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北部山脈，這里有全國最大的滑雪場地。
    一早于貝就跟著顧尺過來了，冰天雪地，放眼全是雪白和躍動的人影。
    于貝不是第一次滑雪了，之前跟著顧尺陸陸續續去過好幾次室內滑雪場，滑雪的技術說不上精湛，但起碼不會摔跤。
    顧尺沒敢讓于貝去挑戰那些大坡度的滑雪賽道，比較危險，再過三個月于貝就要高考了，要摔了胳膊，摔了腿肯定受影響。
    沒去刺激的滑道，于貝一樣玩得盡興，室外滑雪的感覺和室內比，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休息會兒。”
    玩了兩小時，顧尺把人叫停，帶于貝去了附近的補給休息區。
    休息區內開著暖氣，不算冷，還有賣各種好吃的和特產的。
    顧尺買了兩杯熱咖啡，又給于貝買了點熱食。
    滑雪的時候一直現在運動，于貝沒覺得多冷，現在停下來反而讓他覺得有點冷了，不過一口熱咖啡下去，身上寒氣驅散大半。
    [先生，一會兒我們去堆雪人好嗎？]
    于貝一口吃掉一顆章魚小丸子，味道挺不錯的。
    “嗯。”
    顧尺沒說掃于貝興的話，他帶于貝出來這趟，就是為了讓他放松高興，當然都順著他。
    聽顧尺答應，于貝一邊吃掉小丸子一邊點頭如搗蒜，美滋滋的。
    [先生也吃。]
    于貝喂給顧尺一個胖乎乎的小圓團子，章魚那種讓人并不反感的海腥味混雜著肉松味，很香。
    不過顧尺平時就不愛吃這些，于貝喂給他，他也沒吃，搖頭。
    [真的很好吃，先生就嘗一口吧。]于貝意外的執著，巴巴望著顧尺，一臉的渴望。
    “......”顧尺真拿他沒辦法，張嘴。
    看顧尺吃進去，于貝滿足了，眼睛里都是笑，等著看顧尺的反應。
    “好吃。”
    顧尺吐出這兩個字，于貝瞬時笑得更開心，好像投喂顧尺上癮了似的，又拿叉子喂給顧尺一個。
    顧尺怕他不高興，張嘴又吃了個。
    攏共就五個章魚小丸子，顧尺吃了兩個，于貝吃了三個。
    一番修整，于貝坐不住，視線總往窗戶外面飄。
    來趟H市不容易，能看到這么多雪的機會對于貝而言更是屈指可數，于貝不想把時間花在休息上。
    他那點小心思當然瞞不住顧尺。
    “走吧。”
    顧尺看于貝確實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要玩雪，做好防護當然是必要的。
    顧尺給于貝重新套上防水御寒的毛絨手套，嚴實得一絲不茍。
    于貝現在堆雪人的技術可以說是更上一個臺階了，顧尺都只能給他當當下手。
    四十來分鐘，半人高的雪人終于完工了。
    顧尺至今記得于貝在顧宅院子里堆的第一個雪人，那個樣子顧尺過目不忘，因為實在太丑了。
    [堆好了！]
    于貝忙上忙下看著成品相當滿意，起碼這次沒有大小眼兒了。
    [好看嗎，先生？]
    于貝抓住顧尺的胳膊，整個人靠著他，就差掛顧尺身上了。
    “挺好看的。”
    顧尺夸于貝的這是真心話。
    [我說過，一定會給先生堆一個更好看的雪人。]
    于貝一張臉凍得赤紅，還一本正經的跟顧尺說。
    顧尺心潮瞬時狠狠暖了一陣，沒說話，還沾染著碎雪花的手套在于貝小羊羔的帽子上狠狠揉了兩下。
    于貝被他揉頭頭發暈，笑著閃躲。
    “要不要拍照。”
    雪地滑，顧尺怕人摔倒，沒和他嬉鬧。
    [啊？]
    于貝愣了下，沒反應過來顧尺的意思。
    “要不要和你的雪人合照？”
    顧尺說得更詳細一點。
    于貝又狠狠愣了下，隨即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頭。
    這是顧尺第一次說要給他拍照......
