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哥你到底要不要回去住啊?”等秦墨吃完飯,葉曉蝶把桌上的東西都收拾了干凈,臉上全是問號。</br> “還是不去麻煩他們了,畢竟我現在是這情況,而且,得罪的人也不少。”秦墨考慮了很久,“再說了,這里住著也挺舒服的。”</br> 葉曉蝶聽了頓時有些失望,沉默了一會,她拿起飯盒,便告辭離去,走到門口時,她又回過頭來,道:“那我每天都給你送飯好不好?”</br> “你要是不嫌麻煩,我到是很樂意的。”秦墨笑著道。</br> “不麻煩。”葉曉蝶笑容滿面,小跑著離開了小巷子,本來他還有些擔心,但聽到一聲馬嘶,隨后便放下了心來。</br> 接下來的幾日,秦墨都在思考那個問題,到不是所有人都提及的那個答案,而是老翁說的“一念之間”是個怎么回事。</br> 雖然感應不到神魂,也無法內視,但他也知道此時的情況絕對是最差的了,身體沉重的就像是一座山,若不是以前肉身比較強大,現在恐怕真的就成為了一個廢人了。</br> “以現在的情況,也就比普通人強上一些,跟廢了沒什么區別吧。”秦墨自嘲了一聲,便走出了堂屋。</br> 外面突然傳來了敲門聲,看到日上三竿,到了飯點,秦墨還以為是葉曉蝶送飯來了,便打開門,卻見李白一臉嬉笑的站在門外,張口就道:“太師叔祖早啊。”</br> 李白在學宮輩分算是最低的了,教習之上有幾位先生,幾位先生有夫子跟秦墨,叫他一聲太師叔祖到也沒什么不對。</br> 但秦墨聽著很別扭,面無表情道:“這是什么風把李少爺給吹來了啊。”</br> “別鬧,說正經的。”也叫他請,李白自顧自的便跑了進來,他一進來便開始四處搜尋,卻什么也沒找到,有些失望。</br> “看來,你不是來找我的。”秦墨走到堂屋,倒了杯茶,自顧自的喝了起來。</br> “哪能啊,我當然是來看你的,而且還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李白燦笑著搶過了茶杯,張口便喝了個精光。</br> “哦,你還有重要的事情啊。”秦墨笑著道。</br> “我就不能有重要的事情了?”李白白了他一眼,往門外瞧了幾眼,道,“本來你離開煙雨閣那天我就想來的,可我家老頭子說那不是時候,你也知道,那些世家的人都盯著這里,有些不方便啊。”</br> 秦墨到沒有意外,雖然修為廢了,可靈覺卻很靈敏,從回來到今天早上,一直有人暗中盯著他,只是他并不知道是誰。</br> 如今李白言明,他當然明白了,卻沒有奚落李白,而是認真道:“說吧,什么事情,勞你親自跑一趟。”</br> “之前跟我李家定的攻守同盟還算數不?”李白一臉凝重。</br> “哈哈……”秦墨突然笑了,說道,“以我現在的本事,不賴著你李家就不錯了,你們居然還想著攻守同盟?”</br> 李白卻沒有笑,他認真的說道:“你要真這么容易廢,那些世家就不會盯著你了。”</br> 秦墨瞅了瞅門外,說道:“現在不是都走了嗎?顯然他們都知道我廢了,沒什么威脅了。”</br> “呸呸呸,你要是沒本事了,我家老頭子才不會叫我過來呢。”李白一臉認真道,“說吧,到底什么時候能夠恢復修為?”</br> “不知道。”秦墨搖了搖頭,想到自己的情況,又補充了一句,“也許永遠也不可能,所以,不要對我抱太大的希望,否則只會失望。”</br> “我了個圣皇,咱是不是朋友,你能給句實話不?好歹我也給你付了那么多酒錢,你居然就這么對我。”李白埋怨的看著他,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br> “我說真的。”秦墨放下手中的茶杯,“之前有人跟我說,我一念之間,就能恢復修為,這這些天我可不是一次想要恢復修為,卻根本紋絲不動,反而絕對身體封閉的越來越嚴重,就像沒帶鑰匙出門,這還是個沒有窗戶的房間。”</br> “砸開啊。”李白說道。</br> 秦墨不言,又喝起了茶,看到他這般模樣,李白立時明白了過來,看來這次真的是很嚴重。</br> “別泄氣,總能有辦法的。”李白安慰道。</br> “我覺得,現在不恢復比恢復好。”秦墨調侃道,“至少,所有人都覺得我沒有威脅了。”</br> 一開始李白還以為他說的是氣話,但很快他便明白秦墨說的是真話,看似調侃,實際上也是無奈。</br> “本來還想跟你說那件事的。”李白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要做一輩子普通人,我李家養你一輩子的錢還是有的。”