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煜認識這柄劍,正是瑤瑤當初送給清妍的。劍身通體雪亮,上面滲透著淡淡寒光。</br> 他抬眸,眼神不善地看向清妍。</br> 清妍卻并不害怕,她平靜說道:“顧北煜,公主再過幾個月,就及笄了,如果你不準備做她的皇夫,我勸你的手還是收回去?!?lt;/br> 現在跟小時候不同了。</br> 前幾日公主沐浴那次,清妍是被姜瑤派到未央宮拿東西,所以并沒有跟顧北煜遇上,只讓玲瓏那個小丫頭給看到了。</br> 她知道后,不動聲色,但卻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好好地盯著顧北煜!</br> 在清妍眼中,公主姜瑤的安危比她的性命還要重要。</br> 顧北煜聽到后,突然笑了一下,“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準備做瑤瑤的皇夫?”</br> 清妍一愣,“可你現在不是北燕的七皇子嗎?而且,現在北燕那邊的皇子,不是都不是你的對手了么?”</br> 其實清妍這句話,說得保守了。</br> 因為北燕的皇子,哪怕算上在大楚的離晝在內,都沒活著幾個了。</br> 不出意外的話,顧北煜是北燕下一任的王。</br> 這種情況下,又怎么會來做姜瑤的皇夫?</br> 顧北煜看著清妍護犢子的模樣,他到底還是沒有對小公主做什么,而是給她蓋上了薄被,就準備離開。</br> 清妍的劍隨著他的移動而動,一點都沒有放松警惕,等到顧北煜馬上要走出門的時候,他突然又停住。</br> 清妍頓時又嚴陣以待。</br> 顧北煜轉身說:“還是小時候那句話,你且放心,我肯定不會對瑤瑤不利的。至于其他的,她不愿,我亦不會勉強。”</br> 清妍知道這人說的話,不是假話。</br> 可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感覺哪里不對。</br> 等到確定顧北煜離開后,清妍又等了好一會兒,確定這人不會去而復返后,她這才把劍收回劍鞘中。</br> 倒是拿著蠟燭的玲瓏,剛走進來,看著清妍舉著劍,嚇了一跳。</br> “清妍姐姐,你這是在做什么呀?”</br> “沒事。”</br> 清妍收好劍,回頭眼神復雜地看了看自家的小公主。</br> 小時候,她就感覺那個顧北煜十分危險,可不知道為什么,現在顧北煜長大了,他竟然能夠收斂起周身那種為危險的氣息,裝出無害的樣子。</br> 可清妍卻知道,這個人,更加危險了!</br> 所以當天晚上,清妍都沒有回房間,就跟玲瓏一起在屋子中的打地鋪,以至姜瑤剛醒來的時候,看到后還嚇了一跳。</br> “哎,不是讓你們睡在隔壁房間么?”</br> 姜瑤現在還真的不擔心,有人敢夜闖進來傷害她,因為小金子的毒,可以瞬間放倒二十多個武功高強的人。</br> 更不要說,如果有敵意跟殺氣的話,姜瑤自己也不會睡那么沉的。</br> 她實在是舍不得清妍跟玲瓏打地鋪。</br> 清妍讓玲瓏去拿早膳,將人支開,然后就對姜瑤說了昨天晚上的事情。</br> 姜瑤眨了眨眼,“哦,你說他要摸我?摸我哪里?”</br> 清妍看著自家單純的小公主,她搖了搖頭,“我拔劍了,所以他的手沒有落下來,不知道他要碰公主哪里?!?lt;/br> “他為什么要摸我?”</br> “……公主,顧北煜應該是對你存了男女之情!”清妍是一個性子冷淡的人,見自家小公主,并不懂這些,她也就不再繞圈子。</br> 以免,讓顧北煜那混蛋,鉆了空子怎么辦?</br> 姜瑤聽后,長長的睫毛眨了眨,不知道為何突然就想起,昨天她問顧北煜關于話本上的那件事了。</br> 她問顧北煜如果他是書生,會選擇公主還是狐妖。</br> 顧北煜說,選公主,只選公主……</br> 小姜瑤沒有情絲,但卻很聰明,她立刻就明白,昨天晚上顧北煜莫非在指她?</br> 少女稠麗的臉龐上,閃過一抹恍然大悟,隨后卻又涌上了更多的疑惑。</br> “可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呀,他以后是要做北燕王,又不能做我的皇夫呀?”</br> 清妍擰眉搖了搖頭,這一點,她也不清楚。</br> 小姜瑤想不清楚的事情,索性就不去想,大不了下次遇見顧北煜的時候,直接問就好啦。</br> 她轉過身,心無芥蒂地享用早膳了。</br> 而顧北煜這邊,看著眼前的男人,他輕笑一聲,“九殿下,你追著來找我,有何事?”</br> 來者正是離晝。</br> 他之前用盡了辦法,都無法搭上這個百里滄瀾,對方完全油鹽不進,將離晝氣得夠嗆。</br> 現在眼見著人都要走了,如果再不做點什么,離晝想著自己可能就要在大楚,只做一個沒有任何實權的富貴閑人了!</br> “百里國師,我這里有一封信,你能否幫我交給我父皇,我是真的十分思念父皇!”</br> “好啊。”顧北煜將信接了過來,很隨意地收了起來,然后抬眸看向還不走的離晝,“殿下,還有什么事么?你別忘記了,你的身份,還是質子?!?lt;/br> 雖然離晝已經娶了顧蘭鳶,但他還是北燕質子,按理說,不可以離開大楚京城!</br> 而現在,他們現在已經在城外了。</br> 離晝的表情十分難看,他突然上前一步,靠近顧北煜,壓低聲音說道,“百里國師,倘若你有辦法,讓我可以回到北燕去,我到時候保你享不盡的榮華富貴!”</br> 顧北煜嘴角一揚,“九殿下,在下現在的榮華富貴,也享不盡了啊。再往上……你有本事幫我謀到嗎?”</br> 再往上,那就是北燕的王位!</br> 離晝俊臉一黑,他沒想到,這個百里國師,竟然野心這么大?</br> 開玩笑,那個位置,可是他的!</br> 離晝磨了磨牙,“除了那個位置呢,百里國師,就沒有什么,是你很想要,但現在要不到的?”</br> 還真有。</br> 顧北煜腦中閃過一抹倩影,有她慧黠的眸子,有她如雪的肌膚,有她靈動的神韻……</br> 他抬起頭,笑著說道:“九殿下,我會幫你想辦法回北燕的,但是前提,你得拿出誠意來?!?lt;/br> “什么誠意?”</br> “那要你自己想了?!?lt;/br> 看著百里滄瀾不愿再談的樣子,而且外邊還傳來了動身出發的聲音,離晝擔心被大楚的人發現,只好斂眉轉身從后門走了。</br> 白敬池從屏風后邊走了出來,無奈地搖了搖頭。</br> “小晝的心太大了,他為何不學一學默川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