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夜千行會這么生氣,因為地牢就是一個死地,即便他進去,沒有令牌也休想出來,他來之前,以為冬雷不過是給秦墨一個教訓,并未想到他把無涯的令牌也給收走了,所以他才一點也不著急,在天龍城的賭坊里玩了很久才姍姍來遲。</br> 無涯自然也知道夜千行為何生氣,這是人族的天驕,有至尊的潛質,現在被冬雷關進了青古最恐怖的地牢里,就等于被宣告了死刑,能不生氣嗎?</br> “我當然不信。”無涯搖了搖頭,“人族若是放棄青古,損失有多大,你清楚,不需要灑家告訴你。”</br> 夜千行皺起了眉頭,但他卻沒有被揭穿的尷尬,反而是更加認真道:“不,你這次得信,老子來之前,是認為你可以把他放出來,讓他吃點苦頭,也算是教訓了,但沒想過你們真的會要他的命,所以老子一定會救他出來。”</br> 說到這里,夜千行朝天一禮,道,“自軒轅圣皇隕落后,如今已是第九紀元,都說第九紀元是末代紀元,這一紀元有蒼生大劫,所有族群都要應劫,但我不信,我人族自微末而起,在困頓中,與天爭,與百族爭,與命運斗法,何曾有懼?若僅僅九個紀元,九十萬年,那也太不公平了。”</br> 無涯有些意外,卻不知道他到底要表達什么,所以他沒有插嘴,而是一臉認真的聽著,想讓他繼續說下去。</br> “這是第九紀元,人族第九代圣皇一定會出世,而這位第九代圣皇,很有可能便被你們關在了地牢。”說到這里,夜千行臉上的警告意味越來越濃了,“人族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機會,所以,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老子若是救不了他,自然會有更強的人來救他,冬雷若是敢阻止,自有比他更強的人族強者來收拾他。”</br> 無涯愣了很久,而后撓了撓頭,苦笑了起來:“呵呵,灑家都快忘了,這是第九紀元了,這么說來,你人族還真有可能盡全力來營救,到時候可真是不好辦啊。”</br> “不好辦個屁,給老子一句痛快話,冬雷那個老畜生到底想干什么?”夜千行怒氣沖沖的問道。</br> “灑家不知道。”無涯搖了搖頭,“他是第五代解石大師,他做什么決定在青古沒有人能阻擋,所以,他也許是看心情做出的決定……”</br> “老子入他老娘!”夜千行大罵出聲,卻再也難以淡定,最后他掃了無涯一眼,轉身便往山下而去。</br> “你去哪?”無涯趕緊問道。</br> “自然是找那個老畜生出來,找不到他,老子就回玄黃大陸,尋人皇幫忙!”夜千行說道。</br> 無涯無可奈何,雖然五代解石大師都很厲害,可若是夜千行真的能請出一位人皇來,這牢籠自解。</br> 可問題是,他真的能請出嗎?恐怕難度不小吧,要不然他又怎么會抱著尋找冬雷出來打算呢。</br> 目送夜千行離去,無涯坐在石頭上琢磨了許久,但他卻并未離去,而是整個人融入了虛空,消失的無影無蹤。</br> 他來此地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等人,另外一個還是等人,只不過他等的第一個人是夜千行,等的第二個人則是被關入地牢的秦墨,他相信秦墨能夠創造奇跡,因為他是第一個得到控石術,并且被關入地牢的天級解石者。</br> 在解石者工會的一些典籍里,曾經記載了關于地牢的說法,據建立地牢的第一代解石大師說,要從這地牢里走出來,除非是極高的解石造詣,否則就是王者也休想逃脫,所以無涯才對秦墨可以出來抱著極大的信心。</br> 只可惜,他錯了,即便秦墨會控石術,他也無法出來,他的造詣再高,也根本破不了地牢禁錮。</br> 也就在無涯剛融入虛空不久,天龍城便傳來數聲劇烈的震動,無涯睜開眼睛往城池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而后臉上露出了無奈。</br> 恒生此刻正鐵青著臉,盯著眼前這位屹立在虛空的人族男子,這因為他的城主府剛剛建好沒多久,又被人給夷平了。</br> 讓他怒不可歇的是,上次那人夷平城主府,他還可以借著閉關的由頭,就坡下驢,可這次人家是當著他的面干的,若不是他出手夠快,恐怕他這個天龍城主都要變成光桿司令了,他還怎么逃避?</br> 屹立在虛空的男子,自然是夜千行了。</br> 他知道暫時不會找到冬雷,這老畜生神出鬼沒,所以夜千行就來天龍城城主府了,大手一揮下,城主府直接被他抹滅了干凈,不知道多少城主府的護衛死于非命,此刻站在恒生旁邊的幾名七絕大能都是心有余悸。</br> 若非是恒生護住了他們,恐怕夜千行一巴掌下去,他們也會跟這城主府一樣,消失于青古。