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相信是他救了自己,話題自然就轉移到他為什么要救自己去了,但很快秦墨覺得這個問題有些多余,身為人族前輩,順便來救他一下,似乎不需要什么理由。</br> 不過,秦墨卻突然想到了都靈,如果這位前輩真的是順便救了自己,那他來這里真正的目的是做什么,帶走都靈嗎?</br> 秦墨望了望手中的刀,再想到那股心有余悸的危機感,便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在這位前輩手下強留都靈。</br> 但是,都靈跟在他身邊這么久了,如果都靈突然離開,他肯定會很不舒服,但如果都靈真的想跟這個前輩離開,他自然不會阻攔,可問題是她愿意嗎?</br> 秦墨回過頭,望了望都靈,見到她一臉不情愿的樣子,他很高興,這代表都靈不想離開,既然不想離開,那他就有理由幫助都靈留下,自己也不用難受了。</br> “你要帶都靈走?”秦墨握緊了手中刀,他到不是真的要和這個前輩一戰,即便萬不得已,也不會,因為對方救了自己,而且他打不贏這個老者。</br> 他握緊了刀,只是因為這樣顯得會安全一些,人慣性的覺得,拿著武器要比空手安全的多。</br> 天鑒司到沒注意秦墨的問題,他突然看向了秦墨刀,道:“咦,這把刀,能給我看看嗎?”</br> 秦墨有些意外,卻警惕了起來,不過想到對方一個人族前輩,總不至于大庭廣眾之下搶自己一個晚輩的武器,況且都靈還在呢,便把刀痛痛快快的遞了過去。</br> 然而,天鑒司剛要接入手,巨龍突然震動了起來,就像是一條被困住的蛟龍,拼命的掙扎,發出陣陣的輕鳴。</br> 秦墨心有所感,立即傳達心意,巨龍這才安靜了一些,卻怎么都不入天鑒司的手,這讓天鑒司越來越有興趣。</br> “好刀!”他并未強行入手,而是隔空讓巨龍橫在了他的身前,用手指輕彈了一下刀身,卻傳來一股厚重的反震力,天鑒司臉上露出了笑容,“不錯,就是缺些龍血,若是那日能得龍血澆灌,想必就能入乾坤寶器榜了?!?lt;/br> 秦墨有些吃驚,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看出他的巨龍是未成品,大多數強者在見識過巨龍的威力之后,都認為這是一件成品。</br> “對了,這刀叫什么名字?”天鑒司問道。</br> “巨龍。”秦墨毫不猶豫的回道。</br> “好名字,難怪有龍吟之聲,原來是賦予了龍名?!碧扈b司很滿意,卻并未起任何貪婪之心,眼中只有欣賞和羨慕,“看來,只有你一人可以用這把刀了,如此將來有些不妙啊。”</br> “如何不妙?”秦墨收好巨龍問道。</br> “不妙便是不妙,哪來如何?”天鑒司卻沒有回答,這讓秦墨感覺這家伙像極了某些天機不可泄漏的裝13份子。</br> 見秦墨不說話,天鑒司突然想起了秦墨剛才的那個問題,道:“你剛才問我什么,要不要帶殿……都靈走?”</br> “是的?!鼻啬c了點頭,表情十分凝重。</br> “那么……”天鑒司摸了摸下巴,一臉高深莫測的戲謔道,“我若是帶她走,你要如何,不帶她走,你又要如何?”</br> “若是,若是……”秦墨有些結巴,過許久才鼓起勇氣道,“若是她不愿意,請前輩不要帶她走,若是她愿意,前輩自然……”</br> 他沒有說完,但他的意思很明白,他不想出現后面這個結果,無論是愿意還是不愿意,當然這都只是自己所想。</br> 天鑒司何等聰明,自然聽懂了秦墨的意思,突然面若寒霜道:“那么,她不愿意,我要帶他走,你要如何?”</br> 秦墨再次召出了巨龍,這只是他下意識的動作,微微低著的頭,突然抬了起來,他看著天鑒司,十分認真的說道:“如果前輩硬要帶他走,我只能盡全力阻止前輩了。”</br> 看到他的樣子,天鑒司心底覺得有些好笑,不由的忘了都靈幾眼,心想難道這個家伙也對殿下有興趣嗎?</br> 但很快他否定了這個愚蠢的想法,那么多至尊都對殿下有興趣,他如何不會對殿下有興趣?</br> “可是,看樣子,殿下并未告知他的身份,那既然他并不知道殿下的身份,又圖殿下什么呢?”天鑒司腦子突然一團漿糊,哪怕執掌乾坤羅盤的他,對于這兒女情長,都是七葷八素,理不清個頭緒。</br> 不過,再次看向秦墨時,他突然發覺秦墨的臉上十分認真,這種認真似乎并不是兒女情長的那種牽絆,而像是一個長輩對一個晚輩的維護。</br> “難不成這孩子真把自己當作殿下的師父了?”天鑒司突然生出這樣一個好笑的想法,然而當這個想法與這張認真的臉合在一處時,卻不好笑了。</br> 天鑒司沉默了一會,問道:“你憑什么認為,你可以保護她?又憑什么能夠阻止我帶她走?簡單點說,你覺得你夠格嗎?”</br> 連續三個問題,像是三把錐心的劍,刺入了秦墨的胸口,換做其它時候,他或許會惱羞成怒,拿出所有的手段,去證明自己可以。