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姜瑤說過了，過年的時候，一定會趕回大楚。</br> 可她還是想要在離開之前，再見一次顧北煜，確定他安好。</br> 這一路行程硬生生地壓縮了一半，特別趕，小黑都要跑出腹肌了，歐陽喬羽跟許賀下巴都尖了。</br> 混沌……</br> 他都由一只長毛狗，風干成臘腸了！</br> 當馬車來到北燕國都城門口的時候，混沌抱著小黑的馬腿，喜極而泣。</br> 他終于不用再喝西北風了！</br> 可是姜瑤的馬車在城門口的時候，卻別攔了下來。</br> 也不是故意阻攔他們，而是前面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得排隊進城。一輛一輛馬車，車頂顏色各不相同，遠遠看去，還怪好看的。</br> 許賀道：“我去前頭打探一下，看是什么情況。”</br> “嗯。”</br> 這邊許賀走了，歐陽喬羽靠在軟墊子上，她眼睛發亮地說：“瑤瑤，聽說你開了一個武館，里面收了許多有練武天賦的孩子，不收錢教他們習武？而且還男孩女孩不論？”</br> “是啊。這些孩子長大后，有的可以直接從軍，有的還可以吸納做我的侍衛。當然了，他們不想為朝廷做事也是可以的，只要一身武藝不做壞事就行。”</br> 歐陽喬羽眼睛灼灼發光，“那我到時候要去做那些女孩子的師父！”</br> “可以啊。”</br> 姜瑤出來這么久，也有點想念家人們了。</br> 尤其是，不知道母后肚子里面那個，有沒有安分。</br> 就在這個時候，許賀已經打探了消息回來，他看著姜瑤，欲言又止。</br> 旁邊喬羽踹了他一腳，“有話就說，堂堂八尺男兒，干什么吞吞吐吐的？”</br> 許賀無奈道：“他們說是北燕王要選宮妃，所以這些都是從各地趕來的秀女。”</br> 別人不知道，但歐陽喬羽跟許賀可都知道，姜瑤跟那北燕新帝顧北煜關系極好，雖然兩人一個是皇帝，一個是皇儲，很難在一起。</br> 但如今到了年關，姜瑤還千里迢迢地來看顧北煜，就知道她是很在意他。</br> 所以許賀才會這樣吞吞吐吐。</br> 喬羽聽完后也變了臉色，她轉過頭來立刻安撫道：“瑤瑤，或許是許賀聽錯了，你可別著急，別生氣。”</br> 姜瑤微笑，“我不生氣呀。對了，待會你們幫我照顧好小黑，看好那只狗。”</br> 喬羽左眼一跳，“瑤瑤，你要干什么去？”</br> “我去幫顧北煜選妃呀。”</br> 喬羽跟許賀對視一眼，心中突然開始有點同情顧北煜了，但如果顧北煜真的開始選妃了，那么他就不值得同情！</br> 姜瑤用金光包裹住自己，誰都看不到她，她直接旁若無人地進了城。</br> 北燕都城依舊熱熱鬧鬧，尋常百姓們的生活，并沒有被之前那場血粼粼的宮變所影響。</br> 不管龍椅上坐的人是誰，只要他們吃得飽，穿得暖就行了。</br> 而如今北燕王大肆選秀女這件事，反而百姓們更是津津樂道。</br> 姜瑤路過一家茶樓的時候，里面的說書先生正在吐沫橫飛地講道：“話說咱們陛下，可是千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奇才！他小時候流落到大楚，受盡千辛萬苦，但卻一直不忘初心……”</br> 姜瑤嘴角抽了抽，不忘初心是這么用的嗎？</br> 要說顧北煜真的有初心，那不是別的事情，而是報仇。</br> 好在這么多年在姜瑤的感化下，顧北煜雖然也殺了不少人，但他從來不殺無辜之人。</br> 這邊說書先生還在繼續講著：“咱們陛下英明神武，英俊瀟灑，又有著絕世武功，當然英雄要配美人了，聽聞陛下要娶妻，各地立刻將美人都送了過來！”</br> 姜瑤俏臉又黑了黑。</br> 行啊你顧北煜，還要娶妻？你最好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答案。</br> 不然，我放混沌咬死你！</br> **</br> 聽到各地都在送美人進都城，顧北煜氣得直接把手中的奏折砸百里荀的腦袋上了。</br> “看你辦的好事！”</br> 百里荀連忙道：“陛下，這只是走一個過場，你不是說自己有了心儀的姑娘么，到時候這些美人送來，你看過后就說都不滿意，打發回去就行了。選秀這種事情，結果不重要，你得讓朝臣們有參與感。”</br> 前朝跟后宮，一向都是緊密聯合在一起的。</br> 如今他們北燕朝堂之上，前后經歷了幾次宮變，已經動蕩不安，必須得有點什么喜事，來安撫一下。</br> 顧北煜藍眸中都沁著玻璃碴子，“朕不用這些個手段來鞏固權力！”</br> 百里荀干笑著說，“只是走一個過場，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安撫住那些老臣，畢竟歷來帝王后宮，從來都沒有空蕩蕩的，哪怕塞幾個養著湊數也行。老白，你快點也說句話啊。”</br> 他連忙給旁邊的白敬池使眼色。</br> 白敬池卻淡淡地說道：“臣也認為，陛下不用后宮制衡，也可以讓那群老臣們信服。”</br> 百里荀嘴角抽了抽。</br> 我擦，這老白過河拆橋啊，昨天晚上他可不是這樣說的！</br> 顧北煜揮了揮手，“百里荀，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到時候直接都將這些秀女給刷下去！哪里來的送回到哪里去！如果刷不下去，你就等著提頭來見吧！”</br> “是……”</br> 百里荀垮著俊臉，跟白敬池走出了御書房。</br> 一出去，他就無語地瞪了白敬池一眼，“老白，你怎么能夠出爾反爾？如今陛下后宮無人，外界都在傳我們倆跟陛下有一腿了啊！”</br> 外邊都在傳，白敬池是端妃，而他百里荀是……寵妃？</br> 聽聽，好端端的他怎么就成了寵妃！</br> 白敬池卻搖了搖頭，“我哪里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一直讓陛下充盈后宮，然后穩定前朝，是擔心到時候陛下什么時候不在，讓你假扮的時候，被人發現。”</br> 顧北煜是有千萬種辦法，摁住那些群臣。</br> 但百里荀的能力，當然不如顧北煜，魄力也差一些。</br> 百里荀嘆氣，“我有什么辦法，誰讓咱們陛下，一遇到那位，就什么都不管不顧了啊。”</br> “陛下信任我們，我們理應為陛下排憂解難。”</br> “行吧……”</br> 倆人慢慢走遠，而顧北煜也完成了今天的公務，回到了寢宮，他屏退了內監，獨自一人走進了浴室中泡澡。</br> 他靠在那，閉著眼，打算用這溫水，滌凈這一身的疲乏。</br> 要過年了，瑤瑤應該已經回到大楚京城了吧？</br> 今年福喜宮的年夜飯，肯定也會如往年一樣好吃，他還得再努努力，將北燕的事務都處理好，這樣就可以快點去找瑤瑤了啊。</br> 就在這個時候，一把冰冷的匕首，突然抵在顧北煜的脖頸處。</br> 匕首的主人，慢悠悠地開了口。</br> “聽說，煜哥哥要選宮妃了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