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能承受之輕,是我們自己,來自我們心里的欲念,來自我們自己的恐慌。我只想生活很輕,輕到沒有力度,連電流都擊穿不了我的靈魂。——《布拉格之戀》
天冷了,果然不出所料,我有些感冒。
過敏性鼻炎發作,隨時帶著“心心相印”不敢疏忽,雖然不像廣告里演的那般夸張,我確實把李楠師兄的SRTP項目書送到了窗外。
他哈哈大笑,插上U盤繼續打印,我哭喪著臉去摸面巾紙。
他最近春風得意,老板的一個項目由他負責,拉上我等一干人,李楠要求嚴格,不請吃飯不送外賣,每天必須在實驗室待夠七個小時,其間不準上網、聊天、八卦。
我很少在實驗室工作,一般都是圖書館或者自習室,據說實驗室是夏天睡覺最好的去處,某師兄曾經在椅子上睡了八個小時,從此一做實驗就犯困。
手上處理圖像,不習慣用CATIA,A柱的延伸、引擎蓋的過渡都覺得怪怪的。
我真的搞不懂,為什么CATIA比UG難學,而且上海大眾、上海通用、同濟大學等都在教學和研究中使用UG作為工作軟件,為什么我的老板偏偏規定要用CATIA制圖。
忽然想起陸宣的話,“那個男人對我比他對我好,也比他優秀,為什么我就是不喜歡?”
每個人都知道,遇到這種情況都叫犯賤,因為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那么,同理可證,不熟悉的,總比熟悉的有挑戰性。
等到有一天我征服了CATIA,也許它也會變得索然無味。
同理,唐君然,還好你沒被我征服,不然,我現在一定在后悔,我當初是眼瞎了。
也許是看到我在發呆的樣子,李楠師兄卷了書在我眼前晃,“回神了,師妹。”
我嘆氣:“累不愛啊,我討厭CATIA。”
他探頭過來看,指著屏幕:“A柱設計的次序,造型、法規、斷面、結構,慢慢來,我看你是急于求成,以前的UG用習慣了是吧。”
我訕訕地笑:“這幾天有點暴躁,手里有幾個活,一時做不來,哪個都不想做。”
他干脆停下手,認真地說:“什么時候用手繪,我覺得看你的線稿更好,透視極棒,而且你色感也很好,渲染做得特別好,比我們都好。”
我也不謙虛,攤攤手:“沒辦法,我是美術科班出身的,自然功底比較好。”
他興趣來了:“那你干嗎跑來念機械,學藝術設計多好。”
我一本正經地告訴他:“我原以為讀機械的帥哥比較多,所以頭腦一熱就跑過來了。”
李楠大笑:“你這叫有才,任性。”
我莞爾,跨專業,跨學校,跨地區,考研三跨我都集全了,可是全專業第二名的成績讓老板不得不點頭。
這時候隔壁有師兄找過來:“李師兄,江止水,學院開會。”
我們倆對視,表情復雜,我是一百個不愿意去,他是一百個想去,這就是混子和精英的區別。
來到學院會議室,院長、書記都在,韓晨陽也坐在一旁,旁邊一疊基金項目書。
又是冗長的講話,然后下發審批的基金項目書,上面有下批的經費,我探頭往李楠師兄手上看去,倒抽一口涼氣,重點項目,經費就是多得嚇人。
我自知愚鈍,不敢參加此等活動,只想撈了學分,然后畢業走人。
最后,院長跟我們說:“第五屆全國機械設計大賽已經啟動,如果大家有興趣可以報名參加,這對我們學校學生來說可是非常有優勢的,希望大家珍惜這個機會,雖然我們實行的是自愿報名原則,但是我希望以下幾個同學能夠參加——孫美潔,胡古亮,周林,徐江坪,江止水,請這幾位同學會后跟各自導師聯系。”
我不可置信地抬起頭,對上李楠的笑臉,心里立刻明白八分。
這個家伙,出賣我,所謂精英,其實就是腹黑的冠冕堂皇的說法。
散會后去找老板,老板招呼我,語重心長:“好好珍惜這次機會,孫美潔也參加,你們可以互相討論、借鑒一下,爭取取得好的名次。”
我頓時沒了表情,心想,要是我跟孫美潔在一起,那才糟糕。
他拿起那份報名表讓我填,我寫一個字他確認一次,等寫到指導老師的時候,我剛寫了他的名字,他跟我說:“把韓老師的名字也寫上吧。”
我迷惘,哪個韓老師,吳健雄實驗室倒是有一個韓老師,人家是電子生物學國家重點實驗室教授,好像跟機械工程搭不上關系吧,做我的指導老師,是不是有些牽強。
見我愣在那里,老板催促:“韓晨陽,韓老師,愣在那里做什么,不會寫名字?”
