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徊心才因余笙搬來救兵略緩了口氣,又因燕回關(guān)事懸了起來,此時當真是為刀俎,為魚肉,若是楚律不讓開道,隨余笙搬來多少救兵,也難以救到燕回關(guān)。
楚恒十萬兵馬都去了燕回關(guān),此時關(guān)心便是糧草輜重——畢竟派出去東西總要收回來才好,不然中洲府日后日子便要難過了,但此時楚徊看重是楚律,于是他便不好先開口,只是看向楚律等著楚律說話。
楚律毫不猶豫地說道:“陛下,叫余將軍領(lǐng)著大軍從益陽府經(jīng)過那是萬萬不能——除非余將軍先將益陽府攻下,但陛下也該明白,攻下了益陽府,蠻子早直搗黃龍,取下上京了。”
楚徊握拳,看向楚律,看不清楚楚律臉上神色到底是怎樣,再看一旁蹲坐地上賀蘭辭,看賀蘭辭姿態(tài)悠然,立時明白他們是早算計著他為了燕回關(guān)要讓步,于是點頭道:“那三哥要如何?”
“臣與五弟派兵。”
“那就勞煩三哥、五弟了。”楚徊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倘若楚律、楚徊早派兵,如今也不會有這些事了。
“但糧草、軍械等輜重,還請陛下先給了臣,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道理,陛下是懂得吧。”楚律又說道。
楚恒附和道:“是呢,況且四哥叫十三萬大軍守益陽府南邊,小弟跟三哥哪有那么大膽子搬空了益陽府、中洲府軍馬?”
楚徊猶豫起來,隨后因燕回關(guān)事迫不容緩,便說道:“由,朕立時叫余將軍將那八萬大軍輜重送來,如此三哥、五弟總該放心了吧?”
楚恒笑道:“四哥,如今燕回關(guān)搖搖欲墜,八萬大軍輜重可夠?徐州過來五萬大軍也給了吧。”
楚徊看楚恒獅子大開口,就又有些遲疑。
“四哥慢慢想,與三哥不急。”楚恒笑道,隨即又跟楚律低聲商議,“三哥,叫將西院里神兵利器搬到北邊,萬一蠻子來,咱們就嚇唬住蠻子,逼著蠻子改道進入中原。”
楚律聽楚恒有意楚徊面前虛張聲勢,便點了點頭。
楚徊見了,心里登時刮起一陣腥風血雨,心道這兩竟然這般不顧忌邊關(guān)百姓,恨不得立時砍殺了這兩,“朕答應(yīng)!明日便叫余將軍送了輜重來,還請三哥、五弟及時派出援兵。”
“除此之外,臣斗膽請陛下再給五百萬兩白銀,派出了這么些將士,除了輜重,總要給將士們一些銀錢叫他們留給家中贍養(yǎng)老父老母,畢竟這可是去送命呢。”楚律感慨道,他原是不想要銀子,畢竟沒有這么個先例,但石清妍提過這銀子非要不可不要就虧大了。
楚恒聞言立時也說道:“三哥不提此事小弟也忘了,將士們實辛苦,四哥,這銀子可少不了,小弟那便也算三百萬兩吧。”說著,贊賞地看向楚律,暗道可不是么,這銀子是一定要,借兵總要給銀子。
銀子不算多,但此時外敵當前,楚律、楚恒還跟他提銀子,楚徊心里越發(fā)懊恨,恨不得叫先帝顯靈來瞧一瞧楚律、楚恒這對兄弟,心道若是先帝有知,定然會后悔將益陽府給了楚律,“……好!還請三哥、五弟準備援兵吧。”說著,便又看向耿奇聲:“耿大如今便出了益陽府,叫余將軍送了十三萬大軍輜重來。至于銀子,”望了一眼楚律、楚恒,“還請兩位王爺稍等,朕立時叫從京城送了銀子來。”
“不急,四哥定是看燕回關(guān)危機一日為解,便不安心回京,咱們就一起益陽府過年吧。”
楚徊一噎住,暗道楚律、楚恒是將自己當做質(zhì)了,看了眼憂心忡忡耿奇聲,便又點了頭。
耿奇聲萬萬沒料到楚律、楚恒派出援兵還要跟楚徊要銀子,此時替楚徊痛心不已,看楚徊已經(jīng)下定決心,便忙向外頭奔去。
“天晚了,陛下歇息吧。”楚律說道,又拜了一拜,便退了出來。
楚恒幾個也隨著楚律退了出來,待出來后,幾個裝模作樣地吩咐四處奔走,隨后,楚律書房里,楚恒疑惑道:“三哥,那鐘將軍兒子送到哪里去了?若沒記錯,這王府里可沒有多余屋子了。”
楚律笑道:“留客屋子不多,但要擠出一兩間屋子還是有。五弟喝了酒,早些去睡吧。”
楚恒卻也不急著走,笑道:“不知嫂嫂要怎么跟余君言報仇?”
