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知道這蒼亭山存在的,只有老頭子一個人。</br> 這山主又跟老頭子有很深的牽扯。</br> 大雍的局勢走向,基本上也是在老頭子的掌控之下,包括自己的到來。</br> 記得老頭子之前說過,因為這里發生了他控制不了的事情才費盡心思找自己來幫忙的。</br> 那說明之前他有原本的安排,只因中途發生了變故,才橫生出她這個枝節的。</br> 同自己和李懷瑾的這段姻緣有老頭子的手筆一樣。</br> 傾城和李懷瑾應該就在在原本的安排里。</br> 只不過后來的變故,讓這個安排不能進行下去了……</br> 大概這也是老頭子不愿意來蒼亭山求救的原因?</br> 那么讓自己和李懷瑾前來,是來替他化解這個僵局的嗎?</br> 只是若是如此那這山主又如何解釋?</br> 沐云清撓頭想不通,心口不免憋屈:“早知道就把老頭子給拖來了!”</br> 李懷瑾倒是沒那么多想法:“不管以前如何,現在我們是夫妻,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過去的孽債誰惹的誰解決!”</br> 沐云清覺得也是:“說的也是,先不想傾城了,等山主醒了,看看她怎么說!”</br> 以前的事兒李懷瑾也不知道,這筆糊涂賬怎么也算不到他的頭上。</br> 至于她更是莫名奇妙背鍋。</br> 若真如他們所猜測的那樣,對不住傾城的是老頭子,讓老頭子給她解釋去。</br> 二人補充完體力,相擁著小憩了一會,醒來之后不久,那個山主也睜開了眼睛,抬眼看到沐云清和李懷瑾,情緒又忍不住激動。</br> 沐云清趕緊安撫:“您可別再激動了,我好不容易把您救回來,若是再發作我可也沒法子了,雖然我不知道您和我師父到底是個什么情況。</br> 但我覺得凡事兒都有個解決的法子,大家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若是說不通了,到時候要打要殺都行。</br> 您現在生氣,在這里折騰自己的身體,他又看不到,多得不償失啊。</br> 要不,您把那什么鮫淚給我,我去救活了我師父,把他給您綁過來請罪如何?”</br> 睡了一覺后,沐云清已經想好了,她的目的就是拿到解藥就活老頭子,剩下的老頭子自己做的孽讓他自己解決去。</br> 她可沒那么多工夫浪費在這上面。</br> 替他做過的善后的事兒已經夠多了的。</br> 本來怒不可遏的山主聽了沐云清的話后,慢慢地安靜了下來,不過在聽到沐云清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她嘲諷地笑了笑:“鮫淚啊,我早就扔了!”</br> “扔……扔了?為……為啥?”</br> 沐云清震驚的都磕巴了。</br> 她極力看山主的神情和眼神,沒有一點開玩笑賭氣的意思,一下子心涼了。</br> 這沒了鮫淚,老頭子可咋辦?</br> 山主很明顯不想說:“不想要了,就扔了,哪有那么多為什么?”</br> “那……可還有鮫淚的替代品?比如說蛇淚什么的?”</br> 沐云清也不知道說啥好了。</br> 她之前聽過傳說說什么蛇變成鮫,鮫變成龍的。</br> 她想著龍是不好找了,但是蛇應該不是啥稀罕物……</br> 李懷瑾捏了捏她的肩膀,也是提示她不要太著急,沐云清拍拍李懷瑾的手表示知道了。</br> 山主在說了那句話之后,就沒再哼聲。</br> 沐云清看著她這副面如死灰的樣子,心里挺不舒服的,也沒打算追問什么。</br>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告辭了!”</br> 沐云清說著往傾城躺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你的徒弟剛才趁著你發作的時候試圖殺我,被我丈夫打傷了。</br> 我已經給她診治過了,過個一天半天的應該就能醒過來了,但是身上的功夫想恢復,估計會需要更長的時間。</br> 我們夜闖蒼亭山是我們的不對,但也說了是形勢所迫,等見到山主后,任由山主處罰,但是貴徒弟三番四次地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們為了自保不得不這么做!</br> 我會留下一些幫助她恢復的藥,用不用得看她自己吧!”</br> 說完之后,便起了身,拉住李懷瑾要出門。</br> 剛走了沒幾步,山主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你可知道傾城為何要針對你?”</br> 沐云清沒有回頭:“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和我丈夫都是無辜的,冤有頭債有主,她該找的不是我們!”</br> 山主一聽這話,就知道傾城應該是說了什么。</br> 長長地嘆了口氣:“你說的也不錯,冤有頭債有主,誰惹的就該找誰!這么多年了有些債也是時候算一下了。</br> 你們兩個暫且留下,等傾城醒了之后,我跟你們一起去見逍遙子!”</br> 聽聞山主要下山,沐云清再次被驚到了。</br> 她垂下頭:“不瞞山主,師父撐不了太久,恐怕等山主到的時候他已經……”</br> “哼,你也是被他給糊弄了,他沒那么容易死,能救他命的不是什么鮫淚!”</br> “那是什么?”</br> 沐云清有些迫不及待。</br> 老頭子糊弄不糊弄她另說的,就算是要算賬,也得先把人救了再說。</br> 山主擺了擺手:“等傾城醒了再說!我累了,你們先回去吧,從后門走,到需要見你們的時候我會去找你們的!”</br> 說完就閉上了眼睛,沐云清知道再問估計也問不出什么了。</br> 便跟李懷瑾拱拱手,往后走了。</br> 剛繞過石屏風,山主疲憊的聲音又傳了過來:“燕王妃,你該叫我師叔的!”</br> 直到回到他們原來暫時休息的石洞,沐云清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br> “這蒼亭山的山主居然是老頭子的師妹!老頭子也是的,為啥不早說?”</br> 李懷瑾倒是沒太大的反應:“估計是怕說了你會纏著他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可能會招架不住!”</br> 沐云清:……</br> 想想好像她真的會!</br> 不過還是氣不過憤:“看師叔的樣子,是受了很重的情傷,也不知道老頭子做下了什么孽了,哎……”</br> “行了,他們的恩怨讓他們自己了結,現在知道老頭子一時半會沒事兒,該放心了吧?”</br> “嗯,放心是放心了,不過還要在這干等著,著實難熬的很,我離開飛云山莊這么久了,也不知道南兒會不會把我給忘了?”</br> 想起這個沐云清忍不住惆悵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