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晚被錄取的過程太順利,以至于回到余宅,她都還處于懵怔。
晚上九點多,余止深回來了。
他身上還攜卷著港城夜晚的寒涼,呼吸間染著淡淡的酒氣。
這個男人周旋于商戰與賭桌中,他的一舉一動,都是高深莫測。
鐘晚穿著睡衣坐在沙發里,邊幾上是最新一期的s時尚雜志。
她雙臂撐在沙發扶手上,托著下巴想事情。
然后,見到余止深的那一刻,好像一切都串了起來,腦海中的思緒也逐漸清晰。
她忽然想清楚了這一整個晚上沉思的事。
鐘晚眨了眨眼睛,眼眸亮晶晶的。
她看著余止深,說,“我被s時尚雜志錄取了。”
余止深動作隨意的扯松了領帶,他襯衫的精致袖扣,在燈光下閃耀著熠熠的光。
“好事。”他淡淡道,“這不正是你所求?”
他像是有些疲憊,坐在她身側闔上了眼睛,英挺的側顏透出幾分慵懶的性感。
鐘晚合上了雜志,坐直身體,搖了搖頭,“不,不是的。”
她清澈的嗓音拂過耳際,像極了一段悠揚的小曲兒。
她說,“我去面試時,只有我一個人,而且錄取的過程太順利了。”
余止深終于張開了雙眸,狹長的眼睛鷹隼般銳利,即使他身上染著酒氣,可卻絲毫不見醉意。
他時時刻刻都是清醒著的。
他嗓音磁沉,問她,“鐘晚,你想說什么?”
片刻的沉默,鐘晚問,“是你在背后策劃嗎?”
她說完,注視著男人的眉眼。
他古井無波的表情,讓人猜不透。
可鐘晚直覺,就是他做的。
她語速緩慢的道出心底的思緒,“與其因為辭職的事和我鬧得不愉快,倒不如順了我的意思。可轉頭,你就策劃了這一切,我呢,依然在你的掌控中。”
余止深凝著鐘晚的眼神,多了兩分幽深。
這是她的猜測,卻也是事實。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小家貓是冰雪聰明的。
這件事,他也沒打算瞞著她。
雖然早有了心理準備,可這會兒聽著她條理清晰的分析他的心思,他還是有那么一絲驚喜。
余止深眼眸一暗,頃刻間摟住她的腰。
他手指掐了掐她的臉,戲謔道,“小家貓,愈發聰明了。”
鐘晚小臉透著緋紅,急促的呼吸,令她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她在生氣!
鐘晚一把推開他的手,怒道,“你無恥!”
下頜隨即被他的手指捏住,他迫使著鐘晚與他對視,瀲滟的眸光凝著片刻危險。
他唇畔挑起三分弧度,性感撩人,又步步緊逼,“鐘晚,你可以自己選擇。要么,做你喜歡的事,要么,回到鼎盛?”
余止深磁性的嗓音,如同一曲大提琴,醇厚神秘。
他笑道,“這港城,只要是見著光的地方,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鐘晚在他懷里掙扎,氣他的霸道無恥。
今晚的余止深,好像格外的沒有耐心。
他扣住女人柔軟的腰肢,聲音變的暗啞,“鬧了這么久,也該消停了,嗯?”
鬧?
鐘晚覺得余止深有病,無理取鬧的人明明是他,怎么又開始尋她的不是了?
為什么每一次都是他有理?
鐘晚覺得自己像個玩物。他高興,便要陪著他嬉鬧。他不高興,就要承受著他的喜怒無常。
鐘晚心里還委屈著呢,她細眉皺著,小臉氣得通紅,語氣莫名的就帶了三分醋意,冷嘲道,“余先生,不怕你的小情人吃醋嗎?”
余止深怔了一瞬,下巴微微抬起,疑惑道,“小情人?你說誰?”
他竟然還不承認,鐘晚更氣了!
鐘晚想起了那晚在書房門口看到的一幕——
肖明煙主動圈住男人的脖頸,兩人間的親密,如同一把錘子,重重的給了她一擊!
鐘晚忽然明白了,為什么每一個女人,都要對所愛之人的前任嚴防死守。
那實在是一顆不定時炸彈,尤其是在他們舊情未了、藕斷絲連的情況下。
她咬著牙,活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兔子,“那晚,我都看到了!”
今晚的酒喝的有些多了,余止深覺得腦筋轉的慢了些,竟不知道鐘晚在說些什么。
他眼神里有著片刻迷茫,然后瞇眸問她,“哪一晚?”
“你——”
鐘晚呲著一口白白的小糯米牙,氣的一口咬在了男人扣在她下頜的手腕上!