我一個激靈,立刻寫下去,也沒敢多問,顯得自己很孤陋寡聞似的,倒是老板最后笑著說:“我以為你們女孩子都知道韓晨陽,沒想到你連他被聘為講師都不知道。”
我老實地點點頭,笑起來比哭難看,太尷尬了,多待一秒都覺得丟人。
一下子多了更多的任務,我招架不住,只好挑燈夜戰。
深夜一點,我漸漸進入工作狀態,黑夜正好,適合平心靜氣、不驕不躁地干活。
忽然,手機急促地在桌上振動起來,一股怒氣從腳躥到頭上,抓起來一看,原來是陸宣。
接起來,還沒說話,就聽到嘈雜的電子樂聲音,陸宣的聲音有些慌亂:“止水,我,林靈她,還有別人,總之我們好像惹上麻煩了!”
心里咯噔跳了一下,連忙追問:“你們怎么了?現在你們在哪里?”
“我們在十夜!”陸宣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要哭出來了,“他們對林靈動手動腳的,吳皓權看不下去,就跟那群人動起手來了……反正你能來就快來。”
“知道了,馬上過去。”
半夜的出租車還不太好打,一般這時候再去“1912”那條街的,多半是“活鬧鬼”。
報出目的地,無視司機怪異的眼神,掏出手機打電話,響了好長時間才有人接起來,我開門見山:“趙景銘,出了點事,我找你幫忙。”
他干笑兩聲:“就知道沒啥好事,你說吧。”
“我朋友,在你的場子上出了問題,有些人沒事找事找人家小姑娘麻煩,你說怎么辦吧?”
“那不簡單,你想怎么辦就怎么辦,我一句話,沒人敢動的。”
“趙景銘,說的簡單,我心情不好,如果我砸了你幾瓶酒,你還心疼啊?”
“小姐,你認為我會心疼嗎?你要是把手傷到了,我才心疼呢。”
我笑笑:“趙景銘,我知道你最好。”
他輕輕笑了一聲,就掛了電話,我也收了電話,駕駛座上的司機,約莫是聽到了我們的談話,時不時地瞟我一眼,眼神極其復雜,看得我想笑。
混場子的人都知道,趙景銘不是不好惹,是根本惹不起。
昏暗的燈光,縷縷煙云繚繞其間,男人、女人表情各異,仔細一琢磨,挺耐人尋味的。
酒吧最角落的地方,站著三個熟悉的身影,然后周圍都是打扮非主流的男人和女人,有的年歲極小,不知道念過高中沒有。
我當時火就上來了,我最見不得這種人,說白了就是打扮得欠扁的人,混場子也有點技術含量,這些人連個黑道的嘍啰都不算,整天就知道在網絡游戲上稱王稱霸,然后下線之后就欺軟怕硬,惹點事,敲竹杠子,繼續上網聊天、跳舞、殺人去了。
平時沒給我碰上,今天巧了,在我做事時候惹著了我,不發泄一下能平靜么。
昏暗中,我感覺到有人在看著我,對上視線,趙景銘在不遠處的小角落悠閑地抽著煙,然后他指指地上,一打芝華士,整整齊齊地排在那里,頗有舍生取義的意味。
我回頭看看陸宣,她緊緊抱著林靈,眼神里盡是不安和恐懼,那個原來一逞男子漢氣度的吳皓權同學,此時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我不禁皺眉,心里悶得慌,毫不猶豫就舉起一瓶芝華士往地上砸,酒瓶應聲而碎,裂成一片片玻璃,然后撲鼻的酒氣涌向我,幾滴濺起,打到我的臉上,冰涼透骨。
真是爽透了!
