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有風(fēng)吹過,吹亂了肖明煙的齊耳短發(fā)。
她溫柔似水的五官,透出幾分誘huò的性感。
余止深唇畔挑起三分弧度,似笑非笑。
他如古井般的眼眸,淡淡的凝著她。
然后,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捋過她臉頰一側(cè)的頭發(fā),動作竟是格外的溫柔。
肖明煙睫毛輕顫,心頭一喜。
下一瞬,他磁沉的嗓音卻帶了幾分絕情,“我說過了,戲演的太假,就矯情了。”
肖明煙的笑容僵在臉上,精致的五官像是忽然裂開了一道口子。
她偏執(zhí)道,“我不信你心里沒有我!”
男人沉默,扣住她攬在自己腰間的手,冷漠推開。
肖明煙咬著唇,本就白皙的臉頰,愈發(fā)蒼白了幾分。
她譏笑道,“你真的愛鐘晚嗎?還是因為她有著一張和我相似的臉?”
余止深眼眸危險的瞇起。肖明煙抬起下巴,溫柔的嗓音聽起來卻更像是一把利刃,“你仔細(xì)的想一想,你當(dāng)年為什么收養(yǎng)她?我戲假,那你呢?玩?zhèn)€游戲當(dāng)了真,我該說你什么?”
肖明煙很少會有失控的時候,她善于管理自己的情緒。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旁人對她的印象便是溫柔、善解人意、好相處。
她習(xí)慣了這種偽裝,漸漸地將偽裝當(dāng)成本性,然后愈發(fā)的深信不疑。
這一刻,她親手撕碎了十幾年來的面具。
余止深的表情諱莫如深,他修長指間捻著一根煙,慢條斯理的點燃。
青白色的香煙煙霧從他薄唇間吐出,頃刻間就灑在了肖明煙臉上。
她咳起來,臉頰緋紅。
聽到男人卷著譏諷的低沉嗓音響起,“肖明煙,原形畢露了,嗯?”
肖明煙的臉色時紅時白,調(diào)色盤般精彩。
她垂在膝上的雙手緊握,在溫柔的理智和破碎的真實中掙扎。
最后,感情占了上風(fēng),她笑道,“余家不會承認(rèn)我,同樣也不會承認(rèn)她,有她鐘晚站在前頭幫我擋槍,我非常感謝她。”
肖明煙下了車,她的影子在余止深視線中漸漸消失。
他想著的肖明煙的一番話,心情復(fù)雜。
有些事,他永遠(yuǎn)不會讓鐘晚知道。
余止深將煙蒂碾滅,轉(zhuǎn)動方向盤,車子駛離御翠園。
剛出御翠園,余止深便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和熟悉的車牌號。
他放慢了車速。
顯然,對方也注意到了他。
兩輛車并排而立,一個要離開,一個要進去。
車窗放下,余止深平靜的視線凝著男人的臉。
余君禮坐在后座,自從發(fā)生了那樁事故,他再也不開車了。
即使他腳上的傷,也沒有那么嚴(yán)重。
余君禮儒雅的笑了笑,率先開了腔,“阿深,來找人嗎?”
“不,來送人回家。”余止深聲線平靜,唇邊含著三分笑意,隨意問道,“大哥是來找人的吧?”
卡宴車?yán)铮嗑Y習(xí)慣性的摩挲著手杖,他直言不諱,“是,來找人。”
余止深點頭,唇邊笑意漸深,淡淡道,“你找的人,住7樓。”
他說完,重新闔上車窗,邁巴赫在后視鏡中逐漸遠(yuǎn)去。
駕駛位里的趙放忍不住罵了句,“什么東西!”
反觀余君禮,卻意外的平靜。
這意外,還透著幾分讓人捉摸不透的危險。
他握著手杖的力道驟然收緊,冷聲吩咐,“開車。”
*
御翠園公寓,肖明煙剛進門沒多久。
保姆和嘉然都不在,她還沒坐穩(wěn),就聽見敲門聲響起。
‘叩叩——’
肖明煙微怔,第一反應(yīng)是余止深來找她了。
也許,他后悔了,所以來找她道歉了,決定要和她重新開始。
肖明煙喜上眉梢,將脫下來的外套隨手扔在了沙發(fā)上。
她趿著拖鞋去開門,卻在見到來人的一瞬間,神情瞬間僵滯!
