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學習好,聽到女兒要輔導費,蘇父蘇母沒有懷疑什么,爽快地給她微信轉了兩千塊錢,蘇淺小聲道謝,然后就回房間了。</br> 她心驚膽戰地加蔣香霜好友,然后把錢轉給她。</br> 蔣香霜連話都沒說,收了錢后就沒理她了。</br> 原本事情就可以這樣過去,但蘇淺仍舊提心吊膽,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蔣香霜只要還捏著她的把柄,就隨時能勒索她。</br> 這樣下去不行!</br> 蘇淺抿緊嘴唇,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撥打了110,“喂,你好,是警察嗎……對,我要報警,就在剛才,我被同班同學勒索了2000塊……對,她叫蔣香霜,今天還被警察帶走了,她說她現在想逃跑,威脅我給她打錢……”</br> 蘇淺把事情經過和警察說了一遍,交代了一切,包括自己對梁雯受欺負視而不見的事。</br> 她哭著說自己當時只是太害怕了,怕蔣香霜報復,才沒告訴老師,求警察不要告訴蔣香霜是自己告的密,要不然事后蔣香霜報復她,她的校園生活就完了。</br> 警察說:“事情我們已經了解了,但她勒索你2000塊有證據嗎?你和她的通話有錄音嗎?”</br> “沒,”蘇淺搖頭,“錢要不回來也無所謂,我就希望她能被抓住,然后別把我的事透露出去。”</br> 警察安撫她,“這個你放心,我們會保護你的隱私,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我們屆時也會收繳蔣香霜的手機,所以你不用擔心她的威脅。”</br> “那就好,謝謝。”蘇淺這才安下心,擦掉眼淚后掛斷了電話。</br> 這樣就沒有問題了。</br> 她重新坐到書桌前,低頭寫作業,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br> 蘇淺又試著解第一題,發現其實挺容易的,一下就得出了答案。</br> *</br> 幾天后,以蔣香霜為首的校園暴力事件總算塵埃落定,經過調查,蔣香霜不僅欺負了梁雯一個人,連外班的女生都遭過她的毒手,她專門挑柔弱,孤僻,又內向的女生下手,經常勒索毆打她們。</br> 這件事甚至還引起了市領導的重視,一中是重點中學,出了這種事簡直是奇恥大辱,上面要求一中必須嚴抓嚴打,并給予嚴厲處罰!</br> 校方自然不敢有絲毫怠慢,將所有參與欺凌的人全都作退學處理,在學校公告欄貼出了她們的處分通知和警告事項,大致意思就是希望同學們和睦相處相親相愛,如果被發現有誰欺負同學,都一律作退學處理。</br> 蔣香霜的懲罰結果也貼出來了,她將會被送進少管所接受三年改造教育,據說蔣香霜知道這個結果后,還歇斯底里地在公安局里大吵大鬧,還一度想逃跑,打電話挨個找人給她打錢,最后警察在火車站當場抓獲她。</br> 誰都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么嚴重……</br> 一時之間校內風聲鶴唳,學生們人人自危,連平常開玩笑的打打鬧鬧都少了。</br> 而梁雯,不,應該是和梁雯互換身份的梁藥在校方的批準下,經過兩天修養,重新轉到了1班。</br> 重回學校前一晚,梁藥想到自己馬上又要和楚晝同班了,不知為何有些緊張,導致一整晚都沒怎么睡好,第二天醒得很早,她看著天花板緩了會兒神,然后便起床了,洗漱完后就出發去學校。</br> 她到教室的時候比較早,但班上來的人卻不少,都很自覺地在座位上看書,安安靜靜的。</br> 梁藥看到了許多熟面孔,有些感慨,掃了一圈發現楚晝還沒來,又有些失望地撇嘴,狗男人還說要追她呢,知道她今天會來1班都沒有早點來接駕。</br> 她忽然覺得會緊張的自己才是傻子。</br> 梁藥進來后引起了廣泛關注,所有人都抬頭看著她,空氣靜了三秒,他們異口同聲地大聲喊:“梁雯同學!歡迎回來!”</br> “啊?”梁藥愣在原地,沒想到自己這么受歡迎。</br> 以前和梁藥有過一點交情的小胖和西瓜頭熱淚盈眶地迎上來。</br> 小胖激動道:“雯姐,你總算回來了,你他媽可太牛逼了!連蔣香霜都敢揍,簡直是為民除害啊!不愧是曾經把夏若晴踹進垃圾桶的狼人,我真是心服口服!”</br> 西瓜頭拼命點頭,“不枉你是從我們1班出去的,果真文武雙全!”</br> “……”</br> 梁藥這才想到,她似乎又顛覆了梁雯的形象,校方沒公布蔣香霜的欺凌對象,知道梁雯受欺負的人少之又少。</br> 而大多數人只知道梁雯把蔣香霜暴打了一頓。</br> 梁藥頓了兩秒,淡定點頭,“謝謝夸獎。”</br> 被誤解也好,至少以后都不會有人敢欺負梁雯了。