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群情激昂的時候,當面對阻礙的時候,反應無外乎就是兩種,開始逃避,或者迎面而上。</br> 而火焰開始熊熊燃燒的時候,是最容易勃發起人類心中那種狂躁的戰斗情緒的,這也是高等動物跟其他爬行動物的一個本質區別,也是幾乎所有暴亂都會燃起大火的原因,那種火苗似乎在跟人心底的情緒呼應,召喚人沖上去!爆發吧!</br> 所以當貝爾法特斯的大街上,身邊的同伴已經開始在倒下,無論是被橡皮子彈擊中還是被高壓水龍頭沖翻在地的時候,越來越多的游行人群開始選擇狂暴的沖鋒!</br> 這其實是歐洲最近數十年的游行當中比較罕見的……</br> 和有些國家嚴格管控游行集會不同,歐美大多數國家對游行還是持一個允許的態度,當然也是在警方的管控之下,所以見得更多的還是和平游行,而發生騷亂的游行只要警方介入,絕大多數都會偃旗息鼓,一沖而散,但是眼前的這場騷亂,也許是之前的火焰燒得太旺盛,也許是這兩天被“新移民”收拾得太厲害,警方的做法就如同火上澆油,這成群結隊的游行人群愈發的沖動起來,越看見自己的同伴倒下,那種憤怒的情緒就越大……</br> 其實齊天林在上方看得再清楚不過,還是因為他的撩撥戰術,把人盡量都集中起來,上千的騷亂人群,面對數百個警察,主力還被圍在盾牌房的警察,寥寥幾輛水炮車外加十多名用步槍射擊的警察,還是單薄了一點,那種人數力量上的懸殊對比,又沒有重火力武器的射殺威懾,哪里壓得住?</br> 人群很快沖過兩堆盾牌警察,開始選擇后方的警車跟射擊警察進攻,而且大量手中的棍棒開始狠砸盾牌,雙方已經開始膠著起來!</br> 空中警察的直升機中也許有什么長官,有些著急的降低了一些高度,用空中擴音器高聲警告:“你們現在已經是在沖擊警方合法防線,你們已經觸犯法律,請立即退到安全距離之外!”</br> 下面的人群置若罔聞,潮水般的蜂擁上去……</br> 警車很快就被推翻點燃,無數的警察開始被擊倒在地,場面已經失去了控制,警方已經從解決問題開始轉向怎么才能救出自己的同僚……</br> 齊天林看看場面,調整一下攝像機,準備再拍攝一點暴徒沖擊民宅的畫面就關機收工,那些民宅會做出什么樣的反抗或者說會受到什么損失,就不是他關心的事情了。</br> 所以在這個百無聊賴的時刻,他不禁從樓頂的角落伸頭出去觀察一下下面的場景,因為無數次幻想過西方社會被這樣的暴亂蹂躪的時候會怎么樣,今天算是個比較難得的機會,多看看……然后他就看見下面的騷亂人群中出現了一個比較特別的局部,有那么一小撮人,并沒有很激昂的在沖殺,而是有條不紊的站在后方,相互交錯川流不息,也許在地平面上是感覺不到的,只有在空中俯瞰才會感覺到那種跟立交橋似的分分合合,和其他地方的暴徒們強烈單方向沖擊完全不同的態勢,似乎……就好像一個指揮所一樣!</br> 前面就說過,齊天林這種狙擊手在現今的作戰模式中,最主要的攻擊順序第一位是反狙擊手,第二位就是尋找指揮官,這種長期訓練的結果讓他很容易在紛亂的局面中找到一些特點,難道這樣的動亂還是某個地區性政黨的行為,又或者這是帶有有組織的犯罪行為?</br> 想到這里,齊天林把攝像鏡頭對準下方拍攝了幾下,算是交代了這個細節,就還是對準那邊的民宅,因為警察已經被徹底沖翻,暴徒們高呼著開始沖擊民宅,燃燒瓶沒有了,但點著火把扔過去還是可以的……</br> 齊天林固定好攝像機,自己卻悄悄的從樓宇后面的落水管飛快的順著滑下去,在四層樓房后面的背街小巷里面無聲穿行,靠近自己觀察到的那個指揮群落,探頭看看外面的距離差不多了,拉上自己的運動服拉鏈,翻起風帽罩住頭部,縮著點脖子,隨意的把衣領鎖到鼻孔的高度,遮住了半張臉撩起袖子就沖出去,這樣的路燈下,黃皮膚跟白皮膚是沒區別的,只要不是黑色皮膚就好,那太扎眼了。</br> 跟著外面混亂的人群,齊天林簡直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br> 其實騷亂的人群人流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會裹著人不由自主的去往一個方向,這個時候逆著人流行動是最沒有好處的,又費力,又會被人群認為是逃兵,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斜著走,順著人流的方向選擇自己要去的方向,走中間的間隙,雖然有點兜圈子,但是很省力,甚至比自己走還省力,因為周圍有無數人在推著你走……</br> 對他來說,也就好像是兜了個圈子去靠近那個所謂的指揮圈,更有偽裝性……</br> 作為MI5的外圍情報官員,齊天林其實每個月還是要領取一點俸祿的,他覺得自己既然接了這個單子,還是要有起碼的職業操守,為客戶了解到底有些什么細節是值得注意的。