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沉似霞……</br> 齊天林站在街頭,盡管已經接近深夜,到處的火光映照著天際,依舊跟晚霞一般染上一層淡淡的橘紅色,剛才那一處蜂擁人潮的街道現在一片狼藉,就在他離開的這半小時左右的時間里面,束手無策的警察們大量投擲催淚瓦斯,利用這個被包圍警察也都攜帶了防毒面具的特點,終于驅散了集結在一起的暴徒。</br> 又因為齊天林的人都已經撤離回去睡覺,所以沒了外圍一直最忌憚的針刺,這些沒了約束的暴徒就好像水銀瀉地一般散布到全城,借著那些火勢,到處作亂!</br> 這一切都在齊天林的計劃設想中,完全完成了他的這一單業務目標……可是,那個有些魁梧的半禿頂中年男人也就在這上千人的人潮中,消失得無影無蹤!</br> 這真是一個讓齊天林很有點束手無策的結果,好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明明知道老鷹就在這座城市里面,卻杳無音信的不知道從何尋找,大量的警察在街頭穿行,同樣他們也不敢散開兵力,因為人數比他們更多的暴徒也分成很多股依舊在打砸燒……</br> 齊天林就這么跟那只飄渺的老鷹擦肩而過!</br> 整整一個小時以后,連續逮住多個暴徒詢問,都一無所獲的齊天林很有些悻悻然的回到酒店,這家被炸過四十多次的著名景點已經是嚴陣以待,警察直到看見齊天林那份代表英蘭格情報機關的證件才放他進入,柳子越已經蜷在沙發上睡著了,蒂雅倒是一直坐在窗前,遠遠看著那些火光跟警笛聲,齊天林招呼她去洗漱睡覺的時候,抱著柳子越上床,這姑娘才迷迷糊糊的詢問了一句:“回……家了……?”</br> 是的,只有回家了。</br> 當晚齊天林就把那段手機視頻傳回了MI5請他們辨認其中的人員是誰,希望能夠找到一點其中的蛛絲馬跡,自己能順藤摸瓜,可是一貫合作的MI5在開始很激動的答應盡快辨認出來以后,卻突然就沉默了,只叮囑齊天林把高清攝像文件帶回去,這次的行動就算是結束,剩下的就是英蘭格政府出面解決暴亂問題,任務完成得非常好。</br> 一早駕車在輪渡碼頭離開的齊天林就已經看見大量的運兵船把英蘭格的軍隊裝載上岸,打開車上的收音機也能聽見新聞里面英蘭格政府義正言辭的抨擊種族主義,排外主義,宣稱英蘭格是一個開放的自由的國度,決不允許這些新納粹主義分子在北愛改頭換面的滋生,所以應北愛自治政府的請求幫助,才開始進入云云……</br> 民眾在經歷過十來年難得的安寧以后,突然又這么來一把地獄般的洗禮,遭受了慘痛損失以后,才猛然醒覺為什么要自討苦吃,為什么要要去搞勞什子的分裂,有這么個有力的英蘭格政府才能保得平安啊……</br> 這一切都讓坐在后座的柳子越很有轉行去做政治主播的沖動,齊天林笑著勸妻子:“你要是到了安妮那個視線高度,估計你就真沒興趣做什么主播了,民眾永遠都是民眾,他們只會按照輿論導向來判斷事情的,而輿論導向都是掌握在政治手中的,你還是別攙和了,好好做好你的經濟輿論吧。”</br> 一貫對自己專業很自傲的姑娘,聽了丈夫的話,真的有點服氣。</br> 齊天林的心態算是不錯了,他肯定是要找到老鷹的,這么擦肩而過也不會讓他很氣餒,就好像他一開始就秉承的態度,自己刻意去尋找,不但不容易找到,還會露出自己的痕跡馬腳,就這樣保持一顆平常心,按照自己既定的計劃去推進,慢慢的接近那個主體,去壓縮老鷹可能存在的空間,只要那家伙不死,總有一天自己會站在他的面前。</br>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機會來得這么快……</br> 坐在MI5的會議室里面,齊天林的拍攝材料跟手機視頻都被播放出來,觀看的人基本都是情報部門的高級主管以上人物,要不是素材是齊天林弄來的,估計他都沒資格坐在這里。</br> 北愛的局勢現在很清晰明了,借著搜索那幫非洲裔非法移民的由頭,英蘭格特別空勤團的精銳部隊在整個貝爾法特斯的城市里面挨家挨戶的搜查,凡是身上帶傷的全都記錄在案,清查跟那一晚的暴動是否有關聯,兩個步兵團則在北愛全境內到處設卡檢查,所有在路面上移動的車輛都會受到他們的檢查,總之就是把分裂分子的活動空間進一步壓緊,也破壞掉北愛的正常生活跟經濟秩序,在北愛順理成章的制造出了類似幾十年前的壓抑氣氛,讓民眾懷念之前的安寧,接著就由民眾開始以對移民問題掌控力不夠為由,開始掀起針對自治政府的投訴,準備在很短時間里面把這個有些傾向于獨立分裂的政府清洗掉,難度不大。