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止深不給她偷偷溜走的機會,鐘晚拎著包的指腹微微收緊,別扭的回過身。
男人冷峻的面部表情,在她轉過來的那一刻,漫上一抹幾不可察的溫柔。
他將咬在唇間的煙拿開,夾在指間,然后溫漠出聲,“過來,晚晚。”
鐘晚站在他面前,男人下巴微微抬起,示意道,“上車,我帶你去個地方。”
鐘晚下意識的看了眼同樣站在身邊的肖明煙。
肖明煙的視線一瞬不瞬的凝著余止深。
這會兒,她眼睛里只有這個男人。
鐘晚搖了搖頭,心里嘆息,她一時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了。
肖明煙在面對著和余止深之間關系的問題上,態度曖昧。
在鐘晚看來,她一直以余止深女人的身份自居。
在這之前,鐘晚可以很囂張的宣示主權。
不過現在,肖明煙是她的頂頭上司……
鐘晚癟了癟嘴,好吧,她暫時先忍著……
鐘晚乖巧的繞到車另一側,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坐進去。
余止深扔了未吸完的煙,皮鞋鞋尖在上頭碾過,而后回過身正要上車。
他完全無視了肖明煙。
肖明煙見狀,心里一急,本能的拽住了男人的西裝袖口,“阿深……”
她含著顫意的嗓音,透著幾分楚楚可憐的味道。
鐘晚坐在副駕駛位里,看的清清楚楚。
她這個正牌老婆還在呢,不能收斂一點嗎?
氣死她了!
余止深垂眸,視線落在女人拽著他袖口的白皙手指上。
他神色里凝了兩分不耐,擰眉收回了手臂,抄進西褲口袋。
這個舉動,令肖明煙心口一滯,很難受。
他冷淡的問,“有事嗎?”
“我……”
肖明煙與男人冷漠的眉眼對視著,竟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么。
自上次在御翠園的不愉快后,她就沒有和他見過面。
事后回想起來,她很后悔,后悔自己的不理智和沖動。
她很想找個機會和余止深解釋,卻一直沒有機會。
今天見到余止深是個意外,肖明煙在心里措辭著。
然,不給她開口的機會,余止深已經先開了腔,公式化的語氣,說,“如果有公事,請和我的助理聯系,私事……”
他說著,語氣微頓,唇畔挑起兩分弧度,一半譏誚,一半溫柔,“我的妻子會不高興。”
肖明煙手指緊攥,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她知道,譏誚是對她。
溫柔,是對車上的女人。
余止深說完,不再看肖明煙,回身進了車里。
肖明煙站在原處,看著邁巴赫在視線里逐漸消失,她溫柔的精致的五官,像是逐漸的開裂了幾道口子。
可怖!
車子行駛了一段路,鐘晚側首看著專注開車的男人,忍不住問,“你要帶我去哪?”
余止深平靜的回她,“去了就知道。”
……………………
一個小時后,車子停在一間名為暗石賭場的娛樂場所門口。
有保安上前來開車門,恭敬的喊了余止深三哥,然后迎兩人進去。
這是鐘晚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她很緊張,面對著陌生未知,也有些害怕。
她忍不住抓住了余止深的袖子,低聲問道,“你帶我來這兒做什么?”
暗石賭場,難道要帶她來這里賭錢嗎?
“三哥!”
余止深還未回答,前方兩步遠的地方,迎上來一個男人。
健碩高大的身材,梳著寸頭,已是入秋,他還穿著半袖。
男人走上前來,視線落在鐘晚身上。
見鐘晚細白的小手指緊緊攥著余止深的袖子,他就心中了然。
不敢過多的打量鐘晚,他語氣尊敬的打了招呼,“嫂子好,我是小七!”
“你好……”
小七……
這樣一個身形壯碩的男人,竟然叫小七這么可愛的稱呼嗎……
暗石賭場分為兩層,一層地上,一層地下。
小七在前面帶路,三人往地下去。
一路上見到不少保安和這里的工作人員,都尊敬的喊余止深三哥。
鐘晚忍不住懷疑,難道余止深的生意,還有見不得光的買賣?
鐘晚忽然就想到了江惟曾說過的話:她到底了解余止深多少?
事實是,鐘晚所了解的余止深,都是他允許她了解的。
就比如現在,若不是余止深主動帶她來這邊,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港城有一個賭場,背后的主子是余止深……
余止深牽著鐘晚的手,回答了她的剛才的問題,淡淡道,“待會兒,有個你想見的人。”
鐘晚疑惑,“我想見的人?”
*
地下一層別有洞天,鐘晚覺得,這不像是一個娛樂場所,倒像是……一個幫會聚集點?