鐘晚的牙齒十分鋒利,牙齒磨著他的皮肉,余止深感覺到了疼,可心尖兒卻滿是雀躍。
嗯,他的小家貓脾氣很大,他喜歡。
余止深任由著鐘晚咬他,他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后終于明白她為什么別扭。
他攬著女人腰肢的手,收緊了一些力道,嚴肅的解釋道,“那一晚,什么都沒有發生。”
他聲音落下,感覺到手腕上的牙齒松了口。
轉瞬,她又狠狠地咬了下去——
余止深抵在她腰際的手松開,轉而落在她柔軟的長發上,輕輕摩挲。
他聲線沉沉,繼續道,“我說過了,我和她的關系,很清白。”
鐘晚終于放過了他的手腕,男人的皮膚上頓時留下了一排整齊的小牙印。
她咬的狠,那傷口甚至滲出了血跡,許是要幾天才能消下去。
這世上,敢這么對待他的,也就她鐘晚一個。
余止深凝著那牙印,心情莫名的很不錯。
聽到她說,“這話還是騙別人去吧!”
這滿是醋味的無理取鬧,簡直取悅了余止深。
酒精上頭,他想讓這個夜晚,更有意思些。
余止深去吻鐘晚的唇,她躲開。
他的吻便落在女人白皙的頸上。
男人的頭埋在她頸間嘆息,“我每天給你交公糧,哪里還有精力碰其他女人,嗯?”
語氣微頓,他握住她柔軟的小手,引導著她的動作……
他聲音悶悶的傳來,“不信,你檢查。”
鐘晚臉頰一熱,劇烈的掙扎!
這男人,腦子里只有那檔子事嗎?
她還在生氣呢!
余止深和鐘晚不一樣,他堅信著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
一切矛盾,從床下開始,在床上解決。
鐘晚像只不老實的小野貓,伸出利爪撓他。
可這抗議,像是撓在了他心尖兒上,讓人渾身都癢了起來,正中下懷!
“不許碰我,唔——”
鐘晚未落的聲音,被男人炙熱的親吻吞沒。
她嘗到了他口中紅酒的醇香,男人的吻,囂張狂妄,步步緊逼。
窄小的沙發,經不住兩人的折騰,余止深抱著鐘晚滾到了地上。
柔軟的地毯,勾勒出一副旖旎光景。
余止深半醉半醒,興致高昂。
她咬著牙,恨極了!
在心里給余止深畫了無數個圈圈詛咒他,變態,大變態!
今晚的余止深,倒是好心的放了她一馬,終于給了她喘息的機會,沒有像往常一樣,在這件事上狠狠地弄暈她。
鐘晚胡亂的裹著衣服起身,雙腿發軟。
她眼睛紅紅的,霧氣氤氳,忿忿的瞪著男人,“余止深,你變態!”
她要進浴室,走的幾步路卻顯得有些滑稽。
余止深看著,有些心疼。
他早已恢復了那衣冠楚楚的模樣,在床上,永遠都是她狼狽、他斯文。
下了床,她像重新活了一次,他呢,神清氣爽。
恨得實在牙癢癢!
余止深跟在鐘晚身后,語氣溫柔道,“老公幫你洗澡……”
‘砰!’的一聲響,震耳欲聾!
余止深的鼻尖,距離浴室門,僅有幾厘米。
鐘晚是真的氣著了。
余止深幾不可見的彎了彎唇,眸底掠過淺淡笑意。
他像一個初嘗情事的20歲小伙子,一碰見喜歡的人,就想往床上帶。
余止深向來克制,可唯獨在鐘晚面前,他內心深處的蠢蠢欲動,原形畢露。
他不再故意惹怒那小家貓。
余止深拿出西裝里的煙,咬在唇間,正要點燃,打火機卻不知掉到哪去了。
余止深在西裝里翻了翻,沒尋見。
他起身,走到床頭柜前,拉開抽屜。
他記得,在這屋子里放了打火機。
床頭柜第二層抽屜里,余止深找到了打火機。
‘嘶’的一聲,香煙點燃。
他隨手將打火機放在柜子上,正要闔上抽屜時,視線一凝,瞳孔忽然收縮了一下。
余止深咬著煙,骨節分明的手指伸進抽屜里,撥開最上面的便簽紙,拿出了壓在最底下的一盒藥。
男人眉心擰緊,默念著盒子上的字:左炔諾孕酮片……
他沉靜如水的眸底,逐漸覆上翻涌的怒意!
他竟然不知道,鐘晚一直在偷偷的背著他避孕!
余止深想擁有一個和鐘晚的孩子,那是婚姻的延續,感情的結晶。
不久前,鐘晚曾懷孕,可他不知道,沒能好好保護她們母子。
他想換一種方式彌補,想體會到做父親的喜悅。
偏偏,枕邊人在想方設法的剝奪他做父親的權利。
余止深怒從中來,恨不得燒了這藥片!
他憤怒鐘晚偷偷地避孕,更加憤怒她用這種方式避孕!
余止深知道,這藥對女人的身體傷害很大。若是她真的不想要孩子,完全可以和他說,他愿意給她時間考慮。
余止深手里緊攥著藥盒,腳步沉重的朝著浴室方向走。
走了兩步,忽然頓住。
他眉心一凜,竟然不知所措了。
鐘晚,真是他的劫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