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半生
半生光景。
一時間很是寂靜，誰都沒有再說話，似乎都被震驚到了。
“阿羨，我......”鹿栩栩還想要辯解挽回一些什么。
可是她還能說什么呢？辯解金光瑤說得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是藍忘機已經探了她的脈，她沒有靈力這件事已然沒有任何辯解的機會。
鹿栩栩失落與自責復雜交錯著，垂下頭望著地面，咬著唇不說話。
魏無羨在一片淚眼朦朧中，看著鹿栩栩猶豫著的不知所措，透出無法言喻的愧疚。
他應該明白的。
他的姑娘不與他說，其實也是不希望他活在愧疚里，就像曾經他也不愿告訴鹿栩栩，他所受的一些苦和痛，還有不夜天那日的謊言。
雖然心中是刺骨的疼痛，但是也不想去責怪鹿栩栩，他也沒有任何資格去責怪鹿栩栩。
他的半生，已經過得噩噩渾渾，而他的栩栩是他向往的光景，失而復得的幸運遠比任何都珍貴。
魏無羨微微勾起嘴角，笑得很溫柔，他慢慢向鹿栩栩伸出右手，手掌攤開在空中，眼中蘊養著無比的愛意與憐惜，輕聲喊道:“栩栩，過來。”
他不顧金光瑤還用細絲線勒著他的脖頸，不顧脖頸隱隱的疼痛傷口，不顧自身現在處于怎樣的境地。
此刻，他只想握住心愛之人的手。
耳邊傳來少年郎溫柔的叫聲，鹿栩栩抬頭看見魏無羨向她伸出的一只手，帶著的一如從前熟悉的笑容喊著她的名字。
恍惚間，鹿栩栩以為見到了曾經的魏無羨，那個瀟灑恣意的少年郎，滿腹驕傲的少年郎，滿眼滿心都是她的少年郎。
這時的魏無羨眼中有著光芒萬丈，如那年七夕時許諾她永遠的那個魏無羨。
是她的，阿羨。
鹿栩栩完全被吸引住了視線，那如魔咒一般的微笑，讓她全然不顧向前走去。
一步，一步。
一步步踏著向魏無羨走去。
就差一點，就一點點，她就可以握住魏無羨的手，仿佛一生的希望都在眼前。
“阿羨......”鹿栩栩喃喃著向魏無羨伸出手。
就在快觸碰到時，忽的金光瑤收緊力道，細絲線勒得魏無羨頭向后一倒，喉嚨發出痛苦的呻囍吟聲，但伸出的手確實堅定不移舉著。
鹿栩栩被嚇到不敢再上前一步，停在原地看著魏無羨脖子上的細絲線，又憤怒又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魏公子這是裝深情給誰看呢？難道已經忘了自己現在是何處境了嗎？”金光瑤看著眼前這一幕，發出諷刺的聲音。
“呵...”魏無羨仰著頭輕笑一聲，說，“你當然不會明白我和栩栩之間的感情，秦愫夫人就是一個例子。”
金光瑤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整個人都是陰郁之色，在這時天閃雷鳴下起了雨，金光瑤望了望天說:“澤蕪君，下雨了，進去避一避吧。
接著又說到:“你們放心，只要你們乖乖的，我不會對你們做什么的。”
眾人進入了寺廟，金光瑤松開了勒著魏無羨的細絲線，將他推給了鹿栩栩。
鹿栩栩忙忙扶住魏無羨，抬眼看金光瑤，只見金光瑤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轉身盯著下屬挖東西，他的眼中有一絲復雜。
鹿栩栩扶著魏無羨到一旁坐下，從懷里拿出一條絲巾輕輕擦拭魏無羨脖子傷口上的血，鹿栩栩十分小心翼翼，怕弄疼了魏無羨。
“嘶......”縱使鹿栩栩再小心翼翼，魏無羨的傷口也是泛著點點疼痛，魏無羨隱忍著發出淺淺的抽氣聲，眉頭緊蹙。
“是不是弄疼你了？！”鹿栩栩停下手中的動作問到。
魏無羨看著鹿栩栩皺著眉，眼中是復雜交錯的擔心懊悔之色，就好像這傷口在她身上，仿佛疼得是她一樣，隱隱有要哭出來的架勢。