現在,我終于知道為什么那些在酒吧發生沖突的人喜歡用啤酒瓶子互相砸了,不管是砸地、砸墻、砸門,還是砸人,因為那種親眼見到玻璃瓶迸裂的情景,清脆悅耳,伴著酒香,絕對是人間一絕。
但是我砸到第四瓶的時候已經覺得無趣了,周而復始的運動,同樣的瓶子,同樣的觸感,同樣的酒味,頓時讓我喪失了原本的新鮮感。
拍了拍手,走向趙景銘,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好玩。”
他挑眉,懶懶地笑:“心情好多了?”
我攤攤手,笑得漫不經心:“不錯,比剛來的時候好多了。”
他周身是煙草的味道,我和他離得很近,幾乎可以感覺到他細微呼吸的熱氣,細細密密地噴到我的額頭上,繼而對上了一雙澄澈的眼睛。
這么多年都沒有變的眼睛,即使他的人生只能在黑暗里度過,沒有漂白之日,還是那么純粹,一如當年那個和我一起走過青蔥歲月的男孩子。
他在我唇角邊落下一吻,冰涼如水,我并不驚訝,只是默默承受毫無情欲的親吻。
趙景銘挪開半分,眸子里抹上了一絲戲謔,一絲自嘲:“江止水,我說過你離不開我,因為你還要有求于我。”
很刺耳的話,但是我不生氣,反倒笑起來:“說得沒錯,你總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言下之意是,我不喜歡你,你總是清楚,我們的關系走錯一步就危險一步,切勿打破此間平衡,傷到了和氣。
眼前這個男人垂下眼簾,低低地笑:“江止水,我還真是拿你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轉身,欲離去,卻無意中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薄涼冷清的氣質,任是周圍妖艷女子風情萬種,他也是冷冷。
韓晨陽,韓老師——頭腦中忽然想到這個詞語,只覺得搞笑無比,看看風月場上如此倜儻風流,哪有一點為人師表的樣子。
不過現在學術界哪有那么純潔,文憑都能用錢、用身體換來的,小小一個老師喝喝花酒又如何,況且老師也是有私生活的,即使他在白天活得跟一明星一樣。
只是對上那雙冷清的眸子,頭腦中第一反應就是那首歌“明知你是那莫測變幻傲氣的性格,無數個女生想接近你無奈有點怕”。
這樣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星座的,我挺好奇的。
夜涼如水,看似平靜,還藏暗涌。
陸宣和林靈走在我身后,似乎覺察到了我的不滿,陸宣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們真的什么都沒有做,真的是那群人先動手的,止水……”
我嘆氣:“你們沒事跑到那里面做什么,要是去也多找幾個人,晚上酒吧有多危險,你們怎么一點兒常識都沒有,要是我也沒認識的熟人,你們得吃多少虧?”
陸宣的聲音低下去:“我是好奇,沒見過嘛,我家從來不讓我去那種地方。”
我挑眉,這種理由似乎合情合理,可以理解。
一旁沉默很久的林靈開口:“江止水,吳皓權受傷了,我們帶他去醫院,你先回去吧。”
我皺眉:“你們還這么大膽,不怕等下人追出來報復你們?”