楚律嗤笑一聲,說道:“隨著她吧,眼下陛下只掛心燕回關(guān),哪里還會顧忌余君言。”
賀蘭辭插嘴道:“不想王妃這般有膽量,生意都做到皇帝那邊去了,請問王爺,咱們這益陽府準備建鋪面牌樓多少是王妃?”
楚恒聽賀蘭辭問,便也望向楚律。
楚律被眾看著,說道:“一半。”說完,看楚恒詫異、賀蘭辭、王鈺了然,便清了清嗓子,心道這幾個為這點子小事費什么心,石清妍便是富可敵國,她銀子又能跑到哪里去?還不是要落錦王府里頭,說道:“不提這事,王鈺,多日不曾回府,回去歇著吧,五弟、賀蘭也去歇息吧。”
王鈺瞥了眼賀蘭辭,雖心里對甘棠滿是愧疚,但又覺若是自己回去,定該將賀蘭辭回來消息告訴甘棠;倘若甘棠知道此事,定會盼著見到賀蘭辭;而自己私心里是不想叫甘棠見賀蘭辭——畢竟甘棠已經(jīng)是他了,但若不告訴甘棠,又不是君子所為。于是心內(nèi)矛盾,越發(fā)不樂意回去,口中說道:“屬下想陪王爺身邊。”
“——”楚律嘆道,因心知蒲榮院他回去了也沒地歇息,于是便又留下跟不樂意去歇息賀蘭辭、楚恒、王鈺說話,因賀蘭辭攛掇著要知道石清妍如何報仇,便叫暮煙過去瞧一瞧。
暮煙從前院書房向蒲榮院去,到蒲榮院時,等敲開了門,問了問門上當值媳婦,聽說余君言早就走了,心里詫異,又聽說石清妍睡下了,便回去跟楚律說了。
賀蘭辭有些失望地說道:“還以為王妃會如何報仇雪恨呢,不想這么就打發(fā)走了。”
楚律略想了想,說道:“大抵是王妃覺得余君言沒什么可利用之處,直接報了仇便打發(fā)她走了吧。”
賀蘭辭心道石清妍眼力勁若夠,方才就會瞧出楚徊隱忍他們,如此她自然大可以直接報了仇,雖是如此,卻依舊好奇石清妍是如何報仇。
賀蘭辭這邊好奇著,那邊廂,余君言又跪了楚徊面前,低著頭,說道:“陛下,該歇息了。”
楚徊哪里還睡得著,怔怔地看著桌上搖晃燭火,又拿了手自己面前慢慢晃過,“錦王妃如何說?”
余君言抿著嘴,勉強笑道:“錦王妃并未說什么。”
“她不是要報仇嗎?她這,下手不會軟。”楚徊自嘲地一笑,回憶起禪房那一日他跟石清妍敘話,心道自己這輩子后一個看清楚女,也就是石清妍了——偏又沒“看”清楚。
余君言低著頭說道:“錦王妃并未對臣妾做什么,只是臣妾詫異很,錦王妃言辭間似乎跟皇后十分熟絡(luò)。”
楚徊輕笑道:“皇后喜歡錦王妃呢。”
余君言聽楚徊肯定地說這話,一時挑撥楚徊與皇后話再說不出口。
“錦王妃到底要如何?”
余君言聽楚徊再次問,不敢隱瞞,說道:“錦王妃說臣妾這輩子依仗也就是余家跟太后了,她說要叫臣妾宮中再無依仗,她說臣妾向往宮廷許久,卻注定一輩子身宮闈卻只能看一代代得陛下寵愛。陛下,早先臣妾便聽說錦王妃很是能說會道,臣妾今兒個當真見識到了。”目光灼灼地看著楚徊,嘴角勾起,心道石清妍算錯了,她還有楚徊,楚徊與她心靈相通,定會護著她。
“錦王妃只要這樣?”
