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怕......]
于貝惶恐的看向四周,沒開燈的病房昏暗,于浩一眾人仿佛藏身在黑暗的角落,一旦顧尺離開,他們就會立刻出現繼續欺凌于貝。
“現在在醫院,很安全,而且我也在,沒人敢動你。”
顧尺當然清楚于貝他怕什么,他沒多問,只是手背一直在于貝后背輕怕,宣誓自己的存在。
“只是噩夢而已?!?br/>
[先生開燈好不好?]于貝眼圈濕得厲害,心有余悸全寫臉上了。
“好?!?br/>
“那你先松了一下。”
顧尺被于貝抱得太牢,于貝身上有傷,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于貝埋頭想了想,應該是在權衡利弊,最后把顧尺松了。
病房的燈摁開,每個角落都被照亮,看清沒人躲藏在角落,于貝惶恐的心一點點落地。
精神放松下來,腹部的疼痛反而愈發明顯。
于貝捂住肚子,蜷縮。
顧尺按了傳喚鈴。
醫生來得很快。
“他又開始痛了?!?br/>
于貝難受的時候,真像條脫水的魚,只能翻來覆去。正常人起碼還能叫幾聲發泄,于貝卻連這個都做不到。
又上了針止疼藥,于貝才慢慢好受點。
顧尺上床,給于貝掩好被子。
[先生,你抱抱我,好不好...]
于貝一邊問,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滑。
顧尺真是拿他沒辦法了,躺下來將他抱住,手指從他病號服的下擺鉆進去,覆蓋在他烏青的肚子上。
顧尺手心的溫度比身體其他部位更高,好像真有些鎮痛的作用。
于貝擰巴的臉終于好看一點。
“睡吧,我不走,別怕?!?br/>
于貝一直盯著顧尺看,再難受都舍不得將視線從顧尺身上挪開。
[不要...]于貝固執的搖頭,他很難得在顧尺面前這么犟。
“你怕我跑了?”顧尺輕輕揉他軟軟的肚子,調侃道。
[嗯...]于貝點頭,[睡著就看不見先生了。]
顧尺心尖狠狠的軟了一陣,盯著于貝說不出話。
被顧尺親吻的時候,于貝有些意想不到,但他沒像以前一樣害羞的閉上眼睛,而且仔細打量顧尺英俊的面容。
親吻結束,顧尺眉心卻鎖起來。
原本滿身甜味的小孩兒,現在嗅不到甜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藥物的味道。
就連于貝的口腔,也全是藥味兒。
這種體驗真說不上好,顧尺并不反感,只是心情變得不太好。
于貝說不想睡,但藥物里催眠的物質發揮作用,他的意志就開始變得薄弱。
顧尺安靜的看著于貝眼睛越來越小,最后窩在他懷里睡著了。
顧尺又親了親于貝,特意避開他還受傷的左手。
翌日。
失去夜里的溫存,于貝沒敢像昨晚一樣黏著顧尺了。
甚至心虛的不敢和顧尺對視,生怕顧尺問他身上的傷是怎么來的。
于貝的擔心并沒有出現,顧尺對他的傷掛口未提。
于貝在于家的地位顧尺清楚得很,看于浩欺負于貝的熟練樣就知道以前沒少干這種事。
于貝膽子小,脾氣又好,瞞住這種事不肯說也在顧尺意料之內。
坦白講,顧尺昨晚是很生氣的,氣于貝悶葫蘆一樣,什么都不說,還敢反抗他。
但于貝抱著他叫怕的時候,顧尺的氣就消了大半。
于貝現在雖然表現得很依賴顧尺,但顧尺清楚,于貝心里多少還是有點怕他。
沒吃早飯,于貝就被護士推去做詳細檢查了,看那一腳有沒有傷到臟器。
*
“浩哥,剛才那幾個妞夠得勁兒吧?”
夜店門口,于浩喝得爛泥一樣,被劉飛扶著出來。
“夠TM騷,哼哼哼?!庇诤菩Φ靡荒樷?,臉上的肥肉扭在一起,夠油膩的。
“那咱們下次約著再一起過來。”劉飛附和著笑,視線卻不著痕跡的左右打量,看到停在不遠處的一輛沒掛牌的面包車,隨即笑得更開心。
“行,下次一起開房,多找幾個妞!”
“都聽浩哥的?!?br/>
劉飛將于浩扶到馬路邊上,跟著,自己的司機就開車過來了。
“浩哥,我車到了,那我先走了?!眲w說話間松開偏偏倒到的于浩。
“嗯,你走吧?!?br/>
劉飛開門上了車,臨走前還朝于浩揮了揮手,等車子開走,臉上的附和瞬時變得陰險起來。
彼時深夜,街道上燈光敞亮,但冷冷清清的沒什么人。
于浩等司機過來接他等得有點不耐煩,反反復復的看腕表。
他讓劉飛和那個幾個陪酒的小姐灌了不少酒,胃里一陣翻騰,扶著綠化的樹就開始吐。
“喂!”
背后突然一聲呵斥,于浩抹了把嘴,不耐煩的回頭,結果直接被一麻袋套了。
“艸!”
“你們干嘛!”
于浩當即炸了,摸瞎對著空氣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張牙舞爪,結果撲了個空,死豬一樣摔在地上。
“干嘛?”于浩的頭被人一腳攆住,“送你見閻王!”