</br> 所以當他不停移動著腳步,逐漸靠近那幫人的時候,就聽見里面的確是有人在指揮:“可以了!叫他們可以了,今天怎么會這樣的不好控制?不要去沖擊民宅,那樣會讓社區民眾產生反感的,我們不是來針對外來移民的,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們的訴求是政治訴求,不是這種民生問題!”</br> 也有人在回應:“叫不住啊,都沖上去了,他們都很上火……”</br> 齊天林摸出一部手機打開攝像頭,揮舞著慢慢靠近,實在是沒有預計到會有這樣的偵察行為,所以沒有特別的設備,反正現場也有不少人在拿著手機拍攝,他只是舉得有點高,方向沒有朝著前面,而是對著這個不為人注意的角落。</br> 可是他這樣的行為在周圍人多眼雜的時候,剛拍了不到兩分鐘就被發現了:“你!你在干什么?!說的就是你……”</br> 旁邊突然有個聲音響起,手都已經伸到了齊天林的手腕上,齊天林覺得自己隔空拍攝應該已經捕捉到一些鏡頭,就適可而止,手一張開,手機掉下來,另一只手接住就塞褲兜里,然后順著抓自己手腕的手這么一撥拉,不等他做下一個動作,前面突然就傳來轟隆一聲,然后紅光沖天!</br> 趁著幾乎所有人都被這個火光吸引注意力的時候,齊天林一近身一拉,一拳打在這位的頜下頸部,指關節重重的尖突,一下就讓對方失去了知覺,摔倒在地。</br> 齊天林顧不得那么多了,看見街道上場面一片大亂,他干脆退遠一些,繞道重新回到那棟樓下,爬上去找到自己的攝像機,收拾好東西,趕緊撤離,就在他收拾的時候,自然也看見那邊的民宅外面火海一片!</br> 從樓頂能夠看見那些暴亂分子被燒得鬼哭狼嚎,街道上一條熊熊的火焰,那是波波維奇事先找到瓦斯管道,安裝了一個小型爆破裝置,在這個時候引爆,形成更大的瓦斯爆炸。</br> 亞亞跟波波維奇他們這幾天混跡在這些新移民區域,沒少傳遞一些防守技巧,反正過了今天他們都會偃旗息鼓躲起來,又不怕警方查找他們,所以諸如燃燒瓶,防火帶,簡易爆炸物,拒馬,甚至街道花園里面的陷阱都一并傳授,總之就是要把事情鬧大,讓這些進攻新移民的暴亂分子損失慘重,一方面能夠激起當地人更大的憤怒,樹立起更多的敵對情緒,另一方面讓場面更加混亂,當地政府無法收拾,只能求助于英蘭格政府,因為當自治區警察不能解決問題的時候,就只有國家軍隊才能保證局面了。</br> 要讓暴亂的人深切的體會到,一旦亂起來以后,他們所能過上的生活,比他們亂之前更不堪!要讓他們為這場動亂感到深深的后悔!</br> 現在足夠狠了,但還不夠亂……</br> 所以亞亞他們就開始無差別的隨意在城市中間到處扔燃燒瓶,搞破壞,就是要把整個城市都撩撥起來!</br> 齊天林回到酒店,在自己的套房落地玻璃窗前,就已經能夠看見整個城市已經到處都泛著紅色的火光!</br> 電話里面傳來亞亞跟波波維奇匯報自己人手都已經撤離回到一起的消息,準備開始安心睡大覺了,哪管外面火海滔天,警笛齊鳴的混亂場面。</br> 蒂雅跟柳子越自然也是披著睡袍站在窗邊看著,柳子越還輕聲詢問齊天林:“這……就是你們搞的?”</br> 正在快速檢索那臺高清攝像機內容的齊天林頭都沒有抬:“嗯……英蘭格政府掏錢請我們來攪合的……拿錢辦事,天經地義的。”說著就去翻開柳子越的那臺筆記本電腦,把自己用手機拍攝的那段視頻拷出來看看大畫面,實在是他那個直板機的屏幕太小了。</br> 柳子越還在感嘆:“政治真的是太骯臟了……誰能想到那些政客在臺前說得是那么冠冕堂皇,可是背后下起手來這么黑……”</br> 齊天林嘿嘿笑:“你們那些房地產老板還不是也……”話說到這里,他的聲音突然就噎住了,因為在這段兩分鐘不到的視頻里面,齊天林突然看見了一張自己萬萬想不到的臉!</br> 老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