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聯酋方面的情報人員還是有足夠的警惕性:“那輛紫紅色跑車跟上來了!”</br> 正在往身上罩白袍的齊天林停了一下手,從后窗看了看,心生一計:“把車朝向埃米爾宮,停在路邊!”</br> 果然越野車剛在路邊停下,跑車就加速穩穩的靠在旁邊,薩爾瑪那張又蒙上面紗的臉伸出來在車窗口:“你……你們不是去找埃米爾?你們往這邊干嘛?”狐疑的目光在這邊幾個人的臉上到處轉,兩名阿聯酋特工立刻就低下頭去,如果說齊天林還要人家自報家門才認得是誰,他們就太熟悉這些比較著名的親王公子公主了,所以其中一個已經暗暗的在腰間拔出一支手槍,既然被認出來,那就說不得要殺人滅口了。</br> 齊天林沒這么暴虐,輕輕把手拍拍這名給自己化妝的特工手背,拉掉白袍,露出之前的警衛服裝,提著大蓋帽推開車門走過去:“我還要去埃米爾宮的埃米爾辦公室拿點東西,你能協助一下么,然后就把你帶走,一起帶去見埃米爾!”</br> 剛才起碼有兩次機會,這位公主殿下可以告發自己,卻協助自己躲過了,看來她的確是對自己的父親感情超過了那個同父異母的兄長,那么……原定自己要翻墻從員工通道進入做賊的計劃是不是可以稍微改換一下呢?</br> 公主一下就推開了車門:“上車!”</br> 齊天林轉頭對特工安排:“還是到之前的接應點等我!”灰撲撲的越野車沒有啰嗦,立刻就駛離了這個區域,這里是在財政部大樓到埃米爾宮的街區,說不定到處都有監控攝像頭看著這里的,實在不宜久留。</br> 醬紫色的跑車……</br> 一般來說,卡爾塔的民眾是不允許用這個顏色的,因為這是卡爾塔國旗和王室的顏色,阿拉伯世界象征戰爭的顏色,齊天林都看了看這輛有些猙獰的跑車,腹誹家里的公主幸好沒有這么暴力,才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卻看見薩爾瑪已經移到這邊來坐下:“你覺得會有一個警衛坐在我開的車上么?”</br> 哦,這倒是,齊天林估計也是太不在意家中的公主開車這回事了,有點忽略,點點頭繞到駕駛室,啟動車輛前進,于是剩下的大約五百米路程,一直到埃米爾宮的地下車庫,暢行無阻,甚至連出示證件的必要性都沒有。</br> 可這時的齊天林就有點覺得自己寧愿千辛萬苦的從員工通道潛入,因為這位年紀應該比安妮還小點的公主,簡直就是話癆,不停的詢問關于父親的現狀,在哪里,身體怎么樣,自己又是如何思念他,詢問齊天林屬于哪個國家的什么勢力,代表了什么力量,齊天林覺得比家里四個老婆還呱噪,腦子都要炸了!</br> 盡量控制情緒,輕輕的關上車門,做個往前的手勢,請薩爾瑪在前面帶路,兩人才通過無數監控設備和兩名武裝警衛看守的地下車庫電梯上升,順便說一句,這個埃米爾宮的地下車庫一改齊天林對車庫昏暗無光,柱頭林立的印象,亮如白晝,跟個體育館似的沒有幾根柱子,停滿了各種豪車!</br> 貌似中東親王們格外喜歡購買這些歐美國家的閃亮玩意兒,不過他們花了這么多錢,中東地區依舊無法自己全面制造一輛車,從螺絲釘、發動機到鋼材以及漆面全都靠中東力量建設的那種。</br> 站在電梯里面薩爾瑪還對齊天林做了一個動作,很謙卑的那種,齊天林了解,這是在教他,趕緊學著做了,雙手互握在小腹前,膝蓋微彎,低著頭,總之比他的VIP護衛動作少了幾分霸氣,多了幾分奴才像。</br> 所以走出電梯以后,低頭跟在薩爾瑪背后的這位穿著灰白色制服的武裝警衛并沒有過多引起任何方面的懷疑,寬闊的宮殿樓道上,兩邊每隔十米左右就相對站著兩名穿著民族服裝的警衛,原本虎視眈眈的看著周圍,看見走在齊天林前方三米左右沒有任何被控制自由跡象的薩爾瑪公主過來,都低下頭表示尊重,齊天林狐假虎威的跟在后面低著頭小碎步,順利通過。</br> 不過這種情況也得是需要膽量的,就算腳下踩著的是厚絨高級花地毯,換個尋常人來估計也會腳軟,只是齊天林悄悄的注意到,這些警衛都是緊身袍子扎寬闊織物腰帶的那種,換句話說,更像是傳統武士的打扮,身上無一例外的都只有一把阿拉伯彎刀,卻沒有攜帶槍支。m.</br> 想來也不例外,剛剛通過政變方式奪得國家掌控權,國內現在還此起彼伏在鬧事,對身邊的護衛估計也會草木皆兵的感到懷疑猜忌吧?</br> 這樣的君王當起來有個屁的快感?</br> 齊天林真有些嗤之以鼻……</br> 就在他臉上表情還沒完全收拾干凈的時候,突然就感覺到自己之前的薩爾瑪站住了,不能抬頭,借著余光一瞥,前面一大票人馬!