男人挺拔的身形佇立在眼前,他穿著灰色的西裝,紳士的打著領(lǐng)結(jié),雋朗五官透著別樣的優(yōu)雅。
唯獨他右手里緊握著的那只黑色手杖,顯得十分不和諧。
肖明煙看著男人的臉,按在門把上的手陡然收緊,瞳孔都在劇烈的收縮,那是恐懼。
她驚到聲音顫抖,“是你……”
……
余止深下午才回到鼎盛。
林檢跟著他進了總裁辦,手里捏著一份快遞,說,“余總,這是鐘秘書寄來的同城快遞,剛到不久。”
余止深脫了身上的西裝外套,隨手搭在沙發(fā)上。
他像是有些疲憊,煩躁的扯了一把領(lǐng)帶,然后整個人靠在沙發(fā)里,闔上眼眸冷聲道,“拆開。”
林檢聞言,快速的拆了快遞。
里面是一張文件,他疑惑著拿出來,卻在看到上面清晰的字跡時,尷尬起來。
“額……”
林檢猶豫著,下意識去看男人的臉色。
余止深正在閉目養(yǎng)神,神色里盡是平靜。
林檢猜不透他的情緒,也看不見他的眼神。
良久的安靜,余止深幾乎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聲音四平八穩(wěn)的吐出一個字,“念。”
林檢硬著頭皮提醒道,“余、余總……這是辭職信……”
余止深睜開了眼睛,他像是早有預(yù)料似得,神色古井無波,沒有半分波瀾,甚至眸色都是淡淡的。
他伸出手來,林檢會意,連忙將辭職信遞到他手里。
很普通的一份辭職信,內(nèi)容和他閱覽過的那些,都差不多。
可那小女人的字跡,卻比任何人都好看。
娟秀玲瓏,又不失風(fēng)骨,看起來倒是十分的養(yǎng)眼。
余止深斂眸,沉吟片刻,然后又將辭職信遞回給林檢,吩咐道,“批了。”
“啊?”
林檢以為自己聽錯了,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連連點頭,“我知道了,我這就去辦!”
*
鐘晚接到林檢電話時,她正在喂余小三吃狗糧。
聽到林檢的回復(fù),她有半晌沒回過神來。
直到掛斷了電話,她還處于驚訝中。
余止深,竟然批了她的辭職信?
鐘晚發(fā)出這份辭職信,有一多半的原因是在置氣。
因為他昨天的喜怒無常,還有和肖明煙之間的曖昧。
其實,她對辭職這件事,并不抱希望。
現(xiàn)在聽到了回復(fù),那就是驚喜了。
鐘晚還是有些不敢確定,她將手里的一小把狗糧放在了余小三的碗里,然后起身去拿手機。
沒有遲疑,撥通了熟悉的號碼。
電話只響了一聲便被接通。
聽筒那頭,很安靜,似乎在等她先開口。
鐘晚在心里整理了一下措辭,卻都透著虛偽和矯情。
索性,她直接問道,“你允許我辭職了?”
“嗯。”
男人嗓音磁沉,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
鐘晚又問,“也允許我做自己想做的事?”
“嗯。”
他過分遷就的反應(yīng),實在出乎鐘晚的意料。
這種感覺,就如同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般。
這男人的喜怒無常,她見識了太多次,生怕這又是一個陷阱,一個不知道會怎樣折磨她的圈套。
鐘晚莫名的不安,她不信任余止深。
她問,“為什么?”
那頭,片刻的緘默。
然后,他沉聲反問,“需要我反悔嗎?”
鐘晚一愣,正想回答:不需要。
他忽然又開了腔,說,“因為你昨晚,把我伺候的很舒服。”
話音剛落,通話驟然結(jié)束!
鐘晚的耳垂熱熱的,余止深,流氓!
……………………
……………………
八月中,港城的天氣漸漸轉(zhuǎn)涼。
鐘晚在衣柜里選了件米白色的針織衫,白色小腳褲,外面套了件大衣,難得換了雙高跟鞋。
鐘晚其實很喜歡高跟鞋,但是她不懂怎么穿,每次穿上都走不了太久的路,很累。
能接受的程度,也就只有3-5厘米。
對她來說,高跟鞋的作用,更多的是觀賞……
若不是今天要面試,她應(yīng)該也不會穿這么高的跟。
s時尚周刊,是港城銷量最好且最知名的一檔時尚雜志。
鐘晚在幾天前投了簡歷,卻遲遲的沒有回應(yīng)。
她本以為,是石沉大海了,可沒想到,昨晚竟接到了面試通知。
鐘晚研究了s時尚周刊,主打的風(fēng)格都是簡約、優(yōu)雅、名媛。
所以,她今天的穿著和妝容,也都偏向于雜志風(fēng)格,希望能取得一個良好的面試效果。
四十分鐘后,鐘晚抵達(dá)s時尚周刊,比預(yù)計的時間早了五分鐘。
鐘晚有些忐忑,畢竟,她才畢業(yè)沒多久,之前在余止深的公司工作,也沒機會接觸到這個行業(yè)。
她對這個行業(yè)的了解,全都憑借著一腔熱情。
別說有著豐富經(jīng)驗的行業(yè)精英,就是同樣面對著剛畢業(yè)的人,她也未必有勝算。
然,出乎意料的是,鐘晚去面試時,竟不見其他的應(yīng)聘者。
前臺聽說了她是來應(yīng)聘編輯助理的,便直接帶她上了樓。
面試官只有一位,她低著頭看鐘晚的簡歷,然后問了一些問題。
鐘晚都有準(zhǔn)備,自認(rèn)為回答的還算完美。
二十分鐘的面試過程,結(jié)束時,面試官直接道,“恭喜你鐘小姐,你被錄取了。”
“錄取了?”
鐘晚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甚至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
s時尚周刊錄取員工,這么容易嗎?
“是的鐘小姐,待會我?guī)闶煜ひ幌鹿荆€有福利薪資,若是可以,你明天就來上班吧。”
面試官從椅子里起身,手里捏著她的簡歷,笑容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