    于貝內心很雀躍，但表現到肢體上的時候有些緊張和僵硬。
    “放松，我又不會吃人。”
    顧尺看于貝面部表情僵硬得不行，忍不在開口。
    “你這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把你綁架過來的。”
    顧尺話腔帶笑。
    于貝被他說得不好意思了，深吸口氣，讓自己放松些。
    顧尺拍照的技術還算不賴，手機快門摁下，畫面定格。
    于貝真的很上鏡，乖乖的可愛。
    “再拍兩張。”說起來顧尺手機上關于于貝的照片真的不多，主要還是因為顧尺平時并不是一個喜歡拍照的人。
    他手機上關于自己的照片，也幾乎是沒有。
    于貝配合的又換了個動作。
    看著對面專注給他拍照的顧尺，說實話，于貝心里很甜蜜。
    這樣他和顧尺真像一對熱戀的情侶。
    顧尺放下手機，于貝小跑著撒歡似的撲過來把顧尺抱住。
    顧尺接了個滿懷。
    湊得很近，二人都有些情不自禁。
    顧尺先靠近了一點點，于貝配合的再靠近，最后是他踮起腳尖在顧尺唇邊飛快的親了一口。
    動作很快，快到連顧尺都沒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周圍零零散散的還有幾個人看著，于貝羞死了，從顧尺懷里鉆出來，蹲到一邊無地自容的玩雪去了。
    顧尺看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有些好笑。
    興許是聽到顧尺的笑聲了，于貝頭腦一熱，回頭氣哼哼的看著顧尺，朝他扔了一個剛才捏好的雪球。
    情緒上頭，于貝也沒控制好力道，直接扔顧尺身上了，差點砸顧尺臉上。
    雪球散了一地。
    [......]于貝嚇傻了。
    他不是真的想扔顧尺，但這好巧不巧的。
    顧尺也沒生氣，拍拍身上的雪花，忍不住還在笑。
    覺得于貝炸毛的樣子怪好玩兒的。
    看顧尺還在笑，于貝癟嘴，埋下頭。
    出丑的不是顧尺，他當然不覺得丟人。
    黑色雪地靴踩進于貝低垂的視線，顧尺俯身朝他伸出手。
    “走吧，前面有纜車，可以看雪景，很漂亮。”
    [......]
    于貝沒動。
    顧尺蹲身下來，朝于貝貼近。
    也不知道顧尺說了什么，于貝一臉的不可置信。
    顧尺再次伸出手，這次于貝握住了。
    纜車一路從山腰往下滑，林海雪原看得于貝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很壯觀。
    不過好在于貝不恐高，不然全玻璃透明的纜車能給他嚇哭。
    纜車下滑了五六分鐘，路程走到一半。
    顧尺這時候才開口。
    “我沒騙人吧。”
    顧尺攬住身邊的人。
    [嗯。]于貝點頭，視線落到腳下，腳下的透明玻璃能看清纜車下的情況，他們正在雪松上滑行。
    顧尺突然捏住于貝的下巴。
    于貝有點懵，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顧尺在吻他。
    于貝很快閉上眼睛，乖乖的沒動。
    分開的時候二人呼吸都有些急促，顧尺摘掉手套在于貝臉上捏了一把。
    “乖一點，別生氣了。”
    顧尺說著又捏了兩下。
    于貝眼睛一閃一閃的，被顧尺親得暈乎乎的哪里還記得生氣，耍小脾氣。
    從雪場回到市區，天都黑了。
    顧尺帶于貝在吃了頓熱乎的解決晚餐，準備回酒店。
    [先生，明天我們就回去了嗎？]
    于貝還沒盡興。
    “嗯，以后還有機會來。”
    顧尺聽出他話里的舍不得。
    臨近過年了，夜晚的街道車水馬龍，置辦年貨的家庭絡繹不絕，回酒店的車途原本只需要四十分鐘，結果因為堵車，半小時了，他們還沒走到一半。
    于貝無聊的趴在車窗上，看街邊擺攤的商販，還有采購的人。
    “想下去轉轉？”
    反正現在車堵死了也走不了。
    [可以嗎？]
    于貝眼睛都亮了。
    顧尺從容開了車門，外頭的喧囂瞬間沖破車廂內的清靜。
    “找個地方停車，晚點回去。”
    顧尺朝前頭的司機道。
    于貝跟著也下了車。
    這里是個夜市門口，碰上過年買的東西更多，也比平時齊全。
    剛才吃飽飯，于貝在夜市走了幾步就饞得不行了，鐵板魷魚實在太香了。
    看出他想吃，顧尺卻沒要給他買的意思。
    夜市的路邊攤，衛生這一塊多少有點問題。
    顧尺不給買，于貝委屈巴巴的往前走了。
    看到臭豆.腐也想吃，還有鍋巴土豆......
    于貝表情實在可憐，顧尺無奈嘆了口氣，給他買了份鍋巴土豆，把于貝高興壞了。
    于貝吃一口鍋巴土豆就要看顧尺一眼，顧尺臉上全寫滿無奈了。
    其實顧尺從小到大就沒逛過幾次夜市，待在這種吵雜的環境他很不習慣。
    于貝也發現了，主動說想回去了。
    原路返回，于貝走在前面，一直牽著顧尺，給顧尺開路。
    快到夜市出口的時候，于貝前進的步子突然頓住。
    “怎么了？”
    顧尺上前，就看于貝盯著前面不遠處的位置有些恍惚。
    顧尺順勢看去，看到一個中年男人。
    衣衫簡陋的中年男人站在出租車外舔笑攬客，一雙手戴著單層的白色手套，看上去有些發抖。
    中年男人沒看到這邊的顧尺和于貝。
    顧尺捂住于貝的眼睛，將他裹進衣服里，摟著他走了。
    于貝腳下步子僵硬又遲鈍，大半年了，他沒想到還能碰上于杰......
    于杰蒼老了很多，明明才五十來歲的人，頭發已經白了大半。
    回到車上，于貝控制不住打起一個接一個的冷顫，從前于杰和于浩對他做的事一幕幕浮現上來。
    透過車窗顧尺又看了眼站在夜市門口攬客的于杰，這段時間黑白道上的還一直在找那父子倆，沒想到，躲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