</br> 前面播放的夜間場面是獲得了掌聲的,這樣的做法難度其實不小,既要能發起暴亂,又要能控制在一定的程度上,英蘭格也不愿意看到一片廢墟,所以這一次英蘭格方面的行動計劃前后每一步都值得寫進教科書,當然是絕密的教科書,可接下來MI6的首席情報分析官最后展示的齊天林的那段手機視頻:“這段畫面,就有點苦澀了……”</br> 一幀幀的畫面被放大單獨列在投影畫面上,那是一個個頭像,有些還經過了技術修補,也許這幫人是為了保持自己的指揮身份,要讓被指揮者看到他們是誰,所以面部的遮擋有時會打開,就在這兩分鐘不到的視頻里面,一共有五個人被面部清晰的完全羅列出來:“這位就是新近竄起來的民族派政黨社會自由工黨頭目,他們在北愛的議會現在只有兩個席位,但是來勢非常迅猛,擴大的趨勢非常明顯,我們一直懷疑他們跟新芬黨或者別的黨派有什么交易,現在,各位先生……事實說明我們還是太仁慈了……”</br> 剩下的四位當中包括了老鷹,齊天林第一次聽見關于他的情報評述,通過英蘭格國家情報機構梳理出來的內容,自然跟他得到的那些只言片語不能同日而語:“很遺憾,這兩位都是我們的盟友,美利堅合眾國的特工!”</br> 下面的情報官們沒有任何的驚呼,只有冷冷的哂笑和不屑的哼聲,但也有點無奈,搞情報的人就是這樣,他們才是對很多事件真相一清二楚的人,所謂三觀盡毀,應該就是這些人吧。</br> “卡羅拉.亨特爾,嘖嘖,這個家伙有人認識吧?NRO跟PMRI的雙重身份,地位不高,卻經常出現在搗亂的地方……”有人就點頭呼應:“顛覆活動經常有這家伙。”</br> 齊天林忍不住小聲詢問旁邊人:“NRO是什么?”</br> 旁邊這位情報官員多驚訝的抬頭看他一眼:“美國國家偵察總局……你不知道?”</br> 齊天林只能滿頭黑線的點頭:“不是很清楚,我回家谷歌一下……”</br> 情報官好鄙視的眼神:“你認為谷歌不是NRO的下屬民營單位?”</br> 齊天林只好閉嘴,聽臺上的人論述細節:“關于他的資料,我就不一一論述,大家回頭可以在各自的情報系統里面找到,這另一位安德森.亞當斯也是隸屬于PMRI的雇員,我是否可以理解為這一次的北愛事件是我們親愛的盟友對我們最近在多條外交戰線上取得進展的警告呢?”</br> 齊天林才明白為什么自己把訊息傳遞回來,解讀以后英蘭格方面就反而偃旗息鼓不追查了,背后是美國人在搗鬼,你能奈何?</br> 就跟馬里的事情一樣,無論美國出于什么樣的動機,總之做了就是做了,就算被發現他也可以梗著脖子不承認,就算是跟他最親密的英蘭格人,也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里面吞,還能怎么辦呢?</br> 有位齊天林不認識的情報官員舉手:“這次不是有少數民族裔的行動人員過去挑撥引導事件么,為什么不把這些人用到美國本土去?”</br> 隨之就在會議室里帶來了一陣哄笑:“你認為SCS跟DIA會跟海岸警衛隊一樣,注意不到這幾百人的偷渡行為么?還有你覺得在美國那么大的國土上面,區區數百人的行為能跟北愛那么小的面積相比么?回去好好鉆研一下縱深論吧!”</br> 齊天林身邊的情報官看他又在撓頭,好心提示:“SCS是特殊搜集服務總局,DIA是美國國防情報局……你究竟知不知道美國有哪些情報機構?”</br> 齊天林真的很無奈:“我是行動人員,從來都是只從情報機構拿情報的,只知道FBI跟CIA。”</br> 身邊這個情報人員簡直就覺得他是把無知當無畏,搖搖頭不再說話了。</br> 齊天林還不敢去詢問老鷹,也就是亨特爾在英蘭格情報系統里面有什么資料,因為要是他主動聯系靠上去,難免會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把自己跟老鷹曾經在同一家公司共事過一兩年的經歷暴露出來,那就得不償失了,這些情報老手都是人精。</br> 所以直到開完這個情報通氣會,各方算是明了美國人最近居心叵測的在四處點火制造麻煩,都要打起精神注意各自的領域以后,齊天林回到家里,才開始查詢自己在會議上剛剛聽說的這些名詞。</br> 才知道原來大名鼎鼎的中情局跟聯邦調查局年度預算都不如偵察總局,才知道這位打著衛星偵察管理旗號的機構,才是美國十七家情報總局單位中最大的一個,美國超過大半的情報都是這位NRO收集的,它的雇員才是真的遍布全球各地以及外太空密密麻麻的衛星。</br> 真正的巨無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