</br> 肇事者明明就站在他面前,可恒生卻只能盯著他,一臉憤怒,不敢理論,更不敢動手。</br> 抹滅了城主府,夜千行心底憋的那一肚子火,終于發泄了一些,而后開口道:“你知道我剛才為什么對你們手下留情嗎?”</br> 他直接繞過了恒生,去問恒生身邊的幾位七絕大能,說話時他還盯著城主府的那位大管事,眼中全是不善。</br> 大管事被他盯的渾身發毛,夜千行的名聲他自然知道,在青古向來只有夜千行去招惹別人,沒有別人敢來招惹他的,就連冬雷大師,他都不放在眼里,被他盯上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br> 身為大能,他們本應該高高在上,然而夜千行的一個問題,他們都不敢回答,他們怕回答錯了,讓這個家伙抓到把柄,所以干脆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說。</br> 見到他們都害怕的不回答,夜千行卻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這樣才對嘛,身為傻鳥,你們應該有所敬畏,敬畏知道嗎?就是怕,知道怕,就不會犯錯。”</br> 夜千行的話毫無邏輯,可恒生與幾位七絕大能卻都知道他為何而來,為什么會這么說,因為他們剛剛聯手把人族的一名有至尊潛質的天驕,關進了地牢,雖然不是他們動手,可他們卻是始作俑者。</br> 連他們自己都認為,秦墨被關進地牢,有他們的一份子,所以此刻他們很慌張,當然,恒生感覺不同,他只有屈辱而已。</br> “現在老子來告訴你們,老子為什么不殺你們。”說到這里,夜千行戲謔的掃了恒生一眼,而后指著他說道,“別以為是這傻鳥保護了你們,老子告訴你們,老子要殺你們,根本不是他能夠阻擋的,老子不殺你們,是因為殺你們的人不該是我,而是地牢里的秦墨,老子只是不想越俎代庖,明白了嗎?”</br> 大管事與幾名七絕大能只得下意識點頭,他們可不敢說,他們不明白,因為他們很清楚,夜千行確實有能力在恒生的保護下,斬殺他們幾個大能。</br> 恒生本以為夜千行毀滅了城主府,他忍忍就過去了,卻沒想到夜千行的嘴居然這么毒,還留在這里羞辱他。</br> 偏偏,夜千行每一句話都沒有吹牛的成分,他說的都是實話,可正因為是實話,所以更具屈辱性,恒生終于忍不住了,咬著牙大吼一聲,道:“你夠了!”</br> “怎么,你想和老子打架?”夜千行霸道的站到了前面,上下打量了恒生幾眼,冷笑道,“可惜,今天老子沒空,而且,即便老子有空,也不會和你打,因為我不能殺你。”</br> 說完,夜千行轉身走了,把背影留給了恒生,當眾人以為他真的走了時,他的聲音再次傳來,“他走出地牢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br> 恒生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因為夜千行的語氣實在太果決了,讓他不由的懷疑,秦墨真的能夠從地牢里出來嗎?可即便他能從地牢里出來,又如何能夠殺得了他這個王者?m.</br> 大管事與幾名大能則是松了一口氣,他們并不相信秦墨能夠出來,覺得那不過是夜千行自己給自己找的臺階罷了。</br> “他還是忌憚城主府,忌憚整個龍人族的力量,不敢對我們下狠手。”幾名大能如是想到。</br> 四周一片黑暗,秦墨沒有聲音,什么都沒有,什么叫伸手不見五指?此刻秦墨所在的地方,便完美的詮釋了這句話。</br> 三個月了,秦墨什么辦法都試過了,就連葫中仙與都靈都在給他出主意,可他卻依舊沒有找到離開的辦法。</br> 最可怕的是,在進入地牢后,他直接從一名換血境強者,變成了一個普通人,連肉身都無比虛弱。</br> 用葫中仙的話說,這地牢中存在著規則,好在都靈與葫中仙都存在于不同空間,所以沒有受到規則影響。</br> 此刻他唯一能夠動用的,便只有控石術,這地牢中唯一沒有被壓制的,就只剩下他的神魂了。</br> 他也曾嘗試過控石術,而且出現了效果,但很快便被他放棄了,因為速度太慢了,如果真要以控石術破開這里的規則,恐怕一百年都不一定能夠成功。</br> “哪怕是十年,都不能等,更別說是一百年了。”秦墨心底焦急了起來,他離開錘石部落差不多也快一年了,在他離開時,秦霖就只剩下十年的時間,這還是最好的預估。</br> 此刻身臨絕境,秦墨并沒有自暴自棄,他從來就不是這樣一個人,更何況他身上還擔負著這么重的責任。</br> 他絞盡腦汁,想了很久,突然靈機一動:“有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