</br> 齊天林的右手食指都彈了一下,差點離開左手,去摸腰間皮帶上的槍套了,多少年了,自打離開華國陸軍,自己就再也沒用過這種老式皮槍套,天曉得手指的靈活性還能不能在對方發難之前打開那個金屬皮扣拔出手槍。</br> 但薩爾瑪的聲音先于他的條件反射響起來:“娜莎爾阿姨,真主保佑您的平安……”剛才一路高昂著頭的公主彎下腰,側身靠到走道的側面,齊天林低著的頭能看見穿著灰黑色袍子的邊緣一只小手伸出來在自己腰后,迅速的擺動兩下,示意齊天林跟著靠邊!</br> 齊天林當然是照著做,低頭彎腰比公主更靠邊,他以前做PMC的VIP任務都服侍慣了客戶的,可不會覺得彎腰屈膝在戰場上有什么難為情的,只要能降低任務難度,那又何妨。</br> 不過這難度顯然沒那么容易降低,一把柔和的聲音響起來:“薩爾瑪?你過來干什么?你現在不是應該在財政部的辦公室上班么?”</br> 齊天林略微有點恍然大悟,原來這位公主本來就在財政部上班,所以才會那么清楚那臺中央計算機的情況,但是聽著這貌似柔和實則有些咄咄逼人的口吻,齊天林盡量的翻著眼珠,低著頭用余光去觀察對方……</br> 和絕大多數卡爾塔本地女性都身著袍子,頭上蓋著頭巾和面紗不同,面前七八米處的這位女性擁有完全不同的氣質,就連薩爾瑪的袍子都只能是在阿拉伯袍子的基礎上加點小花樣,帶點時裝味道,但是上車以后,也搭上了頭巾拉起面紗,只有面前這位女性穿的一件灰黑色的連身裙,頭上戴著跟浴巾裹起來類似的那種時裝頭巾,蓬開的A字裙擺有歐洲宮廷蓬蓬裙的味道,腰間同色的腰帶更是凸顯出時裝的大牌氣息,裙子雖然長及腳踝,但八分袖讓小臂前手腕的地方完全裸露在外,圓領領口更是讓修長的脖子和鎖骨都露出來,再加上相當高挑的個頭,接近蒂雅那種北非女性的超長腿比例,完全就是活脫脫的超模架勢!</br> 哪里還有半分阿拉伯傳統女性的服裝打扮了?</br> 只是齊天林的眼力縱然是在翻白眼的狀態下,還是敏銳的捕捉到脖子上略微松弛的皮膚和雙下巴,再加上嘴角難以掩飾的皺紋,嗯,的確是位老阿姨了!話說阿拉伯語里面稱呼長輩是只有性別區分,沒有父系或者母系的區別,更沒有年齡大小的區別,就好像英語稱呼叔叔阿姨一樣,不明白關系啊?</br> 薩爾瑪回答得畢恭畢敬:“正好有些關于海外石油銷售的情況,我想過來給塔伊姆哥哥匯報一下。”</br> 就在齊天林腦子里面正在轉悠這位花枝招展的老太婆是誰時候,對方一句話就解釋了:“塔伊姆還在休息,有什么事情給我說吧,我雖然是他的媽媽,對你可也足夠喜歡吧?”這分明就是皇太后!</br> 齊天林記得自己念書的時候就看到過一句話,妓院和王宮是人世間最骯臟污穢的兩個地方,也是最勾心斗角跟鍛煉心智的地方,也許安妮所處的那種歐洲君主立憲的王宮能夠脫離這種意義上的王宮,但中東地區的這些王室家族,顯然能彰顯這個特點,他前方這位公主雖然有點對外界防范心不夠,可面對自己熟悉的宮廷內部狀況,腦子和智商都是夠用的,稍稍一停頓就開口:“事情有點重要,我想親口單獨對您說……”</br> 皇太后氣態雍容,唔了一聲,就對旁邊揮揮手,周圍的其他人立刻就作鳥獸散,齊天林都在驚訝他們一瞬間就消失到哪里去了,薩爾瑪卻弓著腰上前兩步指向前方:“能到塔伊姆哥哥的辦公室給您說么,要借用他的電腦展示數據……”</br> 皇太后依舊唔了一聲,和薩爾瑪轉身往走道盡頭行去,薩爾瑪后退半步在旁邊,用手掌做個跟上的動作,齊天林低著頭學剛才那些人的動作彎腰跟上,目光只能看見皇太后的蓬蓬裙一搖一擺的往前,現在停下,薩爾瑪解釋了一句:“是這位財政部中央計算機部門的警衛發現問題的,我帶他來作證……”</br> 蓬蓬裙搖擺著繼續前行,齊天林覺得這小公主的謊話也說得很溜嘛!</br> 不過,這剩下的幾十米距離走過去,薩爾瑪還殷勤的上前幫忙推開了大門,斥走兩名正在里面磨磨蹭蹭不知道搞什么的官員,才神秘兮兮的打開這間巨大辦公室桌面的一臺電腦,俯身給已經坐在電腦后面的皇太后打開一系列亂七八糟的財務、股市、主權基金等各方面的界面,輸入密碼登陸:“您看……現在有人在攻擊中央服務器,登陸不上去了……”看著相當焦急跟專注的模樣,其實不停的用小手在后面招搖!</br> 估計是瞥著齊天林無聲無息的側身靠過來,突然一把就扯下自己的頭巾捂住了皇太后的嘴:“控制住她!就是她慫恿塔伊姆政變的!”</br> 小公主的動作很迅猛,齊天林完全屬于不得不跟上行動的那種,重重的就是一記手刀劈砍過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