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了個巴子的,這幫泥腿子,咋這么多破事兒?
心里暗罵一句,眼角余光看到不遠(yuǎn)處的趙鐵柱嘴角微微往上一翹,腦子一清,張建軍連忙安撫村民:“大家伙先安靜一下,都聽我說……”
可張建軍只有一個人,在場起哄的閑漢、碎嘴的老娘們可不少,話才剛一出口,他的聲音就淹沒在了群眾的聲音里。
“不管你說啥,總之病豬俺就是不要!”
“對頭,要嘛你就給現(xiàn)錢,真金白銀的,我立馬就簽字!”
“國家給咱們村政策,這是好事兒,可你張建軍整這么一堆病豬,特么糊弄誰啊你?”
古往今來,不管什么時候,人都有一種從眾心理。
原本也沒那么多事兒,不管是好豬還是病豬,總之這都是國家白給的,不要白不要。
但被幾個不怕事兒的閑漢、老娘們一嚷嚷,心里回過味兒來,各家各戶的人都不干了。
有好豬,誰特么想要病豬?
現(xiàn)在可不是過去那陣兒,雖說小溝村也不富裕,但也不算貧困村,一大半人家里都有電視機(jī),甚至有幾戶人家里,還有電腦,也接了網(wǎng)線,民智漸開。
雖說此時此刻,在張建軍的心里,這幫人就是一群刁民,可不得不說的是,電視里各種節(jié)目看得多了,這年頭想搞什么欺上瞞下,也不是什么容易事兒。
欺上容易,瞞下可難。
尤其是在具體的政策和福利的落實上,這一點尤為明顯。
要是從一開始,什么都不知道,從來就沒聽說過有這事兒,那也就算了,沒準(zhǔn)兒還真能糊弄過去。
可只要大家伙都知道了有這么回事兒,就沒那么好糊弄了。
畢竟,這年頭誰也不傻,吃了虧也不知道嚷嚷兩句。
站在一邊,看著張建軍那一臉氣急敗壞,仿佛恨不得破口大罵的模樣,趙鐵柱是越看心里越覺得舒坦。
以前沒本事,沒能力,沒門路,想查查父母當(dāng)年的事兒都查不著,手里沒證據(jù),就算懷疑父母的死和張家人有關(guān),也是無可奈何。
但現(xiàn)在可不一樣,得到奇遇,腦子里多了一部《醫(yī)道天則》,數(shù)千年以來,各路醫(yī)家秘而不傳的技藝,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心里有了底氣,趙鐵柱可不想再像以前那樣等下去。
眼下這點小場面,只能算點利息!
可看了一會兒,尤其是聽到村民們的話,趙鐵柱心里卻不由微微一動。
誰也不愿意和錢過不去!
雖說有地種,有活干,但想想前幾天,只是三付方子,就從張建軍那里敲來的兩萬五,趙鐵柱覺得,自己或許應(yīng)該改變一下以往的思維。
養(yǎng)豬,好像也挺掙錢的。
自己的手藝怎么樣,趙鐵柱再清楚不過,豬圈里那八十多頭豬仔,三天前確實有病,可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被自己調(diào)理好了,一點毛病都沒有,最多是有點虛弱,頓頓讓它們吃飽,三五天就能養(yǎng)好精氣神兒。
更何況,現(xiàn)在住在夏玉家里,雖說有個電燈泡在,可有句老話怎么說的來著?
機(jī)不可失,時不再來!
說起來,還真要感謝張大貴放的那把火,反正老房子都被燒了,索性把它改成個大豬圈。
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
同在一個屋檐下,等夏玉大姨媽走了,抽空就把她吃掉!
一想到這,趙鐵柱就覺得激動,這個主意……實在太好了。
咳嗽兩聲,走到張建軍前邊,看著群情激憤的村民,他兩手往下壓了壓,開口說道:“村里的老少爺們們,大家先聽俺說兩句話!”
和張建軍不同,趙鐵柱身強(qiáng)力壯,聲音中氣十足,扯著嗓門一張嘴,頓時就把四周亂哄哄的雜音都給壓住了。
“這些豬仔確實有毛病,但它們已經(jīng)讓俺給醫(yī)好了,現(xiàn)在看著有點虛,可只要養(yǎng)兩天就能恢復(fù)過來,你們要是信俺的話,而且想養(yǎng)豬的,就自己過來領(lǐng),要是不想自己養(yǎng),想要現(xiàn)錢的,俺也可以給,自己想好了,該咋辦咋辦。”
“真的假的?”
“那感情好,這牲口吃的太多,俺還真不想養(yǎng)它。”
“二柱子,你出多少錢?”
三言兩語的,把大家伙的注意力都給拉了過來,看了看豬圈里那些豬仔的個頭,趙鐵柱心里一合計,就報了一個價錢:“這些豬仔,現(xiàn)在一點毛病沒有,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俺也不占大家這個便宜,這些土豬的個頭,放到縣里也就二百五到三百左右,俺出三百塊錢一只,要賣的現(xiàn)在就去村長那簽字……”
剛想說一手錢一手貨,可話說到這,猛的一拍腦門,想起出來也沒帶錢,趙鐵柱連忙補(bǔ)救道:“身上沒帶錢,大家領(lǐng)走豬,一起去俺那,真金白銀,當(dāng)場給錢!”
“敞亮,沖你這話,俺的豬賣你了!”
“還有俺!”
“我也是……”
不得不說,趙鐵柱這一番話,倒是讓不少人打消了賣豬的念頭。
這豬要真有病的話,他敢花錢買嗎?
家底再厚實,也架不住這么折騰。
村民們也不鬧騰了,一個個的都跑到張建軍那邊簽了字,完事到豬圈里,或是拿根草繩往豬脖子上一套,或是直接把外衣一脫,蒙著豬腦袋倒著趕出來,再就是掐著豬耳朵牽走,還有炫耀力氣,也不嫌臟的,直接甩開膀子抱著就走。
都是農(nóng)村人,養(yǎng)豬又不是什么新鮮事兒,總之是各有各的招。
最后這么一弄,有三十來個人跟著趙鐵柱走了,四十來戶人家沒賣。
值得一提的是,最后張建軍也弄了十只豬仔。
經(jīng)常去縣里,他當(dāng)然知道養(yǎng)豬掙錢,不過還是有點不信趙鐵柱,怕這小子是故意給他下套兒,只買了十只。
不過,張建軍可沒趙鐵柱那么好心,肯出三百塊錢,二百五一只,當(dāng)場給錢,愛賣不賣。
趙鐵柱和三十來人回到家里,這么大的動靜,倒是把隔壁的夏玉和黃月玲給嚇了一跳。
但這件事兒,她們還真就管不了。
養(yǎng)豬種地,在她們看來,這是正經(jīng)事,最起碼比沒事干,天天瞎混強(qiáng)。
所以,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一個小時后,趙鐵柱的家里,多了三十二頭豬,從張建軍那敲來的兩萬五,只剩下了一萬五千四百塊錢。
不過,對于他來說,這根本不算什么事兒。
最重要的是,有了這些豬,借住在夏玉家里,更名正言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