余君言回道:“是,錦王妃說她雖喜歡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卻不喜歡絕臣妾子嗣,也不喜歡給送女,因此這兩個法子她都不會用。”輕笑一聲,看楚徊愁眉不展,只當楚徊擔心她,忙笑開了,說道:“陛下別替臣妾擔心,臣妾不怕,太后是明理,她定然……”
“麗嬪,太后護不住,朕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明白山高皇帝遠道理。”楚徊嘆息道,心道石清妍竟然是要用這法子來報復(fù)余君言,不知她到底要用什么法子來離間太后與余君言,又用什么法子鏟除余君言背后依仗。
“陛下怎會有此感慨?可是錦王、瑞王對陛下做了什么?”余君言趕緊問道。
“麗嬪,給朕惹了大麻煩,如今乃是砧上魚肉,實不該去招惹靜喬。”楚徊說道,心道石清妍說是,余君言沒有完成太后吩咐事,便是回到上京,也難以再得太后寵信。
“陛下——”余君言惶恐地喚道,“陛下,如今……”
“朕不逼,錦王已經(jīng)說了要廢了雙手,如今自己選,若是要留住雙手,朕拼了后臉面也會護住送安全地回京。”
“那陛下呢?”余君言忙問,心里也茫然了,她是深信楚靜喬是楚徊骨血,但若當真是如此,楚靜喬怎有膽量告訴楚律她被自己欺負了?
楚徊苦笑道:“麗嬪,當朕走得了嗎?”
余君言握著自己手腕,癱坐地上,看楚徊這無奈模樣,果斷地咬牙道:“臣妾寧死也不會獨自一回京,臣妾魯莽連累陛下,還請陛下寬恕。”
“那筋脈……”
“臣妾愿意挑斷筋脈。”余君言說道,看著楚徊燭光下有些落寞身影,心道他是帝王,不該屈居這小小留客天中,“陛下不若想法子離去……”
“遲了,朕因篤信錦王會顧全大局是以進了錦王府,如今朕猜錯了,成王敗寇,愿賭服輸罷了。”楚徊說道,八百萬兩銀子,十三萬大軍輜重,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卻足以令他燕回關(guān)一事后至少一年內(nèi)不敢冒然再提撤藩一事。
余君言不知楚徊到底面對是什么事,但心里只覺得是自己連累楚徊受了楚律、楚恒欺辱,咬牙道:“陛下莫灰心,陛下是天命所歸天子,老天自會保佑陛下。”
楚徊嘆息道:“叫顧漫之替斷了筋脈吧,待斷了筋脈后,便去靜喬那邊伺候著,日后不許再提靜喬身世一事。”
余君言訥訥地張了張嘴,終歸低了頭,磕頭之后便退了出來,待出來,瞧見顧漫只早已準備好匕首,將雙手伸出來,心里自然不舍,半響心道既然是顧漫之替她斷了筋脈,想來楚徊早叮囑顧漫之手下留情,如此顧漫之不過是做樣子劃傷她罷了,等會子再叫他們太醫(yī)替她包扎住手腕掩耳目就好。如此想,便放寬了心,問顧漫之:“顧侍衛(wèi)要哪里動手?”
“卑職不敢離了陛下左右,便這里動手吧。”顧漫之說道,怕女血滴廊下不好清掃,便邁步走下臺階,站落下來雪地上,瞧見余君言跟過來閉著眼大義凜然地伸出手,便提著匕首向她手腕處割去。
劇痛傳來,余君言一時驚詫地竟忘了尖叫,手無力地垂下,地上血滴下卻不多,此時余君言站雪地上,余君言血就一滴滴地滴雪上,熱血將白雪融化,如紅梅一般。
余君言嘴張了又張,有心要問顧漫之為何當真下手,于是另一只手便向身后縮去,“顧侍衛(wèi)、是否忘了陛下交代?”額頭冒出冷汗來,再看一眼楚徊屋里,她心里一涼,忽地就想起石清妍篤定她一輩子宮里再得不了寵話。
“卑職并未忘了陛下交代,還請娘娘伸出另一只手。”顧漫之心中也有些不忍,但楚徊交代過他斷了余君言雙手筋脈,他便不敢馬虎。
余君言用另一只完好手箍住自己被挑斷筋脈那一只手,咬住嘴唇搖了搖頭。
“娘娘莫叫陛下為難,陛下如今處境遠比娘娘想艱難。”顧漫之勸道。
余君言見屋子里楚徊始終不出聲,咬牙便又遞上自己另一只手,待看見冷光一閃過,便又撕心地痛起來,腳下一軟,便跌坐雪地上,緊緊咬住嘴一松,嘴角便流出血,這血是她咬破舌頭流出來。
余君言帶來益陽府兩個小丫頭臉色煞白地忙給余君言包扎手腕。
“顧侍衛(wèi),有事要請顧侍衛(wèi)代為通傳。”
聽到有說話,正佩服余君言不哭叫一聲顧漫之扭過頭來,見是石清妍丫頭,便有些不耐煩地說道:“王妃還有什么話要說?”