她頓時噤言,吳皓權連忙說:“我一個人去就好了,你們先回去吧。”
我沒理他們,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把兩個女人塞了進去,暗暗記下車牌號,然后跟吳皓權說:“去鼓樓醫院吧,處理一下你的傷口。”
掛了急診的號,本來吳皓權的傷口不大,因為被器械傷到了,所以醫生堅持讓他打破傷風,折騰了半天終于繳了費,找去輸液室,卻發現護士又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只好起身去叫。
急救病房亂哄哄地圍著一群醫生和護士,雖然房門是虛掩的,但是已經有風聲傳出來,里面是一個上吊自殺的女人,剛被送到醫院,現在正在急救。
我暗暗驚嘆,上吊自殺如果還能救活過來,實在是人間奇跡,要知道,那可是最速死的辦法。
可是等了一會兒,急救病房里傳出了護士的驚呼:“醒了,居然醒了!”
我啞然,好吧,是我孤陋寡聞了。
剛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護士開口:“唐醫生,真的是麻煩你了,半夜把你叫過來,實在是不好意思。”
那個聲音清楚地傳來:“沒關系,我回科室了,有什么事就叫我。”
我記不得當時是什么感覺了,也許沒有任何感覺,只感受到心臟仿佛要跳出來一樣,咚咚地叫囂、嘲笑、呼喊,理智告訴我應該轉身立刻離開,可是我居然神使鬼差地往急救病房里望了一眼,再也不能呼吸。
全身散發出疼痛,從心底到發膚,幾乎生生地把我的眼淚逼出來。
而我的左耳,也許是被耳釘夾紅了,熱度一直燒到臉頰。
白大褂,一絲不茍的頭發,軟底皮鞋,簽字筆整整齊齊地插在胸口的口袋里,繼而還是那個淡淡的微笑,親和力十足。
我變了,而他,唐君然,看上去還是老樣子。
我想起第一次在醫院遇見,他穿白大褂從病房走出來的時候,一臉的眉飛色舞卻掩飾不住疲倦,我好奇地問:“你不是昨晚值班的嗎,怎么現在還沒走?”
他笑瞇瞇地反問我:“你怎么知道我值班的,江老師在查房,有事嗎?”
我舉起手上的資料袋:“爸爸忘記了讓我送過來的,你怎么現在還不走,還那么興奮?”
他抿了抿嘴,一絲笑意直到眼底:“昨晚急診做了一個闌尾切除手術,很成功,早上過來這里看一下病人情況,馬上就回去了。”
闌尾切除是再小不過的手術了,可是他那樣好像做了一項很大的手術,很滿足很自豪的樣子,眉眼間難以掩飾的自信一時間讓我移不開目光。
身邊有查房的醫生們經過,他在對我微笑,那一瞬間,我想到四個字“妙手仁心”。
這樣對學術認真對患者負責的男人,我怎么能不另眼相看。
耳畔是吳皓權喊我離開的聲音,而我再回頭的時候,發現唐君然已經不在了,忽然才想起來,急診室和外科樓是相連的。
那么,省去了一場擦肩而過,是幸,還是不幸。
一年多之后,在我跟自己約定日期快要到期的時候,無數次出現在夢里的場景在現實中上演了,我預感,我會輸給自己,輸給天意。
但是,我打算違約。
因為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就像是我一直覬覦耳洞和漂亮的耳飾,但是如果有了耳洞,我有一天終將厭倦他們。
我變了很多,只有這個想法,多年沒有變。
第二天,上課遲到,數值分析讓我頭疼,線性方程組的迭代解法讓我抓狂,古板的老教授更讓我昏昏欲睡,干脆就很配合地倒下,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發現周圍已經沒有了聲響。
