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爐里碳堆燒得正旺，窗外大雪的寒氣室內一點察覺不到。
    顧尺雙腿交疊坐在皮質沙發上，正看秘書剛送過來的文件。
    不大片刻，一條手機消息打斷顧尺翻看的動作。
    “老板，您要的資料找到了。”方助理辦事效率還是一如既往的快。
    顧尺放下手頭的文件夾，點開助理發送過來的一份電子郵件。
    “于貝。”
    信息表第一欄，顧尺重復這個名字，倒是和房間里那個小東西很契合。
    再往下，顧尺眸光斂緊，心頭了然。
    難怪問于貝是不是于家人時，他默不作聲。
    “于杰還真是會做孽。”顧尺吸了口剛點燃的香煙，“私生子都送到我這兒來了。”
    “倒是精得很......”
    顧尺話里嘲諷，繼續看下去，眉頭倏然皺起。
    “居然是個啞巴.......”顧尺是真的意外，想起于貝那張臉，突然覺得有些可惜。
    要不是個啞巴，應該會更有意思。
    關掉文件，顧尺翻找出前兩天于杰向他求助的信息，當時他看都沒看就直接忽略了。于家到了于杰這一代，爛泥扶不上墻，老樹打從根里爛，即便他出手也就能緩個一時片刻。
    顧尺索性沒理會，結果于杰巴巴就把人給他送上門了，還是自己的親兒子。
    顧尺不齒于杰的做派，不過這小美人倒是勾起他幾分興趣。
    “于總，您這是什么意思？”
    顧尺電話于杰，明知故問。
    于家看來真是岌岌可危了，于杰夜不能寐，收到顧尺的電話幾乎是秒接。
    “顧總，禮物您還滿意嗎？”雖然只是電話聯系，可顧尺已經能想象于杰滿臉諂媚的樣。
    “小貝要是不聽話，您只管好好教訓就行。”
    “能伺候您，也算是他上輩子積福了。”
    于杰的聲音一連串傳過來，顧尺隨意聽著。
    果然私生子在于杰眼里就不是個東西，能隨隨便便送給別人做個床伴。
    “還不錯。”顧尺淡淡的，心里另打起盤算。
    于杰一聽顧尺這個回復，頓時喜出望外，“顧總，您看之前我和您商量的那個事兒.......”
    “既然收了你的人，當然沒有不幫忙的道理。”
    “于氏資金鏈的問題我來解決，于總就等著收錢吧。”
    顧尺話里像是帶笑。
    “太好了太好了！”于杰蹭一下從沙發上起身，就像握住救命稻草一樣，激動難掩。
    于貝果然有本事，居然真的幫他搞定了顧尺，于杰這時候倒是高看這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一眼了。
    “于總，您別高興得太早。”顧尺不緊不慢打斷于杰，“除了這個人，我還要于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顧尺話音方落，于杰像是瞬間啞巴了，電話那頭鴉雀無聲。
    “于總，恕我直言，于氏現在這個爛攤子，就像一艘破船，什么時候沉船誰都說不準，這種時候還愿意上這艘船的人有多少，于總心里肯定比我更清楚。”
    “我的條件就這些，于總可以好好思量。”
    “于氏畢竟是于家幾代人的心血，我想于總肯定不愿意它葬送在自己手里。”
    顧尺一針見血，戳中于杰的痛處。于杰最近東奔西走，撇開老臉四處籌錢，錢沒籌到不說，冷嘲熱諷倒是受了不少。
    “如果于氏也有我的股份，我當然不會見死不救，大家都是商人，賺錢才是第一位的。”
    顧尺話里的意思于杰聽得明白，只要他同意顧尺的條件，于氏的資金鏈不僅能被補上，還能得到顧氏的扶持，那于氏起死回生簡直易如反掌。
    于杰猶豫片刻后開口，“顧總您看什么時候簽合同？”
    ......
    “合作愉快。”顧尺掐斷和于杰的通話，目光暗下來，落在火星跳動的碳堆上。
    “嘭！”
    突兀的碎裂聲在宅子里炸開，顧尺的思緒瞬時被拽回。
    聲音來向應該是臥室。
    顧尺意識到什么，起身箭步上二樓。
    臥室門被顧尺一把推開，房間里，瘦弱的人影蹲在地上，驚恐又手足無措的和他對視，腳邊是一攤碎裂的玻璃。
    “你在干嘛？”顧尺問著話，朝于貝邁近。
    于貝恐慌，一屁股癱坐在地，直到顧尺都快走到面前了，才縮著身體往后退，直搖頭。
    顧尺真是被他這膽小的樣弄得沒脾氣了，蹲身在他面前，確認他沒有受傷，這才動手去清理地上的玻璃碎。
    “這么怕我，干脆送你回去好了。”顧尺手上動作，嘴上也沒停。
    于貝一聽這話頓時頭搖得更厲害，原本還朝后退的身體一緊張，不受控制的又朝顧尺靠近幾分。
    “不想回去？”顧尺語氣難得溫柔，清理的動作也隨之放緩了。
    于貝點頭，乞求般望著顧尺。
    眼神太過可憐，顧尺心里一沉，“你剛才在做什么？”
    于貝神色一頓，隨后埋頭指向地上那攤玻璃，做了喝水的動作。
    顧尺了然。
    正這時，于貝的肚子驀地叫了，于貝雙手捂住自己的肚子，頭埋得更低。
    從昨天到現在，他已經兩天沒吃任何東西了......
    “餓了？”顧尺突然朝于貝靠近，食指挑起他的下巴，“我高興了就讓你吃飯。”
    顧尺說罷，朝自己臉上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