沉水說道:“王妃被麗嬪沖撞,如今小產(chǎn)了,還請陛下給們王妃做主。們王爺很是看重王妃這一胎,此時王爺書房里傷心不已。王妃這事是定要告訴太后、皇后。”因早知道石清妍并未有孕,因此說這話時候,她有心多打量了余君言幾眼,瞧見剛來時候還風光無比余君言此時癱坐雪地上,眼睛眨了眨,略有些同情地看她一眼,便收回眼睛。
顧漫之愣住,石清妍傳出有孕消息后,錦王府后院眾多侍妾被打發(fā)出去,可見楚律是當真看重這一胎,但此時余君言偏沖撞了她。
余君言忍著劇痛,身上不住地冒著冷汗,仰頭冷冷地看向沉水,冷笑道:“沖撞?錦王妃未免將本宮當做冤大頭了?”忽地瞳孔擴大,心道石清妍壓根沒有孕,不然她怎敢傳出這話來?
顧漫之說道:“這就去跟陛下回話,且回去,天晚了,留客天可不是什么想進都能進。”
沉水笑道:“顧侍衛(wèi),倘若不進來,明兒個留客天就要缺了飯菜了。”
顧漫之握緊拳頭,他這世家子弟還不曾見過這般囂張丫頭,見余君言有照料,便進了屋子去跟楚徊復(fù)命。
楚徊聽聞石清妍小產(chǎn),略呆了呆,說道:“告訴錦王妃,朕已經(jīng)貶麗嬪為余美了。”
“是,陛下,若是余二將軍聽說此事……”
“他待如何?興兵造反?”楚徊輕笑道。
“陛下,余二將軍定不會如此。”耿奇聲說道,便回去跟沉水回話。
余君言聽說自己成了美,方才尚且能忍住腕上劇痛,此時再也忍不住,便昏厥過去了。
“顧侍衛(wèi),麗嬪、美要去哪里歇息?”跟隨余君言過來小丫頭問。
顧漫之為難地蹙眉,半響也說不出話,看了眼沉水,心里埋怨錦王府沒多留客房,為難一番,說道:“送到秦姑娘歇息屋子里,叫秦姑娘來伺候陛下吧。”
沉水冷眼聽顧漫之說話,心道早一點定下石清妍酒樓廂房,如今不就沒這麻煩了?想著,便離開了留客天。
待余君言被攙扶走,沉水也回蒲榮院了,讓出房間秦柔便重回了楚徊這邊。
屋外是皚皚白雪,屋內(nèi)是幾盞紅燭,秦柔侍立楚徊身邊,看楚徊悵然地出神,便也有些分心地想楚恒錦王府幾日了,不知楚律、石清妍挑了伺候他沒有。
“秦姑娘,歇息吧。”楚徊說道,站起身來,便向床上去。
秦柔略有些緊張地跟過去,心里盤算著今晚楚徊要不要侍寢,手指有些微顫地替楚徊脫去外衣,見楚徊躺下后又似有若無地看她,便也脫了外衣,大著膽子床邊躺下,心里想著不知那活物抓干凈沒有,忽地手指上一暖,卻是楚徊握住她手,緊張地等著楚徊再做旁,卻見他握著自己手閉上了眼睛。
心如擂鼓地躺了許多,聽著楚徊呼吸心知他并未入睡,只是他不開口,她也不敢說話。
熬到了五天,秦柔便趕緊起身,待起身穿好衣裳后,看楚徊也坐起身來,便忙伺候楚徊起身。
楚徊說道:“領(lǐng)著朕出了留客天瞧瞧吧。”
秦柔答應(yīng)一聲,待要攙扶著楚徊,又被楚徊推開,忽地醒過神來,察覺到楚徊并未再纏上紗布,昨日一心緊張著侍寢事,雖覺得奇怪,卻當真沒去關(guān)心楚徊事,此時有些心虛,訕笑著便領(lǐng)著楚徊出去。
出了屋子,顧漫之便忙來勸說楚徊回去。
楚徊笑道:“回去做什么?朕來了這么幾日,只聽說過西院有神兵利器,還不曾去見過呢。”說著,心道昨日讓步乃是迫不得,今日他就要去瞧瞧自己身為皇帝到底這錦王府能做些什么。
