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石部落。</br> 平日里吵鬧的景象已經不見,男男女女日夜不眠的等待著玄關的消息,他們心底都很緊張。</br> 就在此時,守在外圍的族人突然急匆匆的趕了回來,領頭者走到長老殿前,望著殿前那名白發老者,喘著粗氣說道:“老爺子,不好了?!?lt;/br> “玄關有消息了?”白發老者看著他有些激動,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名戰士身上。</br> 老者并非是部落的什么高人,但他卻是部落里最年長的老人,在秦霖率領軍團的所有人進入玄關后,他便跟部落里所有年長的老人來到了長老殿,維持著部落的秩序。</br> 平日里他們并不關心部落治理,但到了關鍵時刻,他們卻成了部落里的主心骨,所有人都等著他們拿主意。</br> “不是啊,老爺子,我不是從虛空陣門過來的,我是從部落外圍過來的,我們又有敵人了?!睉鹗靠嘀樈忉尩溃昂孟袷峭醪康能妶F,他們已經到達了外圍,大約有百萬人之多,還有王部的火神衛?!?lt;/br> “什么!”族人們都是驚駭,有的更是臉色蒼白,這個時候若是王部來攻打部落的話,錘石便是腹背受敵,根本不可能守的下來。</br> “王部怎可這么無恥,趁著部落空虛的時候來犯!”一些中年的戰士憤怒道。</br> 這些留守的戰士并非不想進入玄關與異族戰斗,而是族內有硬性的規定,戰力達不到標準,必須留。</br> 但集合所有開竅的戰士,也絕對不可能抵擋住王部的大軍。</br> “他們怎么不無恥了,上次若非是少族長力挽狂瀾,我錘石部落早就被萬部強者端了!”一些強者悲觀的說道。</br> 圍在長老殿族人立時騷動了起來,唯有幾名長者面不改色,他們是主心骨,這個時候若是連他們都不鎮定,部落就亂了。</br> 沉默許久,白發老者沉聲說道:“不管他們,若是他們趁著此時來攻,那就當我錘石命數不好,無論如何,也不要與他們發生沖突?!?lt;/br> “諾?!睉鹗款I命而去。</br> 隨即,白發老者掃了在場的族人一眼,見他們心緒不定,議論紛紛,清了清嗓子,說道:“安靜,大家先安靜下來,聽老朽說幾句?!?lt;/br> 族人們都望向了老者,很快便安靜了下來。</br> “老朽知道大家心底不舒坦,可即便王部真的不顧道義來攻,吾錘石也絕不能與他們動手,我們的使命不是跟同族內訌,而是守住虛空陣門?!卑装l老者緩緩的說道,“族長與少族長若是守不住玄關,那我們就是最后一道防線,哪怕戰死在此,也絕不與異族妥協!”</br> 白發老者聲音雖然不大,卻是斬釘截鐵。</br> “老爺子說的對,哪怕王部不守道義,吾錘石卻不能不守道義,他們要攻,就他們攻,但我們必須守住陣門,戰斗到最后一刻!”一名戰士高聲呼應道。</br> “血不流干,死不休戰!”</br> “血不流干,死不休戰!”</br> “血不流干,死不休戰!”</br> 悲壯的聲音響徹在錘石部落的天空,他們已經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準備,即便王部不守道義,他們卻不能放棄心底的道義。</br> 錘石部落外,八百里處,三艘虛空戰船橫陳在黑石山脈上空,其上的旗幟,正是火神部落的火神旗。</br> 不過,這三艘虛空戰船上,卻只有少數的戰士來自火神王部,其余戰士皆是從七星部落乾土召喚而來。</br> 只不過,領軍的卻是火神部落的佐酒大鎮軍。</br> “大鎮軍,為何這么久還沒動靜,難道他們守住了不成?”一名乾土部落的大能奇怪問詢道。</br> 說起來,乾土部落跟錘石部落也是有過節的,上次萬部攻錘石,最后卻是以失敗收場,最后還賠上了好幾萬的天馬騎士,讓乾土的族長極不甘心。</br> 這次突然聽說王部要調兵來錘石,乾土部落的族長二話不說,便從抽調了一百萬戰士過來。</br> 雖然知道王上有令,不得輕犯錘石,但若是錘石部落被異族攻破,那就不一樣了,到時候他們便不是侵犯,而是堂而皇之的去支援錘石。</br> 損失殆盡的錘石部落,必然會支離破碎,大戰結束,這個部落距離覆滅便也不遠了,里面的人和資源,自然也就盡落他們手中。</br> “錘石上次守住玄關,還斬了十萬神族,自然有些手段的,不過,大戰拖延的越久,對我們豈不是越有利?”佐酒陰沉的笑道。</br> “大鎮軍說的是?!边@名大能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到時候,我們不但能夠覆滅這錘石,還能撿到一個天大的軍功?!?lt;/br> “你說什么呢?我們明明是來馳援的,怎就是覆滅了呢?”佐酒突然冷著臉道。</br> “屬下該死,是異族覆滅了錘石,我們正好馳援,斬了異族,并救下了錘石部落。”這名大能立時反應了過來。