原來已經下課了,努力撐起酸痛的腦袋,想回宿舍補覺,站起來卻發現韓晨陽抱著膀子倚在門口,上身米白色的針織衫,微微露出里面敞口的藍色細紋的襯衫領口,嘴角掛著似有似無的笑容,跟我對視上,他眼神清冽,我卻心虛得很。
我在心里狠狠地給他烙上了“性感”的大印章,連學院風格都能穿這么風騷的人,我見過的人里面屈指可數。我想吹口哨調戲他,但怕他到我老板那里告我非禮。
老板會怎么定奪,對我這種連韓晨陽師兄變成韓老師都不知道的人。
我在心里暗笑,他終于出聲:“來我辦公室一下,關于設計大賽。”
“還有,上課就是上課,要睡覺回去睡覺,下次再這樣,直接扣學分。”
一句話打斷了我所有的幻想,我怨念,恨不得半路落跑,回去睡個天昏地暗,再來跟這個男人掐架,終究是想想而已,乖乖地去了院辦。
他的辦公室居然是一人一間,配置一點兒都不比我老板的差,桌上一臺電腦,還有兩臺筆記本電腦,身后紅木書架上排滿了專業書,看了讓我眩暈。
他讓我坐下來,我張口,不知道喊什么,扭扭捏捏的樣子自己都鄙視自己,“韓老師……”聲音剛發出來就真想去撞死,跟發花癡的小女生有什么兩樣。
我始終不能接受比我大不了多少的人做我老師,我不平衡。
他倒是不動聲色:“我看過你的計劃書,覺得還不錯,只是技術構想上還不成熟。”
我迷迷糊糊點頭,大哥,大爺,你說是什么就什么了,這種設計大賽我只想蒙混過關算了。
可是和他談了半個多小時,我不得不刮目相看。韓晨陽才思敏捷,反應極快,而且頭腦清醒,不似我邏輯思維亂七八糟,講到一個方案,馬上又胡扯到另一個細節去了。
總之受益匪淺,越說居然越投入,不用電腦,直接鉛筆手繪線稿,我自信,手比任何畫圖軟件好用,美術科班出生,我畫直線畫了五年,最后畫出來就是直尺效果。
意猶未盡地跟他告辭,頭腦中又是另一番構想,思路被打開,就源源不斷。
只是我和他討論的時候,我無意中抬起頭想看他對方案的反應,也許是我們離得太近,那張俊臉就在我眼前,眼眸中還是那股倨傲,嘴角掛著若有似無的微笑,自信十足的樣子,如果我說我想跟他接吻,不知道他信不信。
但是不是現在,其實我只是想知道,這樣一個男人吻上去是什么感覺,很久,我都不再經歷那種電光石火的吻,我想試試,能不能換一個人喜歡,或是暗戀。
唐君然,我要試著忘記你。
日志 十月十四日
今天睡到了半夜,然后大段的失眠,爬起來看電影。
對立——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特蕾莎用她特有的女性的柔軟征服了強健有力的男人托馬斯,她的柔弱是咄咄逼人的,使他最終不得不屈服在她的懷里。
輕與重,是宇宙間對立的二元,是所有對立的二元中最神秘、最模糊的一個。
特蕾莎是輕,托馬斯是重;女人的柔軟是輕,男人的強健是重,女人最終以她的水般的柔軟穿透、淹沒了男人的頑固和堅硬,男人屈服了。
某樣沉重的東西壓在我們的肩上,我們感到了重,感到了承受的艱難,不得不屈服,它是真實存在的,是可以被看到被觸及的。
如果壓在肩上的不是具有實質重量的物件,而是壓力,是來自于內心深處的無形的或驚慌或恐懼或焦慮的情緒,承受就變成了酷刑,變成了如影隨形卻又無法窺測其面目的模糊。人心將永遠生活在恐慌和漂浮之中,遠離大地,遠離生命的本質與意義。
生命不能承受之輕,是我們自己,來自我們心里的欲念,來自我們自己的恐慌。
米蘭·昆德拉是永恒的不朽的小說大師,他的思想他的深度他的靈魂將無人能及。
我不去想生命不能承受之輕,我只想生活很輕,輕到沒有力度,連親吻和擁抱都擊穿不了我的靈魂,今天我不想談男人,只談男人和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