魏無羨忙忙伸手抱住鹿栩栩的手臂，頭湊過去靠在鹿栩栩肩膀上，嘟著嘴撒嬌:“對呀，好疼呀！栩栩，金光瑤他不是人，下了好重的手，羨羨都要疼死了！”
鹿栩栩被魏無羨這么一抱，不能做什么大動作，只能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魏無羨的頭發，安撫說道:“沒事了，阿羨等會兒就不痛了。”
藍忘機走過來看了魏無羨一眼，接著在鹿栩栩的另一旁坐下，低著頭默不作聲。
金凌就坐在不遠處，看著魏無羨這番做派，也是棄之以鼻，略帶嘲諷說道:“這大個人了還撒嬌！”
“切！大人怎么就不能撒嬌了？！你明明就是嫉妒我和栩栩靠得這么近！”魏無羨跟金凌嗆聲，說完還對著金凌做了個吐舌頭的鬼臉。
“你！”金凌被魏無羨懟到不知道該說什么，想告狀，但看著姨母如此護著魏無羨，只能生著悶氣在原地坐下。
魏無羨才不會跟小孩子繼續計較，他看向鹿栩栩，只見姑娘垂著眸，失神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掌。
魏無羨無奈笑了下，伸手握住了鹿栩栩的腕間，感受那里沒有一絲靈力的波瀾，心中還是狠狠跳動了一下。
鹿栩栩嚇了一跳，看著魏無羨一言不發握住了自己的手腕，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
“栩栩，我知道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沒有靈力的事，你怕牽扯出你用命救活江叔叔虞夫人金子軒的事，怕我會愧疚甚至是憤怒。”魏無羨抿了一下唇，繼續說。
“可是栩栩，我心疼。”
那樣的真相，那樣的心情，就像曾經眼睜睜看著他的姑娘死在他懷里一樣，仿佛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出現深不可測的裂痕。
知道一切的那個瞬間，他更多的，是心疼。
他的栩栩本不該承受那樣的痛苦，都是他把她牽扯了進來。
他舍不得，舍不得她的溫柔小意，舍不得她帶來的光亮，舍不得她離開他身邊。
但他也舍不得，讓她付出任何代價，付出珍貴的生命。
“阿羨......”鹿栩栩喃喃著心中最愛的少年郎，看著眼前低著頭說話，滿身帶著失落的魏無羨，她淺淺笑著伸出雙手抱住魏無羨的腦袋。
在魏無羨來不及反應的瞬間，在他的光潔的額頭上印下輕輕的一個吻，帶著無盡的溫柔。
“栩栩，大家都還在呢！”魏無羨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說到，臉和耳根都透著羞澀的紅。不曾想過，饒是魏無羨重生前后都一如既往的厚臉皮，居然也有因害羞而紅透的一天。
鹿栩栩看著魏無羨的可愛反應，不禁笑了，她伸手抱住魏無羨的脖頸，嘴角上揚的笑是如此的燦爛與真實。
我的半生光景里，最幸運的事，就是遇見了你。
即使曾經有過痛苦，有過絕望，但我與你之前的所有回憶，都是支撐我活下去的希望，因為我期盼著你能回來。
而你歸來時，仍是那個恣意瀟灑的少年郎。
魏無羨也笑著抱緊了鹿栩栩，埋在鹿栩栩頸窩深吸一口氣，感受著屬于鹿栩栩的味道。
接著抬眼望去，看見坐在鹿栩栩另一旁，安安靜靜呆看著前方的藍忘機。
雖然他與藍忘機之間是情敵，但也是知己，想著剛剛藍忘機封住自己靈脈的場面，心中明白，從前他們刀刃相見的那一幕讓藍忘機愧疚，甚至是覺得虧欠。
魏無羨松開鹿栩栩，對著藍忘機開口道:“藍湛，其實你不用這樣的。當年......總之，你不欠我什么。”
藍忘機看了一眼魏無羨，說:“我并未覺得欠你。”
“那你剛才為什么......”魏無羨又問，可是他這一刻忽然明白了什么，藍忘機這么做可能并不是為了他，而是......