</br> 但此時,秦墨很平靜,他沒有惱羞成怒,甚至不覺得那話很傷人,更沒有要拿出所有手段要證明自己的想法,只是平靜的回答道:“我不夠。”</br> 這個回答,讓天鑒司十分意外,因為秦墨的情緒是平靜的,他能感受到,沒有絲毫憤怒,也沒有絲毫要放棄的意思,他就是這么平靜的告訴他,我不夠。</br> 但是,這三個字,卻擲地有聲,因為后面還隱含著一段話沒說出來,也許我現在不夠,不代表我將來不夠,也許我現在不能保護她,不代表我將來不能,也許我現在阻止不了你,但我依舊要阻止你。</br> 這就是秦墨的決心,就如同夢語刺殺他一樣,前半部分,他認為一切都是真的,可當小胖子出現之后,他蘇醒了,不是他堪破了什么,而是因為夢語用小胖子激怒了他,眾生意就這么被激發了出來,一切的夢幻都被破開。</br> 只因為他不會讓小胖子遭遇這種事情,因為有他站在小胖子面前保護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br> 退一萬步講,如果真的發生了那種事情,秦墨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復仇,那一刻秦墨明白,眾生意不僅僅是眾生意,也是自己的意。</br> 若是連最初的本意都守護不了,又如何去守護眾生?</br> 天鑒司明白了秦墨的決心,也感受到他身上漸漸升起的那股意,這一刻他突然知道這個少年真正可怕之處。</br> “那好,我改變主意了?!碧扈b司很輕松的說道,他本來就沒想過要帶都靈走,他來這里就不是為了找都靈的,又怎么會不輕松呢。</br> 相反,他對秦墨很滿意,雖然交流不到幾句話,但秦墨的表現卻遠遠出乎他的意料,也許這將來又是一位擎天的人皇。</br> “真的?”秦墨有些驚訝,緊跟著心底便是如潮的喜悅,恨不得立刻抱著都靈親一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此刻的激動已經超出一個師父對徒弟的眷顧。</br> 但是,在這激動結束之后,秦墨心底想的確實怎么在都靈面前炫耀一下,自己是如何說服你部落里前輩事實,如何彰顯一個師父威嚴云云……</br> “自然如此?!碧扈b司點了點頭,而后伸手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珠子,遞了過去,“這是一枚夜珠,催動后會展開一片夜幕,王者之下,包括王者一旦進入其中,便會被夜幕吞噬?!?lt;/br> 天鑒司本想不到該怎么把這顆珠子贈與秦墨,但有了都靈這條線,一切都順理成章了,見到秦墨想要拒絕,天鑒司又道,“你現在的實力還算湊合,但若是碰上王者,怕也吃不消,所以我給你這枚夜珠是用來保護都靈,你一定要用在實處!”</br> 秦墨可沒有任何拒絕的意思,一想到這柱子可斬殺王者,他便呆滯了,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種寶物。</br> 可聽到天鑒司后面的這句話,他立即收起了驚訝和激動,轉而變得凝重了起來,人家的意思很明白了,就是只能在保護都靈的時候用這顆珠子,這也是人家擔心他沒能耐,才贈與他的。</br> 所以,秦墨只是平靜的收好了珠子,替都靈表示感激,便徹底把這顆珠子忘記了,他只記住了一件事,不到都靈處于生死危機時,他絕不會用掉這顆珠子。</br> 可他卻并不知道,天鑒司根本就沒這想法,這可真珠子從始至終就是為了送給秦墨的,這是夜魔分身的珠子,其力量之強絕對不止能夠擊殺人王,即便是人王之上的存在遇到,也得掂量一下。</br> 夜珠自然也是萬中無一的,畢竟夜魔可不會蠢到再來這么一次。</br> 可秦墨不知道,天鑒司也覺得自己的珠子圓滿的送了出去,就這樣造成了一個誤會。</br> “日后,你若是能夠踏上至尊古路,或許你就有資格了?!碧扈b司提了一句,他對秦墨的未來很期待,雖然現在人族至尊也不少,但真正能夠見到至尊成長起來,卻是一件十分榮幸的事情。</br> “至尊古路,什么是至尊古路?”秦墨不由好奇道,“對了,前輩你剛才說的那個什么乾坤寶器榜又是怎么回事?”</br> “你想先知道至尊古路呢,還是想先知道乾坤寶器榜?”天鑒司笑著問道。</br> “兩個都想知道,但如果兩個只選其一的話,就先說乾坤寶器榜吧?!鼻啬f道。</br> “為何是乾坤寶器榜?”天鑒司有些好奇。</br> “因為,前輩說巨龍日后有機會進入乾坤寶器榜,所以我更想知道乾坤寶器榜,免得巨龍在我手上,走錯了路?!鼻啬忉尩牡?,“當然,我自然也希望知道至尊古路,但這和乾坤寶器榜不同,因為我知道,有一日我一定會成為至尊?!?lt;/br> 秦墨看著天鑒司,斬釘截鐵重復了一聲,“一定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