</br> 她目光微轉,一下就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的蘇淺,她手上還拿著課本,呆呆地望著自己,表情復雜得教人看不懂。</br> 梁藥挑起眼角沖她笑了下,“淺淺,我回來了,高興不?”</br> “……當然高興,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回來的。”蘇淺勉強笑了笑,說完就低下頭繼續看書,沒什么特別的反應。</br> 梁藥以前在1班和男生的關系不錯,大多都是稱兄道弟的男閨蜜,除了小胖和西瓜頭,還有好多男生也圍了過來,笑嘻嘻地問她近況,打聽她和楚晝的關系,開玩笑道:“雯姐,一句話,你和楚晝到底分沒分?我有沒有機會追啊?”</br> 梁藥踢了他一腳,笑罵,“一邊去,分了也輪不到你。”</br> ……</br> 楚晝一進教室,就看到梁藥像女王蜂似的被一群雄性生物圍在中間,她懶懶靠在桌子上,和他們斗嘴拌舌,表情輕松自在,她笑著捶了一個男生的胸,還有個胖子把手搭在她肩上,氣氛融洽。</br> 楚晝表情瞬間冷了下去。</br> *</br> 小胖的手搭在梁藥肩上,一副哥們的口吻道:“雯姐,你不知道,你走后班里有多冷清,都沒人陪我打牌……啊!”</br> 他話沒說完,胳膊忽然一痛,他發出一聲慘叫。</br> 梁藥立刻偏頭,發現楚晝不知什么時候來了,他面無表情地捏住小胖的胳膊,用力往反方向扳。</br> 小胖發出殺豬似的嚎叫,“痛痛痛我要死了要死了……”</br> “楚晝你干嘛啊?”梁藥連忙去掰他的手指,“快放手!”</br> 楚晝見她表情那么著急,唇角下拉,冷著臉加大力氣,小胖疼得嗷嗷叫,哭喪著臉道:“楚大人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下座位和美美聊天了你放過我的手吧!”</br> 梁藥真的生氣了,“楚晝,放手,聽到沒有?”</br> 楚晝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眼珠極黑,他陰沉著臉放開手,連書包都沒放,轉身走出教室,和后到的趙億豪擦肩而過。</br> 趙億豪還奇怪地喊了他一聲,“阿晝,你去哪啊?”</br> 楚晝頭也沒回。</br> 梁藥莫名其妙,問小胖,“你沒事吧?”</br> 小胖苦哈哈搖頭,“還好,我還以為我手要廢了。”</br> 梁藥不解:“你什么時候惹楚晝了?”</br> “我哪有那么大能耐,”小胖憤憤,“他明明就是吃你的醋了,媽耶,嚇死寶寶了,我以后要和你保持十米的距離!”</br> “吃醋?”梁藥不覺得自己剛剛行為有什么不妥,“我看他吃的是火.藥吧。”</br> “姐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阿晝有多在乎你,我可是全都看在眼里的,”邊上的趙億豪聽到了,認真反駁,“你趕緊追上去啊。”</br> 梁藥:“我做什么了?”</br> “你讓他沒有安全感,”趙億豪嘆了口氣,“你去年離開后,他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精神狀態極度不穩定,每天都要看心理醫生,曠課,喝酒,打架,他都做過,有一次我還看到他在天臺抽煙。”</br> 梁藥一愣。</br> 趙億豪繼續道:“我說這些就是希望你能理解、在乎他一點,畢竟,他腦子本來就不怎么正常,瘋起來什么都會做。”</br> *</br> 梁藥上了天臺,看到了楚晝。</br> 少年皮膚凈白,矜貴清冷,他穿著干凈整潔的校服,單肩背著書包,高高瘦瘦,肩脊筆挺,初晨的陽光落在他身上,像鍍了一層金光,熠熠生輝。</br> 完美無缺的好學生形象。</br> 如果忽略他細白的手指間夾著的一根煙的話。</br> 他抽著煙,輪廓冷峻,表情晦暗不明,讓人琢磨不透。</br> 梁藥想到趙億豪講的那些話,心情莫名沉重,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對楚晝的傷害竟然那么大,都整出精神疾病了。</br> 她一直都覺得談戀愛是件挺隨便的事,她談過很多場戀愛,不僅她對別人隨便,別人對她也很隨便。</br> 她還記得和最后一任男友分手都是通過微信分的,前男友當時也情緒激動無法接受,可沒過幾天就跟沒事人似的無縫銜接找了下一任,過家家似的。</br> 她以為這種才是正常,所以還是第一次有人會為了她要死要活,走火入魔,她都不知道怎么處理了。</br> 梁藥慢吞吞走近他。</br> 楚晝聽到動靜,轉頭望過來,看見是她,臉色一僵,下意識想藏起手中的煙,卻被梁藥先一步把煙搶走,將煙頭摁滅,“行了,大家都這么熟了,沒什么好裝的,抽就抽吧,我又不會歧視你。”