魏無羨垂眸看了夾在兩人中間坐著的鹿栩栩一眼，抿了一下唇。
藍忘機回道:“理應如此。”
也許他心里是藏了私心，可如今藏了再多的話，在這以后也不能說出口了。
在金光瑤站在觀音像面前靜靜看著的時候，大門忽的打開，狂風大作，把廟里的蠟燭都吹滅了，金光瑤一張符紙一揮，又點燃了蠟燭。
這時，蘇涉帶人把聶懷桑給抓來丟進了大殿里，蘇涉聲稱是在途中遇到聶懷桑的，覺得有用就給抓來了。
金光瑤承諾藍曦臣時機一到，就會放了他們回去，藍曦臣表示自己無法再相信金光瑤，金光瑤卻并不在乎，他知道不管是否相信與否，目前至少藍曦臣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含光君，夷陵老祖，真想不到咱們這么快又見面了，而且情勢已經完全反轉了。怎么樣，滋味如何啊？！”蘇涉來到魏無羨三人面前，眼里滿是不屑，言語挑釁著。
“哪里反轉了？在亂葬崗上是你們落荒而逃，而如今，你那位金宗主如此著急地挖出細軟，不也是在落荒而逃嗎？”魏無羨也不知道這蘇涉哪來的自信說這些話。
蘇涉自知自己說不過魏無羨，轉眼看著一旁他一向討厭的藍忘機，道:“都這個時候了，含光君還一副鎮定自若的臭架子，我到要看看，你準備端到什么時候。”
“蘇宗主，你在我姑蘇藍氏門下學藝的時候，我們沒有虧待過你，你何必如此針對忘機。”藍曦臣開口道。
“我哪敢針對從小就天資傲人的藍二公子，我不過看不慣他總是那副，自以為很了不起的樣子罷了。”蘇涉雖如此說到，但話中還是充滿了嫉妒與恨意。
魏無羨忍不住為藍忘機辯解了，反問說道:“藍湛他什么時候說過自己很了不起啊，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姑蘇藍氏的家訓里面，可有禁驕矜自傲這一條啊。”
金凌聽到魏無羨的話，就大聲說:“你怎么知道姑蘇藍氏的家訓內容？”
魏無羨有些小尷尬，沒想到金凌會這么問，想起以前被藍忘機看著抄家規的苦日子，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吵多了不就記得了！”
“你沒事抄姑蘇藍氏的家訓干什么？！”金凌繼續問道。
魏無羨這個脾氣忍不住了，說:“你以為我想抄啊，我這不是......”
魏無羨停頓了一下，看了下藍忘機的方向，一下子聲音小了不少，“不是被罰了嘛...”
金凌皺著眉偏過頭去不看魏無羨，丟下一句:“丟人！”
“你！”魏無羨天資聰穎，何曾被人這么說過。
可想著金凌是師姐兒子，心里努力安慰自己，平復下心情。
“哎呀，不氣不氣，等出去了，我幫你教育金凌。”鹿栩栩伸手安撫了一下魏無羨的背，她雖覺得兩人拌嘴很搞笑，但心中還是護著魏無羨的。
畢竟，她也抄過家規。
金凌猛的回過頭，瞪大了看著他的姨母，有些委屈道:“姨母......”
看姨母壓根沒理自己，一直注視著魏無羨，接著只能悶著氣，失落低下了頭。
“還是栩栩好。”總算靠著鹿栩栩扳回一城的魏無羨掩飾不住臉上的小得意，與有榮焉說到。
鹿栩栩看著蘇涉，內心是止不住的嘲諷之意，說:“蘇宗主，你口中的藍二公子目中無人、毫無禮數，莫不是因為他從小就板著一張冷冰冰的臉？”
“那藍湛可真的太冤了，他明明對所有人都是這個冷冰冰的樣子。”魏無羨順著鹿栩栩的意思說下去，看似平常的話，口中卻含著嘲意。
“可在我看來，阿湛確實有目中無人的資本，而蘇宗主不管是門派還是你本人，模仿的都是藍氏和阿湛，看似是一門宗主，到頭來還不是金光瑤的一條狗。”鹿栩栩繼續道。
蘇涉被戳到痛處，提著劍走上前，氣急敗壞:“你！！！”
蘇涉剛靠近一兩步，就被藍忘機用避塵隔開，魏無羨也挺直腰身緊盯著蘇涉。
“蘇宗主，我勸你還是別下手了，你若是傷了栩栩，沒有一個人是會放過你的。”魏無羨說道。
蘇涉治不了藍湛，也治不了鹿栩栩，便開始從魏無羨身上下手:“真想不到，傳說中讓黑白兩道都聞風喪膽的夷陵老祖，也會怕死。”
但魏無羨臉皮厚，可不會在意他那一兩句話，說:“好說好說，不過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想死。”
“咬文嚼字，可笑至極！怕死和不想死，有區別嗎？”蘇涉道。
“當然有區別，我命由我，不問兇吉，我命由我是不想死，不問兇吉，是不怕死。懂了嗎！”
“好一張伶牙俐齒，好啊，既然你不怕死，那我就成全你。”蘇涉氣急，說完就拔出了劍。
鹿栩栩連忙伸手將魏無羨擋在身后，手中聚集妖力，若蘇涉有何動作，她就會狠狠教訓他。
還未等蘇涉有下一步動作，外面傳來了鞭子抽打聲。
