少意外。</br> “葫中仙把你創造出來,就是為了今天嗎?真是可惜,他并不知道,我已經成為圣皇。”男子冷笑道。</br> “她是人!”牢籠中的秦墨,身體內二十八個星璇運轉,只聽到“轟”的一聲。</br> 規則的世界破碎,秦墨揮刀朝男子斬來,正是神魔遮天,九轉的神魔之體,加上力量與毀滅雙重規則,這一刀足以滅世。</br> 男子微微一笑,見刀劈來時,伸出兩根手指,輕輕的往刀上以夾,只聽到“叮”的一聲,這滅世一刀,在毀滅氣息面前,竟然不能前進分毫。</br> 那兩根手指,好像有山海之力,不,即便是山海之力,也阻擋不了這一刀,那是不可忤逆的圣道力量。</br> 毀滅與力量凝聚成的規則,在兩指之間,化為虛無,任何規則,在這男子面前,都顯得是那么可笑。</br> “你這軟弱的廢物,你怎能為了一個沒有感情的畜生而動容?”男子非常的生氣,他是看著秦墨,就很生氣,不是一般的生氣,“你想救她嗎?不,她要死,就死在你面前,我讓你知道,軟弱的代價。”</br> 男子左手一捏,墓立時被擠壓成一團,但她并沒有死,身上的力量還在不斷修復著身軀,卻非常痛苦,此時生不如死。</br> 秦墨渾身顫抖,卻無可奈何,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傳來,那是墓的聲音,她說道:“我以為我能幫助你的,卻沒想到,成為了你的累贅,不要為我傷心,我不值得你傷心,我來時身無長物,離去也不會改變什么……”</br> “真是癡情的一幕,呵呵,感人至極,若不是你這個軟弱的廢物,她也許會有一個新生。”男子看著秦墨,冷笑道,“當初你錯了一次,后面又再錯一次,你注定誰也保護不了,你這個廢物。”</br> 秦墨沒有在意他的話,只是盯著被捏成一團的墓,說道:“不,你來時有血有肉,你也曾問我這世間諸多的煩惱,那是因為你體會到了煩惱,那一百年,我還你自由,我以為你會去體會這大千世界,卻沒想到,你竟然這么傻……”</br> “你若是死了,我當然要傷心,我當然會傷心,因為你叫墓,不再是那個沒有感情的分身!”秦墨突然回過頭,盯著眼前的男子,“至于你,哪怕你是另外一個宇宙的我,哪怕你是圣皇,又能如何?”</br> 秦墨頭頂彼岸花開,在花上有一座橋,橋的背后是一個國度,那是眾生的國度,規則禁錮的下刀動了起來。</br> “噗”的一聲,刀從男子的指尖滑落,劈在了指縫中,流出了血,那血是紫色的,真正的紫色,純凈無暇。</br> 學宮那一戰時,都靈用最后的力量,做了一場夢,這場夢只有都靈和秦墨兩個人,而秦墨在最后的那一刻,還了分身的自由。</br> 那時他徹底放棄了,他以為再也醒不來了,以至于夢醒時分,他借酒澆愁,整日將自己灌的迷迷糊糊,因為心底很痛。</br> 當他再次振作起來時,他做出了一個選擇,他要成為圣皇,他要那長生之道,直到世界毀滅,等到她的蘇醒。</br> 對于整個玄黃大陸的人族來說,秦墨那一百年,微不足道,但這世間唯一能夠理解秦墨的,便是分身了。</br> 她能夠感受到在那個世界里,都靈死去時,秦墨心中的痛苦,她能夠感受到秦墨蘇醒后,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br> 她也能夠感受到,秦墨做出那個決定時,將所有記憶封存的果決,那就像是埋葬進了墳墓。</br> 分身決定不再回到秦墨身邊,她得到了自由,卻又義無反顧的進入了牢籠,她為自己取了一個名字,墓。