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與神族的一戰,錘石的戰士早已明白不聽命令擅自行動的后果,所以此時即便非常憋屈,卻也未有一人沖出軍陣,各個都在克制著內心的那股憤怒。</br> 軍陣前的秦墨一直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一身普通的長袍,一匹普通的老馬,在一千烈陽騎士面前,實在微不足道,更別說身后那七萬多的死侍了。</br> 但所有的形勢都在他的關注之下,尤其是當青葉將他的視野給予秦墨時,他甚至可以探查這方圓九千里范圍內所有風吹草動,就連那兩名來自王族的大鎮軍對話,都聽的一清二楚。</br> 不過,真正讓他感覺到危險的不是六百萬萬部強者,也不是那兩名在背后慫恿的大鎮軍,而是站在那座小山上的青年,相隔千里,秦墨卻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座山上的寒意。</br> 比之青云王的寒霜王道都不弱。</br> 周遭的一草一木,已被凍結,所以秦墨看不清這青年的面相,但卻能從輪廓里推測到,這是一個擁有強大實力的美男子。</br> 很快,秦墨便把注意力移了回來,錘石的戰士令他極為欣慰,真正強大的軍隊,不會因為一點委屈,便沖昏頭腦,一窩蜂的與敵人開戰。</br> 錘石的戰士確實已經成長了不少。</br> 但這還不夠,若是錘石的四十幾萬人都能如同那些死侍一般心如止水,這才能稱得上是精銳。</br> 無論是死侍,還是他身后的烈陽騎士都沒有任何表情,就像是一尊尊雕塑,連天馬都保持著平穩的呼吸。</br> 這才是真正的精銳之師,只消秦墨一聲令下,這七萬多天馬騎士,會迸發出比錘石四十萬戰士還要恐怖十倍的戰力。</br> 他們的怒火在他們的***上,在他們的血液中流淌,怒火迸發,便是斬下敵人頭顱之時。</br> 秦墨稍稍安撫了下座下的這匹老馬,便拉動韁繩,催動著它往敵陣走去。</br> 老馬的速度很慢,不僅僅因為它沒有修為,同樣也是因為它確實老了,這匹馬是秦霖的坐騎,并未流淌著古獸的血液,只能代步而已。</br> 六百萬萬部強者面前,老馬邁著蹄子走的十分艱難,若非秦墨氣血一直籠罩著老馬,它可能已經被這股氣勢沖昏,更別說往前行走。</br> 一千烈陽騎士緊隨秦墨之后,但死侍們卻沒有動,因為莫千沒有接到命令,他們不會去質疑主帥要做什么,他們只知道在戰場上,主帥的命令就是一切,赴湯蹈火,萬死不辭。</br> 天馬騎士不動,錘石的戰士卻有些騷動起來,因為少族長居然帶著一千烈陽騎士就往敵方陣營去了,萬一對方動手怎么辦?</br> 最前方的秦霖嘆了一口氣,他看到了自己的部下與死侍的差距,他們擔心秦墨那是好事。</br> 可這是戰場,戰士就應該臨危不變,哪怕主帥做出任何冒險的舉動,他們都無需去擔憂。</br> 秦霖不擔心秦墨,不是因為秦墨實力強大,是因為此刻他也把自己當作一名戰士,等待著秦墨的命令。</br> 他相信秦墨一定能夠收拾好如今的危局,所以他很平靜,他身邊的林長.盛也很平靜,其中也包括傲秋和謝天問。</br> 只有李小虎和秦玄一瘦一胖的焦躁不安,擔憂都呈現在臉上,李小虎握著山海印,秦玄握著那把劍,只是沒有出鞘而已。</br> 秦羽臉上的表情不同,他不是擔憂,他是在疑惑,與秦墨一同長大,他很自認為很了解秦墨的性格。</br> “這家伙不會又犯病了吧?”</br> 此刻秦墨的舉動像極了當初他認識的那個紈绔,整日帶著小胖子在部落里耀武揚威,那得意的表情讓秦羽時刻想抽他。</br> “少族長已經不是以前的少族長了。”秦天離拍了拍他的肩膀,注意力卻都在秦墨身上。</br> 雖然秦羽聽得出這是安慰,但爺爺臉上表情分明是在告訴他,秦墨才是他親孫子啊。</br> 這時候秦墨終于來到敵方軍陣前,距離不過千丈,十二位巔峰大能,數百位大能,以及數以千計的三花境界強者帶來的威壓,讓秦墨都有些氣血不暢。</br> 他相信自己能夠逆斬任何一位大能,可若是對方一起上,不用一百位大能出手,也不用十二位巔峰大能幫忙,光是那數以千計的三花境強者都足以把他轟殺成渣。</br> “什么時候錘石有如此實力,我便可安心了。”秦墨心底感慨,臉上卻沒有表情。</br> “束手就擒還是負隅頑抗?”為首的巔峰大能質問,他的臉上卻有些疑惑,為何來人只是一名換血境強者。</br> “負隅頑抗者,殺,殺,殺!”數百位大能高呼,隨后便是幾百萬萬部強者齊聲呼應。</br> 聲浪重重疊疊,恐怖的氣血直接破云霄,那股殺氣迎面而來,秦墨差點控制不住這匹老馬栽倒下來,他身后的數千烈陽騎士也是色變,天馬有些焦躁不安,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平靜。