江澄忽然來到觀音廟，揮動紫電出擊了那些金光瑤的人，藍曦臣提醒江澄一定要小心琴音，話音剛落，金光瑤就彈奏一曲，江澄用紫電對抗，迫使金光瑤停了下來。
金光瑤猜想江澄一定是追著金凌來到這里，金光瑤指出江澄自從進來就眼神躲閃，不敢看向魏無羨那邊，認定江澄心中有愧疚。
金光瑤挑撥離間，諷刺魏無羨江澄都不愿意看他一眼，魏無羨笑言江澄如此對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早就習慣了。
金光瑤更是指出昨天江澄在蓮花塢大鬧了一場，逢人就讓人拔劍，而他聽說誰都拔不出那把劍，可是江澄卻拔出來了。
金光瑤話里話外都透露出江澄的金丹是魏無羨的。
魏無羨聽言，轉向鹿栩栩和藍忘機，慌張道:“我的佩劍？隨便我不是給溫寧了嗎？不對，今天確實沒見他拿著，可是怎么會落到江澄手里？他又為什么會要別人拔？他自己拔了沒？！”
魏無羨越來越不敢想象，江澄為什么要別人拔隨便，是否已經知道金丹一事。
這一切，都是他怕的。
“阿羨。”鹿栩栩連忙握住魏無羨有些微微顫抖的手，說到，“有些事情是瞞不了一輩子的。”
“可是......”魏無羨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金光瑤又話里話外諷刺江澄以前什么都比不過魏無羨，可是突然之間就成了最大的家主，并且詢問江澄是否吃了什么金丹妙藥才會如此大的改變。
江澄渾身顫抖，神色緊張，金光瑤見時機成熟拔劍刺向江澄，金凌忙大叫江澄小心。
江澄和金光瑤一戰因為護著魏無羨導致受傷，此時，蘇涉追趕不上仙子跑回來，告訴金光瑤仙子是個沒有骨氣的狗，見打不過他們就跑掉了。
此時，里面的人大叫金光瑤，聲稱也已經挖出一角了，金光瑤驚喜跑過去，提醒眾人一定要小心挖掘。
魏無羨知道一定是溫寧說出了金丹的事情，詢問藍湛，也知道了他們就是這樣才出了蓮花塢，藍湛點頭。
“我再三叮囑過的，讓他不要說的。”魏無羨忍不住埋怨溫寧不該說出來。
江澄轉過頭來盯著魏無羨，沒好氣質問道:“不要什么？”
魏無羨小心翼翼轉頭，看向江澄。
“魏無羨，你真無私，真偉大，做盡了好事，還要忍辱負重不讓人知道，真讓人感動我是不是該跪下來哭著感謝你。”江澄繼續說到。
“舅舅，別說了。”金凌忍不住跪下來勸著江澄。
江澄撇開金凌的手，不聽勸阻。
江澄話中帶刺，但鹿栩栩能夠感受到江澄的崩潰，眼里深處掩藏著的復雜情感。
魏無羨不敢看江澄，他垂眸皺眉，小聲嘟囔著:“我沒有讓你感謝我。”
江澄輕笑一聲，說:“那是，做好事不求回報，境界高嘛，和我當然不一樣，怪不得父親在世時，常說你才是那個真正懂得江家家訓，有江家之風的人。”
江澄越說越離譜，魏無羨有些聽不下去，想要制止江澄:“行了。”
“什么行了！你說行了就行了！”江澄情緒開始有些失控，“你最懂，你什么都強過我，天資修為，靈性心性，你們都懂，我境界低，那我是什么！”
江澄說著說著，觸痛到了傷患處，倒向一邊，急得金凌和藍曦臣去扶他。
“憑什么，魏無羨，你告訴我憑什么！”江澄質問道。
“什么憑什么？”魏無羨有些莫名其妙。
“我們江家給了你多少啊？明明我才是他的兒子，我才是云夢江氏的繼承人，可是這么多年來，處處被你壓一頭，養育之恩，甚至是命，我爹，我娘，金子軒，還有重傷的我姐姐，因為你差點就沒爹沒娘的金凌，還有拿命去保護你的鹿栩栩！”
此話一說，金凌和鹿栩栩神色都有些暗淡。
“魏無羨，究竟先違背誓言，背叛我們江家的人是誰，你說過，將來我做家主，你就做我的屬下，一輩子扶持我，他們姑蘇雙壁算什么，我們云夢有雙杰！永遠不會背叛我們江家，這話是誰說的？”
江澄和魏無羨的眼眶都濕潤了，感觸最深的兩個人，也是曾經最好的兄弟，此刻卻針鋒相對著。
“阿羨。”鹿栩栩知道，如果這個誤會不解除的話，云夢雙杰就會真的流逝在回憶里，兩個人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于是她說到，“有些事情不是瞞著就是最好的，我們都一樣，都是為了對方著想，卻沒有想過這是不是對方所想要的。”
魏無羨盯著鹿栩栩滿含安撫的眼神，心里漸漸平靜下來，靜靜聽著鹿栩栩說話。
“我記得年少恣意的魏無羨，記得口是心非的江澄，記得溫柔如水的江姐姐，你們是最好的一家人。大家的半生已經過得太辛苦，不要再為了一點點小事就磨滅了依舊還深刻的感情。”
魏無羨聽到這時，忍不住轉頭看向江澄，卻不想江澄也同樣望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