顧漫之也覺昨日楚律等欺太甚,此時樂見楚徊找回顏面,便不再勸說,護衛(wèi)楚徊身邊,“陛下眼睛……”
“不用那紗布了。”楚徊說道,心說蒙著幾道紗布,那些就以為他昏聵地再看不見東西了。
顧漫之勸道:“陛下,若不敷藥,陛下眼睛只怕再難痊愈。”
“朕說不用就不用。”倘若不是怕傷了眼睛,他便不會急著來錦王府,此時也不會落于下風。
顧漫之待要跪下求楚徊,便聽余思渡喊了一聲:“哥,王先生夫來錦王府求錦王爺做主叫她跟王先生和離啦。”
這留客天小很,余思渡從一旁屋子拉出余問津后,兄弟二瞧見楚徊、顧漫之、秦柔站外頭便雙雙愣住。
“走,去瞧瞧去。”楚徊說道,眼睛里都是模糊,心里還掛心著燕回關(guān),但這不妨礙他想看王鈺、賀蘭辭幾好戲興致——眼下能叫他略開心一些事,便是楚律遇到麻煩,而甘棠要跟王鈺和離一事,定然是楚律麻煩。
顧漫之喉結(jié)動了動,心道甘棠會有此舉,大抵是對那日事耿耿于懷吧,畢竟她是那樣女子,遇到此事難免會覺得對不住王鈺。想著,就領(lǐng)著楚徊向留客天外頭走。
秦柔愣了愣,先停住腳步,看見余家兄弟也跟去,心道余家兄弟只怕還不知道余君言被貶被挑斷手筋事,略一猶豫,想到興許能見到楚恒,便大著膽子跟了過去。
這一群出了儀門眼看就到了楚律外書房,忽地瞧見前院小廝四處奔走回避,尚想著這些要回避哪個,便遇上另一撥。
楚徊瞇著眼,看向那領(lǐng)頭石清妍,笑道:“三嫂子不是小產(chǎn)了嗎?”因離得近了,此時看她也有些清晰,至于石清妍身后,只瞧見一群披著各色披風大氅,再看不清楚面孔。
“陛下不是眼睛不好嗎?同來看好戲,陛下何須問這么多,總歸小產(chǎn)事太后、皇后天下知道就夠了。陛下帶瓜子茶點沒有?”
“沒有,朕付不起這茶點銀子。”
顧漫之見石清妍擺出這副看好戲架勢,因覺甘棠被石清妍看輕,便雙眼冒火地瞪著地上。
楚徊瞄了一眼顧漫之,隨后收回眼睛。
“帶了。”石清妍不理會楚徊那句付不起,心想甘棠定是知道賀蘭辭回來了——畢竟賀蘭辭沒遮掩過這事,昨兒個是大街上跟楚恒斗文——又看王鈺、賀蘭辭都不去見她,因此便拿了和離事做借口,自己尋上門來,到時候楚律勸和、王鈺不舍得,她就面子里子都有了。因楚徊并未蒙著紗布,便多看了他兩眼,從身后沉水捧著盤子中拿了塊姜糖放口中,心道幾日不見,這怎不似早先那般順眼了,待要問楚徊怎這么就拆掉紗布,冷不丁地就瞧見暮煙跑過來。
暮煙跑過來,有些喘息地說道:“王妃,賀蘭道長、王先生都來王爺書房了。”
石清妍聞言,對身后楚靜喬說道:“,都齊了,遲了就沒座位了。”說著,便帶著楚靜喬并身后眾侍妾丫頭一路小跑過去。
楚徊袖著手,看石清妍先跑了,鼻翼聞到一陣濃郁香氣,淡淡地說道:“錦王妃當真是看戲不怕臺高。”這甘棠要跟王鈺和離,耿氏沒了,楚律這當初媒夾中間定然左右為難,石清妍不想著給楚律分憂解難,竟然頭一個跑去看戲。
“們也去。”楚徊說道,便放了步伐,緊緊地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