幾個彪形大漢,直接把于浩抬上面包車拉走了。
藏在對面街頭的劉飛看到這一幕不知道多爽,于浩敢給他戴綠帽子,他收拾不了于浩,顧尺總有辦法。
“艸你媽,快給老子松開!”
于浩現在酒醒了大半,他猜自己是被綁架了。
“叫!叫你媽叫!”
于浩的啤酒肚被狠狠踹了一腳,痛得他哀嚎連連,在車廂里翻來覆去,胃里翻騰。酒菜從上面嘔出來,吐在麻袋里,異味瞬時充盈在他周遭,臟污的東西糊他一臉。
“再叫一聲,老子現在就弄死你!”
于浩膽慫,立刻閉嘴了。
車子越開越往郊區,于浩聽著周遭越來越僻靜,心知不妙。
“大哥,你們是不是要錢!你們放了我,多少錢我都給!”
“我們家有錢!”
“我爸,我爸有錢!他肯定愿意花贖我!”
于浩已經嚇破膽了,他和于杰一樣就是慫貨。
車廂里一片寂靜,沒人應他。
“大哥,求你們了!求你們了,我不想死!”
于浩完全沒了初始的骨氣,一個勁的求饒,求放過。
“于杰怎么就生了這么個廢物,難怪于家不行了?!?br/>
“哈哈哈哈,就是,廢物!”
車廂里突然熱鬧起來,被蒙住頭,于浩看不見,只能聽見聲,那種感覺更讓人恐怖。
“廢物!”
于浩又被人狠狠踹了一腳,正踹在他下胯上,踹得他險些原地升天。
面包車在城南郊區的地下賭場停下,于浩被人從后門拖進去。
他盡管掙扎呼救,即便有人聽到了,也沒人會救他。
賭場后門進去是專門催債地方,一般進去的,就沒有能好好出來的。
于浩被人捆在椅子上,封閉房間的墻面上,是各種各樣折磨人的刑具。
“海爺?!?br/>
聽到這個名字,被麻袋套頭的于浩瞬間傻了。
“先打一頓,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記住別打臉。 ”
被稱為海爺的人,是賭場的老板,站在門口瞥了于浩一眼后,朝手下指示。
“海爺!海爺,饒命??!”
于浩猛烈掙扎起來。
海爺手段出了名的辣,特別是對付那種欠賭場錢不還的。
“海爺,我欠賭場的錢馬上還,馬上還!”
于浩嘶吼得破音了。
海爺置若盲聞,朝手下人示意,讓人動手,隨即叼著煙出了催債室。
催債室的門管得嚴實,于浩的慘叫聲還是聽得清楚。
估摸著差不多了,海爺才讓人停手。
頭上的麻袋被摘了,于浩除了臉,身上幾乎沒一塊兒好地,靠在椅子上還剩半條命。
“你欠賭場的錢,是不是該還了?”海爺接過手下的棒球棍,挑起于浩的下巴。
“五千萬而已,你堂堂于家大少爺,怎么著一個月了也應該還得起了。”
“海,海爺......”
于浩嘴里含著血沫子,說話都不怎么利索,“您再給我...給我一個月,我肯定把錢還了......”
“喔,沒錢?”
“沒錢是吧!”
海爺笑笑,“那按照賭場的規矩,一千萬砍一只手,你五千萬,砍掉四肢都不夠還??!”
“一個月,一個月后,我肯定把錢還給您!”
“海爺,砍掉我的手腳,您更拿不到錢?。 ?br/>
于浩聲淚俱下,要是現在他把松開,他能直接跪了。
“行?!?br/>
海爺收了棒球棍,“我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就再給你一個月?!?br/>
“一個月以后,你要還我的就不是這個數字了,是這個數字?!?br/>
海爺笑瞇瞇的比了個六。
“賭場的利息都是我說了算,你看著辦。”
“好,好!我答應!”
“您放過我吧!”
于浩連連點頭,一臉求饒樣。
“咱先摁手印?!焙斠粋€響指,手下立刻把一早準備好的欠條送上來。
于浩被松了一只手,都不用紅泥了,他滿手是血,直接可以摁手印。
于浩嚇破膽,已經完全亂了方寸,根本沒看欠條的內容是什么,直接就摁手印了。
“來給于少松綁?!焙斦泻羰窒?,“嘖嘖嘖,都打成這樣了,送去醫院吧?!?br/>
于浩被弄走,海爺叼著煙開始給顧尺發消息。
“妥了?!?br/>
帶血的欠條被一并發過去。
“多謝?!鳖櫝吆芸旎貜?。
“顧少客氣,反正我也催債?!?br/>
“我的五千萬可不想打水漂了,不對,現在是六千萬了?!?br/>
海爺深吸了口煙。
顧尺笑笑,“下次請你吃飯?!?br/>
“對了,那個于浩怎么得罪了你,讓你這么收拾。”
海爺的八卦魂一下上來了,他和顧尺早幾年在賭桌上認識的,顧尺賭運不錯,連他都佩服。
“動了個不該動的人?!?br/>
顧尺回身看向床上睡著的于貝。
*
于浩這邊真被送進醫院了。
他欠賭債的事根本不敢跟于杰說,所以住院也沒敢往外抖。
于杰要是知道他的好大兒嗜賭成性,欠了一屁股賭債估計能直接氣死。
于家現在本來就不景氣,六千萬對現在的于家來說真不是筆小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