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順著窗上的縫隙灑落在房間內,秦墨緩緩的睜開眼睛,只覺得口干舌燥,頭痛欲裂。</br> “喝杯水。”猴子的聲音傳來,他端著一碗水,放在了床邊,古怪的打量著他。</br> 秦墨“汩汩”的將水一口氣喝完,喘了一口氣,問道:“出了什么事,我記得……記得昨天晚上……”</br> “你跟你那位大師兄喝酒,醉成了爛泥,是被他送回來的。”猴子說著,便警惕道,“酒量不好就少喝一些,你昨日那樣子,別說是俺老袁,就是小李子也能宰了你。”</br> 秦墨正回想著昨日發生的事情,聽到猴子的話,卻不不在意:“有大師兄在,怕什么呢?更何況,這里是丹師坊,不是把我送回來了嗎?”</br> “你就不怕俺老袁暴起將你一棍子打死,奪了東西,離開這里?”猴子眼中全是暴戾之色。</br> “你會嗎?”秦墨反了一句,便坐了起來,見猴子一言不發的離去,卻苦笑一聲,探查起神魂來,心道,“這酒可真夠烈的,沒有個幾萬年,怕也有個幾千年了。”</br> 幾千年的老酒自然醉人,卻也是好酒,卻沒見過幾萬年的老酒出現,即便用封印封存,也敵不過歲月的侵蝕。</br> 收拾一番,秦墨便走出門,在井中打了一盆水,洗了一把臉,井水刺骨,正好洗清昨晚那殘留的醉意。</br> 突然,秦墨感覺到一縷徹骨的冷意,抬起頭往一旁望了過去,只見一披頭散發的青年,正死死的盯著他,眼中全是惡毒之色。</br> 秦墨有些意外,拿起毛巾擦了擦臉,笑著道:“呂師侄好手段,我還以為你出不來呢。”</br> 這一大早來“看望”秦墨的卻是呂無雙,他沒有之前的意氣風發,身上的氣息紊亂,顯然是受了很嚴重的傷。</br> “托小師叔的福,我還是走出來了。”呂無雙的語氣陰冷的像是冰窖內寒氣,令人寒毛直豎。</br> 這時,一道身影突然從房間里竄出,握著鐵棍,眼中全是暴戾之色:“俺老袁幫你一棍子打死算了,留著他作甚。”</br> 猴子揚起棍子便準備動手,卻被秦墨攔住,道:“你一棍子打死了,誰來替我頂罪呢?”</br> 猴子一聽,便退了回去,呂無雙卻是咬著牙,握著拳頭,指甲都掐進肉里去了:“算你狠,前日的仇,我絕不會干休的,你給我等著!”</br> “我等著。”秦墨平靜的回了一聲。</br> 剛轉身準備離去的呂無雙氣的渾身一顫,想要轉身說些什么,最終還是忍了下去,轉瞬消失的在視線中。</br> 秦墨站在井口,思忖了起來:“如今我的軍功已經兌換了黃梁之土,只剩下不到一萬,至尊榜首的位置,肯定不是我了,卻還在一百名以內,無名的好處是別人不知道我是誰,壞處卻是,大家都知道這個無名氏的存在。”</br> 思忖了片刻,秦墨干脆去了胡勝杰那里,將剩下的軍功全部兌換成了煉制丹藥的材料,并交給了李薶。</br> “沒有了軍功,我雖然跌落了至尊榜,但呂無雙死了,別人也不會懷疑到我是那無名氏了。”秦墨暗自謀劃了一番。</br> 接下來的幾月中,秦墨都在煉化那黃梁之土,偶爾才會出一下房間,直到一聲鐘聲響起,第十一城開啟。</br> 呂無雙本來謀劃的很好,以為秦墨在第十一城的攻城中會出現,即便不出手截胡,他也有辦法將自己的罪名洗脫掉,即便不洗脫掉,也能讓人懷疑秦墨也有可能是那無名氏,而不只是他。</br> 可是,從攻城開始到結束,呂無雙的都算到秦墨呆在丹師坊里,直到城破時,所有顯化至尊被擊殺,他也沒有出現在戰場上,而是直接被天道傳送到了十一城內,就是那個房間,那個熟悉的丹房里。</br> “這個無恥之徒!”呂無雙拼了性命才從戰場上逃回來,一路上被圍追堵截,手段盡出,這才踏入了丹師坊。</br> 外面兩大陣營的強者不時叫罵,言語十分難聽,而呂無雙卻只能忍著,他卻沒想到,秦墨根本就不給他任何洗刷冤屈的機會。</br> “如果他一直呆在丹師坊里,我恐怕會被兩大陣營一直認為是那無名氏!”呂無雙氣的是咬牙切齒,“除非我也一直呆在丹師坊里不動,否則一出去就會被兩大陣營的強者追殺,哪怕再能算計,遲早都會被斬!”</br> “呂師侄別來無恙啊。”一道聲音突然傳來,他回頭一看,只見秦墨正擺著茶具,愜意的在涼亭中飲茶。</br> 那地方剛好可以看到他傳送回來的位置,顯然秦墨已經等候多時。</br> 想到剛才差點沒命,呂無雙氣的是三尸神暴跳,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br> 似乎知道氣憤也沒用,呂無雙突然冷靜了下來,他走到涼亭內,正對著秦墨坐了下來,只是陰毒的盯著他。</br> 這到讓秦墨有些意外,笑道:“天演族果然厲害,受了這么大的委屈,竟然還能如此淡定,真讓李某刮目相看。”