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老師來后第四周，星期三，天氣是蠻好的，這初冬的傍晚。

黃海灣自覺無所事事：夏琴始終是別人的肉，想吃也吃不下，搞不好還卡了喉嚨；黃玲已經走了，帶走了一切關于自己的情感，包括欲望！

“難道我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完這一生？”黃海灣這樣問自己，在這樣的黃泥巴路上彳亍。

黃遠揚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好像又騎車去“寶塔凸”了。

“寶塔凸”其實是聳立在資水河邊的一座小山，因為文瀾塔矗立在它的山腰腳的緣故，當地人們習慣性地稱立塔的地方為“寶塔凸”。

文瀾塔，相傳為清代兩江總督陶澍陶云汀命人修筑，是一座全用石塊砌成的塔，共有七層，加一個塔尖；每一層高大概2.5米，有六個面六個角；從第二層起，上面每一層的每個角上都掛有一個銅鈴，風一吹便會叮鈴鈴地響，可是現在好像沒有聽到過了，大概是啞了吧，畢竟有那么多年了！

“不得了了，打架了，打架了！”

就在黃海灣想著那些傳聞時，突然有學生的叫聲從學校那邊傳過來——

“黃遠揚老師，黃海灣老師，快些來！”

賀老的急切地呼喊聲音也立即傳出來。

黃海灣馬上往學校跑，進校門就看到二樓人影重重，尤其是初二教室前的走廊上——

“該不會是譚老師——”黃海灣心想著，心下一驚，直奔他的房間——就是原來黃玲老師的房間——

一大群學生圍觀著，幾張陌生的臉，幾個熟悉的人——三個年輕的小伙子怒氣沖沖地，雖被劉老師、賀老、盧老師攔著，但洶洶氣勢未滅；譚老師在一邊，身上有灰塵和腳板印——顯然是剛從地上起來，并且遭受了他人的毆打！

黃海灣忙沖上前來，幫著劉老師、賀老架住三人，盧老師得以過去拉住譚老師的手。一些學生也上前來，圍在了譚老師周圍。

不一會，夏校長、李清相繼上來——

“譚老師，你怎么樣啊？”校長關切地問，“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你們這三個臭小子！看我怎么收拾你們！”李清見到三個小伙子就怒喝，“吃多了飯沒事做啊！叫你們爹娘來！”

三個小伙子剛要走，夏校長喝道：“先站住！”然后他對李清說，“這件事情那要麻煩你老兄處理哦！”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李清回答，又對三人說：“老老實實地呆到我家禾場上，等我來，不要走啊，走了的話，我當著你們爹娘揍你們一頓的啊！你們曉得我的脾氣的啊！”

三人這才“安心”離去。

黃海灣心里卻已經不是個滋味：“怪不得黃山老師走的時候對黃遠揚說這樣的話‘我要留一把老骨頭回去’！曲江這樣的地方，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最多干完這個學期，馬上走人！我已經手過委屈了，再不然的話，真的還會像譚老師一樣挨打！”

劉老師叫學生都散去。

譚老師被盧老師拉著——

“平一下心！”盧老師說，“遇到牛馬畜牲了，沒有辦法！教師這碗飯啦，是真的難端！”

“我想都想不到這里的學生這樣！”譚老師聲音哽咽地說，那神情似曾相識——那日，黃海灣自己被家長臭罵后，不正是如此？

譚老師更甚，楞是叫自己的學生喊人來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