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
    回到酒店，顧尺安頓好于貝給方助理去了電話。
    方助理現在正在老家準備過年。
    一看是老板來的電話，方助理心底不由嘆了口氣，估計又有差事了。
    顧尺很快報給方助理一串車牌號，讓他去查查。
    “顧總，這是？”
    方助理不理解大過年的顧尺干嘛查輛車，難不成被車給撞了。
    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沒敢說出來。
    “于杰的車。”
    顧尺說了句，回身看向縮在床上發呆的于貝。
    方助理明白了，當即就去辦。
    “去洗澡。”顧尺把浴袍塞進于貝懷里，于貝這才回過神，點頭下床。
    “小貝。”
    于貝剛走出沒兩步，就聽顧尺在身后叫他。
    “于家現在沒人敢動你。”
    顧尺說著朝于貝走近，“也沒人動得了你。”
    “所以別怕。”
    顧尺話腔平平淡淡，卻能給于貝足夠的安全感。
    于貝想想也是，于杰現在都淪落到這副境地了，還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在顧尺身邊，他擁有絕對的安全。
    [嗯，不怕。]
    于貝回頭朝顧尺笑，[有先生在就不怕。]
    顧尺沒說話，只是點頭。
    于貝指了指浴室，抱著浴袍跑進去了。
    隔天，飛機落地蓉城是下午。
    因為顧尺提前和于貝說了不能陪他吃年夜飯，于貝就把本該過年當晚才做的餃子，提前到了今天。
    吸取去年的經驗，于貝等顧尺餓的時候再下鍋去煮，免得餃子皮又化掉。
    顧宅的廚房夠大，食材和調料足夠豐富。
    顧尺忙完新年的一些應酬進到廚房，正好碰上于貝系著圍裙全神貫注的包餃子。
    小蔥白的雙手很靈巧，幾秒就能包好一個餃子，雖然快，成品卻一點不敷衍。
    顧尺站在門口安靜看著沒打斷。
    于貝的側臉很好看，睫毛長得不像話，平靜的臉上給人一種平淡樸實的感覺。
    他系著圍裙，像給丈夫做飯的小妻子。
    顧尺看著出神，想得也入迷，于貝卻在這時候發現他了，臉上全是笑，捏著餃子的手朝顧尺揮了揮。
    顧尺回身，沉了沉心緒才走過去。
    [先生餓了嗎？]
    于貝放下手頭的東西，沾滿面粉的手比劃著手語。
    “嗯。”
    顧尺看于貝包的餃子，胖乎乎的，和他一樣可愛。
    [很快就能好，先生再等一等。]
    “不著急。”
    顧尺挽起襯衫的袖子，看樣子是想動手和于貝一起包。
    袖子剛挽到一半，顧尺手機響了。
    方助理打來的。
    知道方助理要說什么，顧尺也沒當著于貝的面接電話，出了廚房。
    “查到了？”
    顧尺問。
    “查到了，顧總。”
    “這車是出租車公司的，于杰入職的時候有留住址和聯系方式。”
    “需不需派人過去蹲點守著？”
    方助理就知道顧尺沒那么容易放過于杰父子。
    “嗯。”
    “必要的時候把這消息轉告給于杰的其他債主。”
    顧尺在說最后幾個字時咬得有些重，方助理立刻意會到他的意思了。
    于杰的其他債主五個有四個都是放高利貸的，要是被抓住，他們父子倆哪里還有活路。
    顧尺也是高明，殺人都不帶自己動手的。
    顧尺結束通話回來，于貝的餃子已經準備下鍋了。
    [先生，這些夠嗎？]
    于貝端了一盤生餃子給顧尺看。
    “夠了。”
    餃子下鍋，于貝又開始調蘸碟。
    “都是跟你媽媽學的？”
    看于貝熟練的動作，顧尺脫口而出。
    話音落下，顧尺和于貝都是一怔，于貝放醋的手懸在半空沒動，小片刻才松了松。
    [嗯。]
    于貝點頭。
    顧尺第一次在他面前說起丁薇。
    [我小的時候挑食，媽媽經常給我做。]
    于貝明明是在笑，眼圈卻不受控制的紅了。
    [媽媽做的很好吃。]
    于貝想丁薇了，想了好些年。
    但是他很久沒和丁薇聯系過了，自打被于杰接到蓉城......
    他都快忘了丁薇說話是什么音色...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看于貝動容，顧尺知道他想丁薇了，而且于貝說起丁薇的時候一直在笑，想必丁薇對他一定很好。
    “想她了？”
    顧尺摸著于貝的后腦勺。
    于貝沒回應，只是在顧尺問他的時候有些破防了，偷偷擦了下眼睛。
    “想她的話我們可以去看她。”
    顧尺手心溫柔的撫摸著，像在給于貝順毛。
    聽到可以去看丁薇的時候，顧尺能明顯感覺到于貝全身的肌肉都收緊了一下。
    顧尺接著又想開口，卻看到于貝搖頭了。
    [不用了。]
    于貝的回答沉默又堅定，沒給顧尺半點勸說的余地......