</br> “你到底是哪一族人?”呂無雙陰沉著臉道,“若是聯盟的人,你我何必如此斗下去,大可以合作,走過這至尊古路!”</br> “師侄說笑了,你沒看我是人族嗎?”秦墨大膽的承認道。</br> 呂無雙愣了一下,想到秦墨在至尊古路上的行為,確實很有可能是人族,但他生性多疑,秦墨越是說他是人族,他便越是不信。</br> “到了這種地步,又何必誆騙與我?”呂無雙冷道,“同為聯盟強者,你難道真要置我于死地不可?”</br> “沒錯,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沒有第三條路可選。”秦墨干脆直接。</br> “為什么?”呂無雙冷冷的問道。</br> “因為這是至尊古路。”秦墨平靜道。</br> 呂無雙頓時無話可說,這句話的意思很明白,如今兩大陣營雖然表面上聯合,可走到最后總是要互相攻伐的,而且最后只有一百個名額,到時為了生存,怕是同族都有可能自相殘殺,更別提什么陣營了。</br> “即便我跟你說,我們締結契約,到最后一百個名額里,我們一人占一個,你也不會同意對吧?”呂無雙目光冰寒的問道。</br> “沒錯,你這么強大的對手,我怎敢留你到最后,能有機會殺了,便直接殺了。”秦墨笑著道,“怕是所有至尊,都是這樣想的。”</br> “好!”呂無雙突然站了起來,道,“既然你要斗,那我便陪你就是,你可以縮在這丹師坊里,我也可以躲在這里,就看誰的耐心好了,咱們就等七十二城破時,再見好了!”</br> 呂無雙說完,便徑直的離開了,他的意思很明白,這就是要跟秦墨耗到七十二城破開為止。</br> 兩人都是道靈的身份,在中間的城池中,可戰也可不戰,到了七十二城破時,卻是要做最后的決戰的。</br> 正因為如此,呂無雙干脆放棄了中間城池可能得到的機緣,下狠心決定跟秦墨耗下去。</br> 見他離去,秦墨卻是微微一笑,道:“師侄慢走。”</br> “怎么,你想明白了?”呂無雙回過頭,眼中有些喜色。</br> “師侄說的哪里話,只是,師叔這里有些任務,想交代師侄去辦,不知師侄可有時間?”秦墨問道。</br> “你……”呂無雙被氣的發抖,哪里聽不出秦墨的意思,“莫要欺人太甚!”</br> “哼!”秦墨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斥道,“詢問你是否有時間,那是禮貌,別忘了,我是你小師叔,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br> “我若不做呢?”呂無雙突然笑了,諷刺道,“你能奈我何?”</br> “你有的選嗎?”秦墨冷冷的盯著他,“現在師叔命你去匠師坊里給我送一封信,隨便給誰都可。”</br> 秦墨早有準備,把信掏出,便甩了過去。</br> 呂無雙冷冷的盯著他,根本沒有接下來的意思,可當信飛來時,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然催動他的手伸向了過去。</br> 看著手中空信封,呂無雙臉色難看至極:“這任務對我這身份并無害處,他身為小師叔,卻可以命令我,即便我不愿,規則也會讓我必須接受,如此下去……”</br> “師侄最好一日之內送過去,否則……”秦墨冷笑一聲,“不送了,師侄。”</br> 呂無雙很想沖過去把秦墨給宰了,可在規則之下,卻只能老老實實的去送信,一走出丹師坊大門,便被數道恐怖的氣機鎖定,臉色難看至極,這才是秦墨真正的目的。</br> 心底問候了秦墨家人一遍,呂無雙卻不得不出去,緊跟著一陣打斗聲傳來,十分的激烈……</br> 等到呂無雙從匠師坊里回來后,已經是遍體鱗傷,極為凄慘,卻還得恭恭敬敬的給秦墨復命。</br> “師侄做的不錯,來,師叔賞你一顆療傷丹。”秦墨從儲物戒中拿出一顆一品療傷丹甩了過去。</br> 呂無雙氣的直冒煙,還得恭敬的回道:“謝師叔賞賜!”</br> 這話卻是咬著牙說完的。</br> “師叔這里還有一件任務。”秦墨又開口了。</br> 呂無雙聽了,差點暴起跟秦墨拼命,卻只聽秦墨又道,“不過,憐你勞累,便算了吧。”</br> 呂無雙這才松了口氣,扭頭就走,卻連禮數都忘了。</br> “師侄回去好好修養,這件任務明天再做好了。”秦墨笑著說道。</br> 呂無雙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回瞪了秦墨一眼,倉惶離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