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圖。”</br> 姜瑤立刻猜到了,“跑掉的人是百里茜?”</br> “對。”</br> 之前對于百里茜,姜瑤讓顧北煜自己處理了,而將她趕出無相閣,的確是對百里茜最嚴苛的懲罰。</br> 不止如此,就想她不會安分,所以當日,姜瑤還讓人將百里茜驅逐出了京城。</br> 沒想到,這人竟然兜兜轉轉地又回來了,竟然還要劫獄?</br> “走,去大理寺?!?lt;/br> 因為有人劫獄,所以現在城門看守增加了幾倍,雖然已經到了宵禁的時候,但街上巡邏的人很多。</br> 受了傷的百里茜,捂著傷口,她咬了咬牙,轉身翻躍進了一間房。</br> 屋內有著清雅的藥香,身著月牙白的俊美男子,案幾前堆滿了瓶瓶罐罐,但卻也只有他知道,這其中哪些是解藥,哪些是毒藥。</br> 百里茜踉蹌著走到他跟前,“花傾城,救我!”</br> 花傾城眼都沒抬,只是反問道:“你去大理寺了?”</br> “你怎知?”百里茜知道花傾城這個態度,就是不樂意救的意思,就自己去伸手抓那些藥瓶。</br> 花傾城輕笑道:“這里可有毒藥跟解藥,萬一用錯了藥,毒死了自己,我可不負責?!?lt;/br> 百里茜磨了磨牙,“花傾城,看在藥谷跟無相閣關系很好的份上,你不會見死不救吧?”</br> “可我怎么聽說,你已經被逐出無相閣了?”</br> 倆人之前合作過,所以百里茜根本沒有想到,花傾城竟然這樣無情無義?</br> 看她一臉震驚的模樣,花傾城嘖了一聲,然后丟了兩個瓶子過去。</br> 百里茜接在手中,狐疑片刻,聞了聞其中一個,確定是止血的藥,就趕緊往傷口上涂。</br> 沒辦法,全城戒嚴,那些藥鋪醫館,早早都有官兵把手,暗街又不能回去了,她連基本的止血藥都買不到。</br> 傷口涂了藥后,很神奇地止住了血,并且皮肉癢癢的,竟然是加速愈合的藥劑。</br> 百里茜放下心來,打開了另外一個藥瓶,雖然聞著味道,不知道是什么,但或許是對內傷有用?</br> 她剛將其服下一顆,就聽到花傾城慢悠悠地說:“你既然喜歡百里滄瀾那么久了,又怎么會不知道,他的底線是什么呢?”</br> “什么?”</br> “他的底線是姜瑤啊。”</br> 百里茜一愣,她突然腹中一痛,隨后頭暈眼花起來,手中的瓷瓶也應聲而落,砸在了地上。</br> 花傾城走過來,伸手將白玉藥瓶撿了起來,對外邊喊道,“白果過來,帶上解藥,把人送到大理寺去?!?lt;/br> “是?!?lt;/br> 身材嬌小的小姑娘,走了進來,然后十分利落地就將昏迷的百里茜,給抗在肩頭,推開窗,直接就跳了下去!</br> 花傾城嫌棄地拿帕子,將窗臺上的腳印擦了,他郁悶地說道:“小姑娘家家的,怎么這么急躁,好好的門怎么就不知道走!”</br> 這邊被自家師父念叨著的白果,穩穩的扛著百里茜,靈巧地越過了那些巡邏的人,來到大理寺門口。</br> 剛巧姜瑤乘坐馬車趕到,那邊大理寺卿正臉色難看地拱手稟告。</br> “殿下,微臣失職,竟然讓劫匪跑了一個……”</br> “沒跑。”</br> 白果直接把人就放在姜瑤等人跟前,拍了拍手。</br> 周圍的人對于好像是憑空出現的小白果,頓時嚴陣以待,大理寺卿更是立刻就摸出了佩刀,“你是什么人?”</br> 姜瑤抬了抬手,“不必驚慌,是自己人,來人,去把這百里茜帶下去?!?lt;/br> “是。”</br> 白果對姜瑤福身行禮,“見過皇太女殿下!”</br> “嗯,這是怎么回事?”</br> “就是這個百里茜,竟然來搶我師父的藥,然后自己不小心用錯了藥,這個是解藥,只要服用后,她就能醒來?!?lt;/br> 姜瑤嘴角抽了抽,對白果的這一席話存疑,但還是開口道:“多謝花谷主了。”</br> “我師父說了,這是他應該做的。那我就告退啦,明日再見您?!卑坠谋嫩Q跶揮揮手,扭頭身影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br> 姜瑤身邊站著的一襲黑衣的忘憂,開口道:“她的輕功很好?!?lt;/br> “嗯,不過我家忘憂的更好?!?lt;/br> 清冷稠麗的小姑娘愣了一瞬,隨后習慣淡漠的眸底,沁上了一抹溫柔。</br> 百里茜帶人連夜劫獄,幸而大理寺這邊加派了防守的人,再加上被白果送回來的百里茜,一共十八個人,全數落網。</br> 浮圖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他突然就給姜瑤跪下了。</br> “求皇太女殿下,放過他們,他們跟謀逆之事無關??!”</br> “憑你一個人,根本無法為淮襄王他們做什么,那么多人,我就不信,他們一點都不知道你謀逆這件事?”</br> 被姜瑤直視的目光,看得無地自容的浮圖,突然身子一僵,他繼續用力地磕頭。</br> “能招的我都招了,求您放了茜茜!她,她從小到大太苦了,如今因為您,已經讓她失去了無相閣這個家,她已經什么都沒有了,求您高抬貴手?。 ?lt;/br> “被驅逐出無相閣,怪的是她自己!因為她吃了太多苦,所以做錯事的時候,所有人就得原諒她?這是什么道理?”姜瑤指了指身邊的忘憂。</br> “之前她做的寵奴集市,就是喪盡天良的事情!如今劫獄,打殺了很多看守,那些看守也有一些生活不易,是家中的頂梁柱,他們出事,你可想過他們的家人該怎么辦?”</br> 浮圖咬牙,“都是因為我,她才會那樣做的,我愿意受任何處罰,只希望您放過茜茜!”</br> “不可能?!?lt;/br> 姜瑤沒有將感情的事情,公報私仇在百里茜身上,已經是她最后的仁慈了。</br> 對方傷了人,還意圖劫獄,怎么說,人都不會放。</br> “你的這件案子現在還沒有結,所以暫時我也不會殺了她。但是,你們最好祈禱,今晚重傷的那些看守都沒事,不然,就是最簡單的事情,一命償一命?!?lt;/br> 姜瑤轉身走了出去。</br> 走了幾步,她突然伸手,握住身邊小忘憂冰涼的小手。</br> 這孩子,還沒及笄,比姜瑤還小了兩歲,但小手的掌心,卻已經都是繭子了。</br> 清妍說,忘憂學武的時候,廢寢忘食,十分嚇人的地步。</br> “你還恨百里茜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