</br> 秦墨笑了笑不回話,李白正準備離去,外面又傳來了敲門聲,不用他卻開門,門就自己打開了。</br> 來人提著飯盒,正是葉曉蝶,看到李白也在,葉曉蝶立時有些面紅,不過想到自己送飯的人是還要稱一聲“小師叔祖”,她又理直氣壯起來。</br> 一見葉曉蝶,李白表情立時有些古怪,隨后拱手一禮,道:“見過小師伯。”</br> 在學宮里,葉曉蝶的輩分跟教習們差不多,但她一直都在后山,很少有出來的時候,可她做的飯卻是一絕,據說有一次一名教習因為有事去了趟后山,被留下來吃飯,然后便再也忘記不了那頓飯菜,學宮里的伙食,都被他視如糟糠。</br> 從此以后,學子們做夢都想吃到這位美女師伯做的飯,當然,最重要的是葉曉蝶長的確實很不錯。</br> 但除了她親哥哥葉卿之外,少有人能夠接觸到他。</br> 葉曉蝶只是點了點頭,便走進了堂屋,隨后把飯盒里的飯菜都拿了出來,頓時一股誘人的香味撲鼻而來。</br> “按照哥……小師叔祖說的,我去采了一些野菜,弄了一些古獸的肉油,燒出來的真的菜比以前更香了。”說起來,葉曉蝶還有些得意。</br> 她偷偷的瞄了一眼,卻發現李白還沒做,立時又收起了笑容,板著臉一言不發。</br> “我正好也沒吃飯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李白燦笑著走了回來,看著那滿桌子的菜,直咽口水。</br> 可他跟葉曉蝶關系并沒那么好,幾個月估計也見不著一回,自然也不好意思。</br> “我只帶了小師叔祖一個人的飯菜。”葉曉蝶直言道。</br> “沒事,反正我吃不了這么多,讓他留下來吃吧。”秦墨笑了笑,扭頭對李白道,“有酒嗎?”</br> “有。”李白立即坐了下來,掏出了一壺酒,道,“上好的迷迭香,雖然說沒有你那酒夠味,不過,到也是不錯的。”</br> 無奈,葉曉蝶只能去廚房拿了碗筷,卻只是看著兩人吃喝,自己卻不動一下筷子。</br> 李白總算是明白為何葉曉蝶飯菜能讓那位教習吃過之后,視學宮的伙食如糟糠了,若不是還要顧忌到葉曉蝶,他估計都不會給秦墨留多少。</br> 饒是如此,他也吃了大半,而且還是意猶未盡,心底羨慕秦墨的同時,想著以后是不是天天來秦墨這里蹭飯吃。</br> “你剛才準備跟我說什么事來著?”秦墨突然問道。</br> “啊……這個事情……”李白看了葉曉蝶一眼,確定她沒有意見后,道,“其實跟你有很大的關系的。”</br> “哦。”秦墨卻沒有什么意外。</br> “道主在東岳泰山創立了道門。”李白放下筷子,一臉凝重道,“如今已經開始收徒了,他的那個首徒你也認識,就是那個二道販子,叫什么來著……”</br> “包爽。”秦墨提醒道。</br> “沒錯,就是他。”李白點頭,往嘴巴里扒了口飯,一邊咀嚼一邊說道,“道主收徒,僅次于夫子了,如今東岳泰山下,幾乎是門庭若市。”</br> 秦墨雖然吃驚,卻也沒有太掛在心上,但想到李白話中的意思,卻有些擔憂,問道:“這件事,東岳地皇首肯的嗎?”</br> “道門就建在東岳書院旁邊,你說是不是東岳地皇首肯的?”李白嘆了一口氣,“夫子一去,如今人族是群龍無首,幾位地皇誰也壓不住誰,大先生實力不弱,可他威望不夠,如今道門一立,學宮就艱難了。”</br> 葉曉蝶聽清楚了他的意思,事實上道主立下道門這種事情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她不想告訴秦墨,免得讓他徒增煩惱罷了。</br> 她看向秦墨,卻發現秦墨并沒有任何憂慮,這才放下了心來。</br> 但李白卻一臉驚訝,問道:“你難道不擔憂嗎?”</br> “擔憂什么?”秦墨反問道。</br> “道主立下道門,學宮的威望必然會被削弱,光靠大先生一人可撐不起這個局面。”李白說道,“我聽說,學宮以前的一些學子,都有意要進入道門了。”</br> “挺好啊,這樣學宮不就沒那么大壓力了嗎?”秦墨笑著道,“若是學宮削弱,人族能得百家爭鳴,萬花齊放,不失為一大幸事。”</br> “百家爭鳴,萬花齊放?”李白真的有些看不懂秦墨了,他甚至不敢相信,秦墨居然會有這樣的反應。</br> 身為學宮弟子,這次他真的有些看不過眼,道,“你是不是還在怨恨夫子,所以才要這般幸災樂禍啊?”</br> “你這樣想嗎?”秦墨反問道。</br> 李白瞪著秦墨,卻沒有說話,兩人就這樣互瞪著對方,過了很久,李白突然放下筷子起身,道:“我還有事,先走了,小師伯再見。”</br> 說完,他連招呼都沒跟秦墨打一聲,匆匆的離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