</br> 秦墨突然一伸手,只聽到“锃”的一聲,烈陽騎士整齊劃一的拔出了腰間的***,齊聲高呼:“烈陽,烈陽,照吾子民,烈陽烈陽,護吾圣王。”</br> 他們身上的烈陽印記散發出刺眼的金光,真如同一千個太陽亮起,散發出恐怖的殺伐之氣。</br> 見到這一幕,十二位巔峰大能瞠目結舌,數百大能目光呆滯,數以千計的三花境界強者更是當場傻眼。</br> 幾百萬目睹烈陽升騰的萬部強者直接炸開,烈陽烈陽,這段話是如此的熟悉,透著一股無形的威嚴,只要是三星以上的部落,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br> “圣王部落,烈陽騎士!”為首的巔峰大能差點沒從馬上栽倒下來,其余大能確定后,各個都是目瞪口呆。</br> “沒搞錯吧,五星部落有烈陽騎士。”大能們驚駭欲絕,他們也懷疑這烈陽騎士是假冒的。</br> “是烈陽騎士沒錯!”</br> 千丈的距離,對方又展現出了那股烈陽騎士獨有的氣血,以及那根本無法造假的烈陽印記,身份便可以確定了。</br> “可是,圣王部的烈陽騎士怎么會出現在這里,而且,而且,居然聽從錘石部落的人調遣,這怎么可能!”大能們只感覺心血涌動,好似逆轉一般。</br> 見到萬部強者騷動起來,錘石部落的戰士們總算明白少族長想干什么了,就這一千烈陽騎士擺在面前,誰敢造次?</br> 坐在馬上,秦墨欣慰的笑了,然后他做出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決定,就這么催動老馬,走向了那些巔峰大能。</br> 身后的烈陽騎士緊隨其后,眉心的烈陽印記旋轉,氣血散發出可怕的熱力。</br> 數百位大能汗流浹背,雖然搞不懂這圣王部的烈陽騎士為何會出現在這里,但他們卻很清楚,哪怕烈陽騎士伸著脖子給他們砍,他們也沒有這個膽。</br> 當秦墨走來時,十二位巔峰大能面面相覷,在他們十丈的地方,秦墨勒馬停下,然后帶著烈陽騎士就像檢閱部隊一樣,突然開始橫向狂奔,烈陽騎士緊隨其后,發出震天的馬蹄聲。</br> 烈陽印記閃爍在萬部強者眼中時,他們似乎明白這個少年為何騎著一匹老馬就敢跑到他們陣營前來了。</br> 這家伙分明是來炫耀武力的啊,擺明了告訴他們,錘石部落有圣王部當靠山,你敢動我們試試。</br> 他們自然不敢,哪怕這六百萬強者是青州所有部落的精銳,他們也不敢,圣王部那是比王部高一級,總理三州的無上存在,相當于他們頭頂的天,誰敢與天搏殺,誰就得死。</br> 在萬部強者的軍陣前奔行了一圈,秦墨帶著烈陽騎士又回來了,勒馬停在了十二位巔峰大能面前,嘴角露出一抹壞笑。</br> 不知為何,當這壞笑浮現出來時,十二位巔峰大能感覺有些不妙,也就在此時,眼前的少年突然拿出了一面軍牌,身后的烈陽騎士緊跟著高呼道:“見大鎮軍,還不行禮?”</br> “大鎮軍!!!”</br> 十二位巔峰大能,數百位普通大能,以及數以千計的三花境界強者看到那面軍牌后,面色漲紅,就像被人勒住了脖子,憋屈至極。</br> “見大鎮軍不拜,殺,殺,殺!”烈陽騎士握著***,各個怒目圓睜,釋放出恐怖的殺氣。</br> 十二位巔峰大能盡管很不情愿,卻只得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齊聲道:“拜見大鎮軍!”</br> “拜見大鎮軍!”數百位大能緊跟著下馬,但他們臉上全是不甘之色,然而人族軍法如此。</br> 除了人王之上的強者,以及族中的長輩老者,一切以軍功論,哪怕是巔峰大能,只要軍職不高于對方,都要下馬行單膝跪禮。</br> “拜見大鎮軍。”</br> 巔峰大能都跪下了,其余強者自然也只得老老實實的朝見。</br> 面對六百萬青州萬部強者朝拜,連秦墨都有些飄飄然,這是只有人王才能受到的待遇啊,今天卻被他給撞見了。</br> 但秦墨卻沒有絲毫憐惜之意,他一開始就是這么計劃的,對方要來滅他的部落,搶他的藥王,他怎么能夠手軟?</br> 秦墨冷酷的掃了他們一眼,不但沒有讓他們起身的意思,反而是怒斥道:“爾等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來吾錘石部落造次。”</br> 盯著他們,秦墨殺意涌現,“是當人族軍法形同虛設,還是當本鎮軍好欺?”</br> 萬部強者皆是無言以對,錘石部落的強者卻是心底激奮,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若不是在意軍容,他們都想高呼少族長萬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