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那個呂英被劈得焦黑無比，距離她最近的阿達，直接傻了眼。</br> 本來百姓們以為是皇太女仗勢欺人，卻沒想到，竟然是有人大膽污蔑，皇太女因為被上蒼眷顧，揭露了那個惡毒女人的險惡用心！</br> 百姓們紛紛跪伏在地，“皇太女英明，天佑大楚哇！”</br> “天佑大楚！”</br> 隨著這樣的呼喊聲，鑾駕再次起來，見沒有發生什么意外，歐陽鐸立刻帶人，回到了隊伍的最前面。</br> 顧北煜站在人群中，目送皇太女的鑾駕緩緩走遠，眼底都是驕傲。</br> 站在他身邊的花傾城，搖了搖紙扇，感慨道，“皇太女的盛名這樣大，如果換成是其他國家，當朝皇帝，肯定會很忌憚繼承人的聲譽如此高。”</br> 古來今往，有不少這種例子，儲君的聲望太大了，未必是好事。</br> 過慧易折。</br> 顧北煜微笑著搖頭，“在大楚，卻不存在這樣的事情。”</br> 因為他知道，嘉和帝比任何人，都要寵愛瑤瑤，瑤瑤愈得民心，那位陛下就愈發高興啊。</br> **</br> 隊伍出了城門，直奔西北方向的官道。</br> 鑾駕上，單純得好像是小兔子似的玲瓏，一臉好奇，“殿下，那個阿達知道自己信錯了人，他應該會很后悔自己誤會了好兄弟吧？”</br> “或許吧。”</br> 姜瑤在這個世界里，待了將近十五年，學到了許多在神宮不知道的事情。</br> 人心易變。</br> 阿達十分善良，當初他跟陳崗一起領命，綁架了年幼的姜瑤，但卻因為心善，并沒有為難她。哪怕是后來在京城再見，也是如此。</br> 但剛才那樣的關鍵時刻，他寧愿去相信呂英，也不信任陳崗。</br> 這樣復雜，或許就是人心吧。</br> 接下來倒是一路都很順利，天黑之前，抵達了第一個驛站。</br> 姜瑤這邊剛下了鑾駕，就看到站在旁邊的顧北煜，對著他點點頭，姜瑤沒有多說，就朝另外一邊的三哥走了過去。</br> 三皇子身穿鎧甲，十分威武，他的眉眼更傾向于歐陽家人，不怒自威。</br> 但在見到姜瑤的時候，那凜冽的眸子里，立刻盛滿了關切，“瑤瑤，剛才我在前面開路，聽聞你的鑾駕被攔，沒什么事吧？”</br> “我沒事的，三哥哥你辛苦啦。”</br> “不辛苦不辛苦。”</br> 三皇子已經成親封王，但因為他一直在邊疆忙碌，所以他跟夫人也是聚少離多。</br> 姜瑤說道：“三哥，等這件事了，我幫你跟父皇申請，把你調任回來，可以跟三嫂好好團聚了。”</br> 三皇子俊臉紅了紅，最后大大方方，爽快說道，“那就多謝瑤瑤啦。”</br> 姜瑤雖然跟三嫂不太熟悉，但那是棠妃娘娘特意給三哥挑選的王妃，書香世家出身，溫柔賢惠，也跟三哥感情極好。</br> 沒有道理讓人家夫妻，一直分隔兩地。</br> 姜瑤回到住處，讓玲瓏放了熱水，沐浴更衣后，就拿起了那個話本，依靠在軟塌上看著。</br> 書中寫到，那個書生竟然真的娶了狐妖。</br> 芙蓉帳暖，活色生香，兩人過上了沒羞沒臊的生活，咳咳……</br> 但故事到這里，并沒有結束。</br> 書生進京趕考，高中狀元，結果當朝公主，竟然是看上了這個書生，愣是要讓書生休了狐妖！</br> 姜瑤頓時更好奇了，書生會如何選擇呢？</br> 她剛坐直了，突然聽到有人推門進來，本以為是玲瓏或者是清妍，可誰想到下一刻，就聽到了一道溫潤的聲音。</br> “瑤瑤也看這些個野史話本？”</br> “隨意看看，煜哥哥，你怎么來了？”姜瑤發現，這人可真是大膽，外頭多少守衛，而且清妍跟玲瓏，也會隨時進來。</br> 他竟然這樣堂而皇之地就進來了？</br> 顧北煜順勢坐在了床榻邊，拿過那冊話本，用那極其溫潤低沉好聽的聲音，緩聲讀道：“芙蓉帳暖，活色生香……”</br> “咳咳，”姜瑤臉頰發燙，心跳得極快，她下意識地不想跟顧北煜探討這一段，所以目光就往下一掃，她問道：“煜哥哥，倘若是你，你會舍棄那個狐妖，然后去尚公主嗎？”</br> “我會尚公主。”</br> 姜瑤一愣，她漂亮的眸子里，盛滿了不理解，還有濃濃的復雜情緒。</br> 沒想到，煜哥哥竟然是這種忘恩負義之人……</br> 結果下一刻，她就聽到顧北煜又重復了一遍，“只尚公主，不會娶其他人，不管是狐妖還是什么，都不會有，只有公主。”</br> 姜瑤嘴角微張，一下子就望進了顧北煜那雙深邃的眸子里，藍眸因為太過于深沉，而泛著危險的暗光。</br> 她別過視線，哼了一聲，“煜哥哥，你都不好好地回答我的問題呀。”</br> “哦，那你重新問。”</br> 對方又是這樣，極有耐心的模樣，可那含笑的眸子里，好像氤氳著什么更復雜的東西。</br> 姜瑤感覺這樣的顧北煜，突然莫名危險。</br> 她往后靠了靠，把話本丟到了一邊，“算了，不說這個了。杜文溪這一路來，還安分嗎？”</br> 他們雖然是一起走，但因為人太多了，所以大楚的人在前頭，后邊是北燕的人，以及送親隊伍。</br> 顧北煜搖頭，“不知道，她死活又跟我無關。”</br> “嘖，真狠心呀，她可是你父皇的皇后呢。”</br> “他的皇后都死了好幾個了，又沒什么重要的，他自己能夠活多久，都不確定。”顧北煜說得輕描淡寫，好像不是他的親生父親，而是什么不相干的人。</br> 實際上，整個北燕皇宮，都被顧北煜架空了。</br> 他想要稱帝，都是分分鐘的事情。</br> 留著那個老家伙一命，不過是現在有一些麻煩，得他來擋著。</br> 顧北煜不想提其他人，看著眼前小姑娘，有點累了，打了一個哈欠，就跟小貓似的，特別軟糯可人。</br> 讓人想要擁在懷中，好好地捏一捏。</br> 他半垂眼，嗓音微啞，“瑤瑤，陳崗最后將阿達跟那個呂英都給趕了出去，而阿達用身上僅剩下的銀兩，把呂英送到醫館后，他也轉身離開了京城。如果你還不放心，我可以……”</br> 他剛說到這里，猛然頓住，因為聽到了十分細微的呼吸聲，再抬起頭，果然他的小姑娘已經依靠在軟枕那，睡著了？</br> 顧北煜伸出手，剛要去碰觸，小姑娘滑嫩的臉龐。</br> 就在這個時候，一柄泛著寒光的寶劍，突然橫在了顧北煜眼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