</br> 墳墓的墓,就像秦墨封存自己記憶,埋藏的那座墳墓一樣,她決定要打開這座墳墓,直到一個人的出現,告訴了她蒼穹古境,她來到了這里,她成為了蒼穹古境里最耀眼的人物,她有了自己一生,不再是秦墨的分身。</br> 當她與秦墨再次相見時,墓真的好想說明一切,但最后她還是決定將這一切封存在心底。</br> 如果告訴他,他就不會讓自己去做這件事了,如果告訴他,他一定會站在她的前面。</br> 這一刻,墓突然想到了至尊古路上,少年圣皇對秦墨說的話:“此意雖強,可日后會很苦,很苦,很苦。”</br> 以前她不明白,現在她終于明白了。</br> 在秦墨眼里,這紫血卻非常的諷刺,他的刀雖然被那指尖的骨頭所擋住,但他的意卻越來越強。</br> “紫血,你竟然也有紫血,可你不配擁有紫血,你也不配成為圣皇。”秦墨的話如一把劍,直插男子的心底。</br> 男子表情僵了僵,冷漠道:“你是我,可你竟然沒能體會到那種痛苦,我不配擁有紫血嗎?我不配成為圣皇嗎?可我有了紫血,可我成為了圣皇,我從來沒有辜負人族,可人族卻辜負了我,夫子,軒轅,還有我曾經想保護的族人,他們都背叛了我,把我當作一顆棋子。”</br> 男子看著秦墨,譏笑道,“你這懦夫,永遠也不會明白我的痛苦,因為你只會選擇妥協,為了你這所謂的眾生……”</br> 男子扭過頭,掃了墓一眼,道,“連這沒有感情,沒有血肉的分身,你都想救,難道在你心底,她比這分身還重要嗎?”</br> “我當然要救,在我心底,沒有重要和不重要,只有朋友和敵人。”秦墨回道,“我也曾想過毀滅這個世界救她,我的生命里,她獨一無二,可我的生命里還有很多人。”</br> “如果這個世界永遠都不會毀滅呢?”男子突然問道,“那樣,她就永遠也無法蘇醒了。”</br> “那我……”秦墨有些猶豫,最后還是堅定不移,“那我就等到世界的盡頭,等到毀滅的那一天。”</br> “這和現在毀滅有什么區別?”男子問道。</br> “有。”秦墨沒有解釋為什么,但他的回答很堅定。</br> “哈哈哈哈哈……”男子仰天大笑,他看著秦墨,搖了搖頭,“你以為你醒了,可你還是沒有醒,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便做出了這么正義凜然的決定,就像你最初一樣,愚昧無知。”</br> 男子突然松開了分身,拿起那杯酒,送到了秦墨嘴邊,道:“喝了這杯酒,當你知道你是誰時,再來回答我。”</br> 鮮紅如血的酒,落到秦墨嘴邊,秦墨卻搖了搖頭,道:“該知道的時候,我會知道的,不需要你來告訴我。”</br> 至尊龍刃突進,眾生意讓這刀,變成世間最沉重的刀。</br> 男子譏笑一聲,狠狠的將酒甩在地上,道:“好啊,那我先殺了你,再毀滅你的宇宙。”</br> 他身上勃發出一股龐大的圣道氣息,但他動手時,這股圣道氣息突然變弱了,而且不是一時片刻的弱,而是不斷的減弱。</br> “你知道什么是紫血嗎?”秦墨盯著他,“你知道什么是圣皇嗎?”</br> 不等他開口,秦墨繼續刀道:“百族時代,人族為血食,吾族先輩不甘命運,與天爭命,血不流干,死不休戰,若頭頂還有天,必是吾人族的天,他們不屈的意志,便是紫血的化身。”</br> “何為圣皇?以天為宗,以德為本,以道為門,兆于變化,謂之圣;以法為分,以名為表,以參為驗,以稽為決,為子民開萬世太平者,謂之皇!”秦墨盯著他,譏諷道,“沒有子民,也就沒有圣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