</br> 楚晝沉默了一會兒,問:“我看起來是不是不正常?”</br> 梁藥驚訝,“你為什么會覺得自己是正常的?”</br> 楚晝:“……”</br> 梁藥掰著指頭數:“家里有礦,學習優異,長得好看,你告訴我哪個正常人是這樣的?”</br> 她仰起雪白的瓜子臉,細長的眼尾微微上挑,烏黑的瞳仁要笑不笑看著他,表情天真而嫵媚,似乎在笑他想太多。</br> 楚晝遲疑著抬起手,想要揉她的腦袋,卻似乎有所顧慮,手停在空中。</br> “梁藥,從很久以前起,我的精神就不太正常,會做出什么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他頓了頓,“我不想放過你,但也不想你恨我……”</br> 他的表情矛盾而復雜,“怎么辦?”</br> 梁藥看著他浮在她頭頂的手,主動踮起腳尖,拿腦袋蹭了蹭他的手,鄙視道:“想摸就摸,矯情什么,你強吻我的時候可沒問過我的意見。”</br> 楚晝愣了一下,輕輕笑了,修長的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你做好和我共度一生的準備了?”</br> “別誤會,”梁藥別扭道,“我才沒你那么死板,世上男人那么多,這么早吊死在一棵樹上我有病啊?說不定我還會有更好的春天。”</br> 楚晝的手頓住,然后往下移到她的臉頰,面無表情地捏了一下,“你趁早死心吧,不可能。”</br> “那可不一定,如果你動不動就甩臉色發脾氣,我還是會跑的,所以你要趁現在努力對我好一點,好到讓我離不開你。”梁藥笑吟吟地挽住他的胳膊,“好啦,我們回去吧,待會兒去給小胖道個歉。”</br> 楚晝乖順地被她拉走,嘴上卻拒絕:“不道。”</br> “明明就是你的錯!”</br> “誰叫他碰你。”</br> “碰個肩怎么了?”梁藥覺得他不可理喻,“作為我的追求者,我有義務提醒你,我討厭小肚雞腸的男人。”</br> 楚晝不為所動,“我也不喜歡水性楊花的女人。”</br> 梁藥捏了一把他的胳膊,“喂,是誰追誰啊?”</br> “我除了是你的追求者,還是你的債權人。”楚晝提醒道,“昨天你還哭著說你什么都愿意為我做,就忘了?”</br> “……”</br> 梁藥忽然覺得單身挺好,她腦袋是抽了哪根筋才會想和他交往。</br> *</br> 梁藥不想和楚晝一起進教室,被老師看到不好,于是讓楚晝先進去,她等三分鐘后再進。</br> 楚晝覺得小題大做,但隨她去了。</br> 梁藥進教室的時候,看到程一帆站在講臺上守早自習。</br> “梁雯同學,歡迎回來!”程一帆看到梁藥挺高興的,帶頭鼓掌,全班響起熱烈的掌聲。</br> 梁藥大大方方點頭:“謝謝。”</br> “關于你的座位,我想想啊……”程一帆看了下面一圈,“你和蘇淺關系好,就和蘇淺坐吧,賀云東,你起來讓座。”</br> 全班一驚。</br> 楚晝皺了皺眉,賀云東直接叫道:“那我坐哪啊?”</br> 程一帆:“后面不是還有套空桌椅嗎?你搬那去。”</br> “可是,”賀云東看了看楚晝,“梁雯以前和晝哥是同桌,怎么不讓他們繼續坐啊?”</br> “男女還是分開坐好。”程一帆擺擺手,不容拒絕道,“你和蘇淺坐我也早看不慣了,快點換。”</br> 賀云東不情不愿地收拾書包。</br> 梁藥倒是無所謂,笑著過去和蘇淺打招呼,“淺淺,說來這是我們第一次同桌呢。”</br> 蘇淺也笑了下,有些不自在,“是啊,真好。”</br> 等座位坐好后,程一帆宣布了一件事,“下禮拜學校要檢查黑板報,還有評獎,你們誰愿意畫?”</br> 全班一片寂靜,沒人愿意攬這活,吃力不討好,梁藥更是懶洋洋地打哈欠,半點班級榮譽感都沒有。</br> 程一帆見狀,使出殺手锏,“楚晝,你字好看,負責題字,我再找個女生畫畫,有誰愿意來嗎?”</br> 話剛落,全班就炸了,立刻有許多女生興奮地舉起手,“我我我!我來!”</br> “我也來!”</br> “老師!選我選我!”</br> 程一帆很滿意,呵呵笑道:“別急別急,我看看啊。”</br> 楚晝:“?”</br> 楚晝冷漠拒絕:“老師,我不寫。”</br> 程一帆:“你說了不算。”</br> “……”</br> 蘇淺有些猶豫地舉起了手,“老師,我會畫,我以前學過畫畫。”</br> 梁藥的腦袋抬了抬。</br> 程一帆眼睛一亮,拍板道:“那就你來!”</br> 他話音剛落,梁藥就霍地站起來,“我來。”</br> 程一帆愣住,“啊?”</br> 梁藥平靜說:“我來畫。”</br> 蘇淺睜大眼看著她。</br> “不是,我剛剛都已經選好人了,”程一帆說,“憑什么你說來就來啊?”</br> 梁藥理所當然道:“憑我畫的比她好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