    [餃子可以了。]
    于貝抬頭朝顧尺笑，明明笑里是苦澀的。
    顧尺看在眼里，心臟狠狠刺痛。
    于貝做餃子的手藝真的很不耐，雖然比不上星級大廚做的來得精致，但就是樸素得有種說不出的家的味道。
    [先生喜歡嗎？]
    于貝趴在餐桌上，有些緊張的看顧尺，剛才的失落好像全都被拋自腦后。
    “很好吃。”
    顧尺第一次對于貝給出這么高的評價，于貝托腮趴在桌子上左搖右晃。
    [我以后可以經常給先生做。]
    能為顧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于貝比什么都開心。
    “好。”顧尺吃完最后一枚餃子，“不過得等你高考完以后。”
    做餃子還是挺浪費時間的。
    餃子吃完顧尺還得出趟門。
    顧寧和羅楚潔今天晚上回國。
    顧寧吵著要顧尺去接機。
    “我可能會晚點回來，困的話，就自己先休息。”顧尺把還系這圍裙的于貝抱起來，親了一口。
    [嗯。]
    [先生開車要注意安全。]
    于貝耳根都被顧尺吻紅了。
    看顧尺進了電梯，于貝臉上的笑才一點點淡下來。
    飯后的殘局有女傭收拾，也不用于貝忙，于貝先回房間了。
    關上臥室門，于貝貼著墻角蹲下來，眼淚終于憋不住了......
    他很想見丁薇的，但是不可以...
    他不想再去打擾丁薇現在的生活。
    小的時候丁薇從來不和于貝提自己的老家在哪里，帶著于貝搬家搬了一次又一次。
    于貝習慣了和丁薇相依為命，也沒想過會離開丁薇，直到于杰來接他。
    初到蓉城，面對于家人的苛待，于貝不是沒想過回去找丁薇，卻被唐蓉說出的一番話徹底打消了念頭。
    唐蓉說丁薇不要于貝了，回家了。
    家，于貝覺得他和丁薇的小出租屋就是家。
    “你不知道吧，你媽是京都的小姐，要不是懷了你這個雜種，怎么會被掃地出門！”
    “也是，做小三，未婚先孕，把家族的臉都丟盡了，她哪還有臉告訴你。”
    唐蓉說的這些，于貝確實都不知道...丁薇對他只字未提。
    “現在好不容易把你這個小雜種擺脫了，她還趕緊回去做千金小姐。”
    “你覺得我在騙你啊？”
    唐蓉看于貝固執的不肯相信，安排保鏢把他拖回以前和丁薇住的地方。
    等他們到的時候的確已經人去樓空。
    鄰居告訴于貝，丁薇是被一輛豪車接走的......
    其實于貝不怨丁薇，丁薇對他很好，當初也是于杰再三承諾會對他好的，丁薇才松口讓他跟著于杰回去認祖歸宗。
    于貝不斷在擦淚濕到模糊的眼睛，但一點沒用，眼淚總是會在第一時間充盈他的眼眶。
    丁薇的電話號碼于貝直到現在還爛熟于心。
    好多次，明明已經把電話號碼在鍵盤上輸入好了，于貝還是沒勇氣撥打。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顧尺回來得的確很晚，于貝一直在等他，結果在靠在臥室的沙發上就睡著了。
    房間一直開著暖氣，顧尺倒是不怕他感冒，只是這樣睡著肯定不會舒服。
    顧尺剛碰到于貝，于貝就敏感的醒了過來。
    看到是顧尺，于貝懶懶的笑。
    “去床上睡。”
    顧尺抱起人往床邊走。
    于貝順勢圈住顧尺的脖子。
    在顧尺身上，他能找到更多的依托感。
    顧尺把人放回床上的時候，于貝卻將他圈得格外緊，不想撒手的樣子。
    “怎么了？”
    顧尺明顯感覺于貝不對勁。
    于貝一點點松開顧尺。
    [先生特別好...]
    于貝和顧尺對視著笑，[特別特別好...]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和顧尺說什么，雙手比劃的時候，就是這樣。
    [說不出好...]
    “嗯。”顧尺輕輕應了一聲。
    [先生明天要回家嗎？]
    顧尺明明早和他說過，除夕會去老宅，于貝又問了一次。
    顧尺應答的聲音依舊很輕。
    [那我等先生回來。]
    于貝親昵的去蹭顧尺。
    [等先生給我發紅包。]
    “好。”
    顧尺和于貝貼得更近些，“乖乖在家。”
    于貝點頭，雙腿盤在顧尺腰上。
    *
    除夕的晚上，顧尺讓管家給于貝準備了煙花。
    雖然顧尺不在，于貝還是和雪球一起坐在院子看完了。
    零點前，最后一簇煙花升空，于貝閉上眼睛飛快許了個愿。
    希望能和先生一起過年......
    愿望會不會實現，于貝不知道，他想要是自己每年都許同樣的愿望，應該會有實現的時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