</br> 佐酒滿意的點了點頭,就在此時,錘石突然傳來了那一陣陣“血不流干,死不休戰”的高呼聲。</br> 乾土部落的大能立時打起了精神:“看來,應該是玄關告破,異族攻入部落中了,大鎮軍,要不要現在動手?”</br> “不急,錘石部落如今也是個大部落了,即便只剩下老弱婦孺,也應該能夠支撐片刻的,先看看再說。”佐酒卻搖了搖頭。</br> 與此同時,就在錘石的一眾族人已經下定了死戰到底的決心后,虛空陣門終于有了動靜,不過這光芒卻并不刺眼,顯得十分黯淡。</br> 圍在陣門前的戰士立時緊張了起來,紛紛握緊了手中的樸刀,那一架架破神弩也已蓄勢待發。</br> 一道黑色身影從陣門中走出,他渾身帶血,看起來極為疲憊,但那雙眼睛,卻透著的精光。</br> 見到這一幕,圍著陣門的戰士面色沉了下來,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br> 走出陣門的黑甲戰士被眼前這一幕驚了一下,隨即大聲高呼道:“大捷,玄關大捷?!?lt;/br> 因為實在疲憊,前來報信的黑甲戰士的聲音并不是很大,可是圍在虛空陣門所有族人都聽的清清楚楚。</br> 可是,他們卻懷疑是自己聽錯了。</br> 一名靠前的戰士認識眼前這名黑甲戰士,咽了咽口水,詢問道:“王老六,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br> “哈哈哈。”喚作王老六的黑甲戰士突然大聲的笑了起來,笑的有些癲狂,讓圍攏的族人不由心一涼,這家伙莫不是瘋了吧。</br> 這種表情確實有些像瘋了,而且只有他一個人從陣門里出來,便有人懷疑他是唯一活著的那個人。</br> 突然,王老六停下了笑聲,想起了少族長的命令,嚴肅道:“大捷,玄關大捷啊?!?lt;/br> 族人們看著他,卻不相信,因為他的樣子瘋瘋癲癲,實在難以相信,而且,玄關怎會大捷?</br> “你沒瘋吧?”那名戰士沉著臉道,“王老六,你不要騙我們了,我們能夠接受失敗,族人們不會怨你們,你們盡力了?!?lt;/br> “滾犢子,馬小屋,你才瘋了呢,老子是來傳達軍令的,給我讓開?!蓖趵狭f完,便沖部落而去。</br> 人群立時讓開了一條路,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族人們都是一頭霧水,這到底是勝了,還是敗了呢?</br> “大捷,玄關大捷……”王老六的一路跑,一路高呼。</br> 到此時,守在玄關的戰士才突然意識到,王老六說的可能是真的,即便是瘋子,也絕對不敢在數千萬族人面前開這種玩笑吧。</br> “勝了?”馬小屋有些反應不過來,其余跟他一樣守在陣門前的族人也同樣如此。</br> 但是,王老六一路跑,一路的人都給他讓開路,一直到長老殿前,見到有人高呼大捷,即便幾位長者也是不由動容。</br> 過了一會,長老殿的人群紛紛讓了開來,王老六小跑上臺階,單膝跪地,拱手一禮道:“稟告老爺子,玄關大捷!”</br> 白發老者一把將王老六拖了起來,嘴打著顫問道:“你剛才說什么?”</br> “大捷,玄關大捷?!蓖趵狭种?,臉上全是笑容,勝利的笑容。</br> “你……你再說一遍!”幾名長者都圍了過來。</br> “玄關大捷,少族長率大軍,大破神族,鎮兩大異族至尊,陣斬百萬神族?!蓖趵狭f完,突然倒在了地上。</br> 這讓圍攏的族人都嚇了一大跳,此時他們才發現,王老六身上的傷口還流著血,卻堅持的跑回來報信,到此刻才倒下。</br> 即便如此,他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就像是死都值了。</br> 白發老者將王老六一把拖住,眼眶卻有些濕潤:“大捷啊,真的是大捷啊,圣皇佑我錘石,圣皇佑我錘石。”</br> 老人一輩子都沒哭過,但這一刻他落了淚,他看著錘石部落建立,風風雨雨一路走來,從一個一星下等部落成長到現在的五星部落,就像是看護著一個孩子長大。</br> 面臨任何敵人,他們都不曾畏懼,哪怕死是為了人族而死,然而今天,他聽到了一個令他都無法相信,卻是真是無比的消息。</br> 大捷,玄關大捷,錘石部落戰勝了五百萬神族,傳說中的十大王族。</br> 老人立即吩咐戰士把王老六抬去治療,隨后看著臺階下的族人,開口道:“聽到了嗎?大捷,玄關大捷,少族長率大軍,大破神族,鎮壓兩大異族至尊,陣斬百萬神族!”</br> 族人們當然聽到了,但直到此刻他們才真正相信,眼眶不由的濕潤了起來。</br> “玄關大捷,少族長率軍,大破神族,鎮壓兩大異族至尊,陣斬百萬神族……”這消息瞬間傳達至部落各處。</br> 整個錘石部落,瞬間沸騰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