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是以沐云清身體不好為由告了假，但還是避免不了朝堂內外的人對李懷瑾此舉的猜測和議論。</br> 總而言之，大家一致認為這是李懷瑾在以自己的舉動來向永嘉帝表示他的不滿。</br> 就在李懷瑾缺席早朝的第二天，便開始有人以各種理由告假。</br> 一開始一天有那么一兩個，持續了四五天后，早朝上竟是有半數的人在缺席，永嘉帝的臉是越來越黑。</br> 這個消息傳到李懷瑾和沐云清耳朵里的時候，二人異口同聲地說了一句：“有人在搗鬼！”</br> 對此沐云風也認同：“是啊，這些人大多以前是李恒泰的人，本來是被牽連的，當時還是你和清兒在陛下面前說清才得以脫罪。</br> 如今竟然還不死心反過來害人，真是一群白眼狼！”</br> 看著沐云風氣憤的樣子，沐云清皺起了眉頭：“這一招棋用的倒是極為精妙，一方面可以彰示這些人知恩圖報為咱們打抱不平，另一方面又把李懷瑾推到風口浪尖上，真是好算計！”</br> 沐云風也憤憤不平地道：“沒錯，但是據我所知這里面還真的有不少是真心為阿霽抱不平的，并不能一概而論，而且還有一些正直的朝臣受他們的影響也跟著鬧了起來，這里面真真假假的，都混在一起讓咱們根本無從查起！</br> 陛下雖然沒說什么，但是這么鬧下去他肯定對阿霽會意見很大，明明咱們有理的事情，現在反過來被倒打了一耙，真是憋屈！”</br> “我明日去早朝！”</br> 一直沉默的李懷瑾說了一句。</br> 隨后內疚地看向了沐云清：“又不能陪你了！”</br> 如今快要過年了，李玄成又去了淮陽，朝中也沒什么大事，李懷瑾本來打算著借著這個因由一直在府上陪著沐云清的。</br> 如今的情況恐怕是不行了。</br> 沐云清笑了：“你天天可以回家，怎么就不能陪了？早朝當然是要去的，只是我覺得你去早朝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br> 倒像是被逼無奈，如此那些人可能會更進一步地借題發揮！</br> 你去與不去都在別人的預料之中！”</br> “清兒說的沒錯，這暗中攛掇的人還真是狠，進退阿霽都會掉到坑里！”沐云風咬了咬牙。</br> “無妨！”</br> 李懷瑾面色沉靜，寒潭一般的黑眸一點波瀾都沒有。</br> 可是越是如此，沐云清就覺得這件事情越棘手。</br>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招數有點熟悉？”</br> 沐云清的話，讓沐云風和李懷瑾齊齊抬頭。</br> 沐云風更是驚訝開口：“你的意思是說寧王？”</br> 見二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沐云清寒著臉道：“他經營了這么多年，京城甚至皇宮肯定有不少眼線，一步棋走丟了啟用下一步棋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br> 但看他一直對付的人是我們就錯不了！</br> 在外人看來太子和李懷瑾因為爭功勞一事鬧的不可開交，哪里還有比現在更合適的機會呢？”</br> “可是也不排除是太子……”</br> 沐云風這話說了半截就停住了，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兩年前東宮的謀士杜晦？”</br> 沐云清點了點頭：“當時審問杜晦的時候我們還不知道寧王的存在。</br> 僅僅以為他為了復仇跟樂長淵勾結才在東宮做臥底，可是后來種種跡象表明連樂長淵都在寧王的計劃中。</br> 即便是杜晦不知道寧王這個人，但是誰能說樂長淵的意思不是寧王的意思呢？”</br> “我記得哥哥說過前不久張國舅替東宮搜羅了一大批名士隱士到東宮做謀士，那之后太子就請旨要去淮陽。</br> 而且還聰明地請出了已經隱退的老太傅替他說項，成功地達成了心愿。</br> 這太子剛走不久，朝中就鬧起了罷朝。</br> 可以說這每一步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讓我們怎么做都處于被動之中，左右不討好。</br> 一個搞不好，李懷瑾的形象無論朝中還是在百姓心目中就會一落千丈。</br> 而此時太子卻遠遠地避開了鋒芒，迅速收獲一大批的人心和好感。</br> 這不是普通的名士隱士能夠做到的。</br> 能謀劃出這個計劃的人，必定是對朝中的形勢了解的幾位透徹，而且對父皇，對李懷瑾的心理把握的十分精確，除了寧王的人我再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br> “為了扳倒阿霽，這太子竟然和寧王同流合污，他就不怕以他的能力事成之后寧王會把他捏成碎渣？</br> 他這是引狼入室，瘋了嗎？”</br> 沐云風覺得很是不可思議，但是又無可反駁。</br> 但是為了對付李懷瑾，竟是跟寧王與虎謀皮，簡直蠢的不可救藥啊。</br> 沐云清卻搖了搖頭：“哥哥錯了，這事兒太子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正在為張國舅替他找了靠譜的謀士而正沾沾自喜呢。”</br> “那照你的意思，這幕后出主意的人就在東宮，如此說來那就好辦了，我們逐一把那幾個謀士查個清楚自然就清楚了！”</br> 沐云風原本因為氣憤而一團亂麻的頭腦逐漸地理清了，“阿霽，這事兒宜早不宜遲，我立刻著人去查，一定要把這個釘子給拔出來！</br> 你明兒也不用上早朝了，在府中好好陪著清兒！”</br> 李懷瑾抬頭阻止了他：“切勿打草驚蛇！”</br> 沐云風兄妹齊齊抬頭看向了他：“你早就想到了？”</br> 難怪他們兄妹討論的熱火朝天，李懷瑾一直安靜地坐在那里，原來是早就明了了。</br> 見這兄妹兩個如此驚訝地看著自己，李懷瑾沖著沐云清微微一笑：“沒有，剛才你經你提醒才想到的！”</br> 沐云清切了一聲。</br> 她一個政治小白能想到的，他常年在這種環境下又如何能想不到？</br> “好好在府里休息，外面的事情有我，你不用煩心！”</br> 說著李懷瑾給沐云風使了一個眼色。</br> 沐云風立馬會意：“對，這事兒都是老爺們兒的事兒，你就安心好了，要是悶了，我就叫祖母和你嫂嫂過來陪你。”</br> 知道這兩人是不想讓自己為這種事情分神，沐云清也沒有強求，只是提了一句：“一切都小心行事，現在寧王是在孤注一擲，不會像以前那般有所顧忌，但凡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一定要讓我知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