靠近最里面的一間包廂里,余止深牽著鐘晚進去。
小七拿起手里的對講機,說,“三哥和嫂子過來了,把人帶進來。”
很多時候,余止深對于鐘晚來說,代表著絕對的安全感。
但是又有極少數的時候,他身上的未知,讓人心里發慌。
五分鐘后,包廂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兩個和小七那般魁梧的男人,拽著一個女人的長發走了進來。
“三哥,嫂子。”
他們先是朝余止深和鐘晚點了點頭,然后一個用力,將那女人甩在了地上。
女人穿著白色的連衣裙,手臂狠狠地磕在了地面,她及腰的長發遮擋住了大半張臉。
鐘晚滿心疑惑,她很認真的觀察了一下那女人。
漸漸地,女人抬起了頭,鐘晚看清了她的臉。
鐘晚驚道,“林染?”
熟悉的聲音,讓精神有些恍惚的林染瞬間清醒。
林染胡亂的撥開擋住臉頰的長發,她循著聲音來源望過去……
然后,像是遇見了救星!
她腿上有傷,經剛才那么一摔,疼的站不起身。
她只好連滾帶爬的到了鐘晚身邊,她抱住鐘晚的腿,沙啞的嗓音懇求道,“鐘晚,鐘晚……我求求你,你把我送進監獄吧,我愿意認罪,愿意伏法……但是我求求你,不要讓他們折磨我……鐘晚——”
余止深眉心蹙緊,深幽的眸底,凝著肅殺!
他寒聲吩咐,“拉開!”
聲音落下,很快就有人上前來薅住林染的頭發,硬是拖著她遠離了沙發幾步。
“啊——”
林染被拽的疼了,尖叫起來。
鐘晚怔了很久,心底隱隱的猜測到了什么。
她側首看向男人。
彼時,余止深正在點煙。
打火機淡藍色的火苗騰起,轉瞬,燃了香煙,青白色的煙霧從他薄唇間徐徐吐出。
他像是一個掌握著眾生生殺權的帝王,高高在上,冷血無情。
鐘晚的聲音有些顫抖,“余止深,你要做什么?林染為什么會在這兒?”
他向她看過來,唇邊凝著淺笑。
可鐘晚卻覺得后脊發涼……
那冷笑,會令她永遠的記憶深刻。
余止深平靜的嗓音,極為淡漠,“晚晚,她傷害了你,你想怎么處置她?”
鐘晚垂在膝上的雙手緊握,她忍不住看向林染。
林染顯然已經受過折磨,她白色的連衣裙已經臟了,上面斑駁的痕跡,除了泥土還有血痕。
她身上滿是青紫,嘴角也有傷口,是被暴打了多次留下的傷痕。
鐘晚沒想到,她竟然還會再見到林染。
這世上的事,就是這么變幻無常。
不久之前,她被綁著,林染掌握著她的生死。
現在,林染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螞蟻,而她,卻好似成為了主導者。
鐘晚討厭林染,也記著她險些弄死自己的事情,卻沒想到用什么極端的手段對付這個女人。
畢竟,她也曾經是江惟最親密的人。
鐘晚移開了目光,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投放處一片陰影。
鐘晚說,“還能怎么處置?當然是依法處置。”
“不行。”
余止深接過她的話。
鐘晚詫異的看他。
他神色古井無波,正在慢條斯理的撣著煙灰。
余止深的目光看過來,眼神深幽,他語速緩慢的說,“你是我余止深的女人,敢碰你,就要想好后果。”
他說著,雙腿交疊,姿勢慵懶的靠著沙發。
收回凝著鐘晚時的溫柔,視線轉而落在林染身上,便多了幾分陰鷙。
他冷笑道,“林染,想伏法,我可以成全你,但是……”
他說著,忽然停下來,卻轉而朝小七使了個眼色。
小七會意,開了包廂門。
很快,就有十余個男人魚貫而入。
兩人抬著攝像設備進來,鏡頭對準了攤在地上的林染。
鐘晚在余止深保護的羽翼下生活了十年,她的世界,非黑即白,過分單純。
這樣的場面,讓她一時懵住。
除了女人本能直覺的害怕,鐘晚顯得有些茫然。
她忍不住抓住男人的手臂,想詢問些什么,“余止深,你——”
鐘晚話未說完,那些男人已經接收到小七的命令的眼色,開始了行動。
林染的四肢被控制住,那些男人在她身上施虐,那是所有女人都無法忍受的虐待!
“你們要做什么,要做什么……不要,不要!”
林染驚聲尖叫起來,下一瞬,嘴巴被堵上,她發不出聲音,“唔——”
她掙扎,喉嚨里的東西噎的她翻了白眼。
鐘晚眼眸睜大,腦海中的思緒有很久的空白。
她視線一瞬不瞬的望著眼前的場景,身體在不可抑制的顫抖。
余止深碾滅了煙,長臂一伸,將鐘晚攬在了懷里。
他的手落在她頭上,將女人的臉按在了胸口。
他吻了吻她柔軟的頭發,“別看,晚晚。”
耳邊是林染掙扎和劇烈的咳嗽聲,伴隨著男人沉重的喘息……
鐘晚不敢看那個畫面,她在余止深懷里顫抖,小臉埋在他身前,染了兩分啞意的嗓音,細弱蚊蠅的求道,“余止深,別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
他怎么能這樣對待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